第2677章那你呢?
故事总得有个结尾,何况谢尔盖需要讲的故事也不是那么长。
当话语权再次开始流转,桌面上还没发言的人就只剩下了一个,也是大家将目光齐齐投来、聚焦于一处的那个人:咱们的车长同志马拉申科。
“嗯?怎么都看着我?”
眼见马拉申科有些“明知故问”,一旁的伊乌什金闻言却是不大买账。
“什么叫都看着你?明明是该你了,大伙儿都说完了,你再不说我觉得咱们差不多就该散伙了,早点洗洗睡、明天还要接着干呐粹呢。”
的确,聊天的时间总是伱觉得没过多久,实际上却已经飞速流转而逝的。
马拉申科这也是不瞅不知道,抬手一瞅表上的时间,发现这桌异国他乡的家乡饭居然已经吃了一个多小时、快两个小时。
哥几个是推杯换盏、推心置腹、聊得那叫个不亦乐乎,你说完我接着说、烟一根接一根不停,时间流逝的速度之快显然已经有点超出预期。
“好吧,看来时间也不早了那我长话短说?”
手里还捏着酒碗的伊乌什金闻言一撇嘴,有话没话他总得再补上一句。
“反正总比什么也不说要强,那不如就说呗。”
“.”
要说什么来着?
沉吟着的马拉申科稍加思索,总觉得能想到的话、能想到的词儿,好像都是以前就跟大伙儿说过的,现在再拿出来讲颇有些翻旧账、说废话的意思,感觉就没啥实际意义。
“知道你打完仗以后想回家种地,但要我说啊,我估计你不大可能回得去。就不说别的,上面那些大佬,那些大将、元帅们能放你走吗?我看未必,你不如跟我们说说要是你走不了,必须得留在部队里,到时候你又有啥打算?”
“别说你没打算,我知道的。你这人总是喜欢做两手准备,不留后手不是你的风格,你肯定还有自己不能如愿退休回家的备选方案,是不是?”
别说,伊乌什金这小子虽然嘴贫批话多,但是至少方才这一番话说出口,那还确实是很有道理、说到了点子上的。
这当然也不是胡扯瞎说、更不是瞎蒙乱猜。
正因为和马拉申科之间彼此熟悉了解,所以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认真算起来,马拉申科和伊乌什金这也是41年到现在的老交情了,伊乌什金这嘴巴跟机关枪似的、脑袋更加好使,能大概猜到马拉申科是怎么盘算自己将来的计划,老实说这并不算过分。
“好吧,我确实得承认,你说的没错。”
“看啊,我刚说什么来着?”
被自己猜中了还得嘚瑟一下的伊乌什金开心地笑着,向身旁坐的最近的阿尔乔姆炫耀着自己的本事,随手点了根烟之余紧接着便继续开口。
“那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嗯”
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马拉申科得说这还真不是非常好形容,自己是有一个备用方案但却比较笼统,不是说跟拉清单似的早就盘算好了,现在被伊乌什金这小子问起,那倒是得现场组织语言、稍微整理一下。
“应该说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如果我的退役申请不被批准,那我也不会消极沉沦、故意和上级对着干,这不是我的风格。”
“到时候我恐怕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就和现在一样:马拉申科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只要是真的需要我去做的事、需要我去的地方,能让我去了之后“物尽其用”发挥应有的作用,我就不会很介意其它那些东西。”
“最艰难的日子我都挺过来了.虽不能说往后都是坦途,但至少不会有比那还要更难的路。”
“我也不求自己这辈子一定能升什么大官、发什么大财,必须做到某某位置上完成什么成就。我有我存在的价值、有我在我的岗位上所发挥出的作用,这就足够了,剩下的那些并不重要,完全可以过一天算一天。”
“等那些大人物什么时候觉得老马拉申科没用了,差不多可以赶回家吃自己去了,留在红军队伍里也是个累赘的时候。那我也会欣然接受,或者说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也行。”
“我呢,到时候就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回家种地,该干啥干啥。孩子要是还没长大就陪老婆带孩子,每天下地里干干活儿,晚上回来兴许还能去遛遛狗,抱着狗子一起看夕阳西落。要是有兴趣的话也许会写写书,不是很确定,平日里我也不怎么喜欢动笔杆子,也许实在闲得无聊的时候可能会写吧,嗯。”
比起详细的计划,马拉申科口中所言这番话里充满了“随意”。
听上去不像是马拉申科过去以往的缜密风格,倒像是“爱咋地咋地”的完全随波逐流。
伊乌什金老早以前就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现在听到马拉申科竟然还这么说,心底的好奇欲望难免就被勾起、比当初为之更甚。
“我挺好奇啊,你平日里那么追求计划完备、准备妥当的一个人,怎么在对待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上这么随意?这不像是你,简直是判若两人。”
“.”
老实说,马拉申科不知道如何“合适地”回答伊乌什金提出的这问题。
总不能张口就来地跟伊乌什金和哥几个说:哦,战后很快就会有一场政治风波要来,哥们我懒得掺和这些逼事儿,甚至想离得越远越好,最好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我他妈才想回家种地,不让老子回那就怎样都随意。
必须“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还得让别人相信自己是“真糊涂”,看不出破绽。
没法说实话的马拉申科嘴里叼着烟、凝视着窗外黑夜中路过的领袖师夜巡小队,脑海中所思考的显然并不只是眼下现在的东西,悠悠一语没过多久便再次脱口而出。
“也许我只适合打仗吧,脱离了战争就脑子愚钝憨化。没有必须要完成的目标,也没有自我强烈愿望想去做的事,恐怕战后就算是留在部队里也是一天重复一天的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