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费了这么多工夫,各种精心准备全都用上了,居然就只是为了找一个俄国人单挑?”
魏特曼知道这世界上总有些人不可理喻,脑子也不会遵循正常人的常理去思考人和事,所作所为除了疯癫以外可能很难用其它什么词汇来精准形容。
但知道这世上有这种人存在,跟这种人就在你身边跟你搭伙儿一起合作,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比方说现在。
“我们都快要走到尽头了,米歇尔。临死之前尽自己所欲之事没什么不好的,省得到时候化作鬼了还后悔什么如果,呵.我对那种事可不感兴趣。”
十斤出头的短刀来得比一般寻常的冲锋枪都要更重,但也就是这么一把比匕首长、比短剑短的短刀,在刚刚和某“斯拉夫超人”死磕了一仗的“雅利安超人”手里,却跟一般人耍弄一只汤勺一般没什么两样。
上下抛耍之间挥舞着十斤重的短刀,在手掌与虎口间尽情演绎着刀花刀技。
靠墙坐在角落的海森伯格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就连冲一旁不远处的魏特曼开口说话的语气都是心不在焉。
“很遗憾那些不是太蠢就是太弱的美国佬和英国佬里,没遇上能让我感兴趣的对象,但俄国人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观察那家伙很久了,抛开各自的阵营不谈,其实他和我一样,我们是一类人、是同类。”
“精湛的杀戮技巧、强大的破坏力量、十足的战斗经验,再加上冷静的战斗头脑。”
“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强的对手了,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的确没打算活着离开柏林,但我希望以我喜欢的方式战斗到最后。”
“而他,就是我为我自己找到的答案。”
“.”
屋外的世界依旧是枪炮声大作,战火和毁灭早已充斥着整座城市,每分每秒都有本地人和外族人的鲜血被浇灌在这片呐粹心脏的土地之上。
死亡只不过是这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事,就像水龙头拧开就时时刻刻都会有自来水流出来一样。
“你杀了他吗?”
站在破碎的窗框边手举着望远镜,眺望着不算太远的国王广场方向。魏特曼悄然开口的话语并不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选择了“另起炉灶”。
在广场的尽头处矗立着的歌剧院正沐浴在前所未有的猛攻当中,天空中有蜂群一般的俄国人战机在盘旋扫射、俯冲投弹,地面则是一辆辆缓缓压上来的巨兽般重型坦克正在咆哮开火。
魏特曼知道那些紧跟在巨兽般坦克身后的正常坦克,不是什么“一般的坦克”。
俄国人最新研制并投入战场了一种可以容纳装载步兵的高速坦克,这在如今的柏林城里已经不算什么新闻。
不止一个方向上的许多俄国人精锐突击队,就是靠着这些高速坦克、仰仗着装甲的保护,弹开了进攻道路上遇到的一切反步兵火力,将交战距离直接快速压到了德军防御部队的脸上、下车近战。
老实说这种前所未见的战法,对德军防御造成的冲击是难以想象的,防线的崩溃速度更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就冲眼下这阵势,魏特曼清楚地知道那座飘摇在战火之中、已经孤立无援的歌剧院被拿下,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并且最迟大概迟不过今晚。
清除掉国王广场周围所有的驻兵点,并拿下可以大范围、远距离投射火力的制高点建筑后,俄国人接下来要干什么是显而易见的,矗立在国王广场另一边尽头的国会大厦必然是俄国人的终极目标。
“没有,杀了那种状态的他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就简单地跟他做个自我介绍,再给他一个来找我玩玩的理由,就像猎物主动把自己的气味儿标记到了猎犬的嘴里。”
“他会顺着气味儿来找我的,我保证.”
已经不想再对海森伯格这个愈发失控的“狂人”有什么人格上的评价,就事说事的魏特曼倒是对他方才的这般回答,起了些兴趣。
“你觉得自己现在是猎物了?”
“呵”
将手中的短刀甩了不知道多少个空翻之后、纯粹图好玩,从半空中一把握住刀柄的海森伯格稳稳将之收回了腰间悬挂的刀鞘,似冷似不屑的笑容对魏特曼多多少少都有些嘲讽。
“瞧你这话说的,猎物和猎手之间是动态转换、是时刻在变化的。一成不变的话那不叫狩猎,叫杀猪,或者宰羊也可以。只有那些有能力杀死你的猎物才配得上全力以赴去狩猎,才有价值、有乐趣。”
“而我,现在正等着他恢复到那种状态的时刻。”
“.”
默不作声、只是静静聆听的魏特曼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但依旧保持着眺望窗外的姿态,就仿佛对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的海森伯格熟视无睹、视若透明一样。
“知道吗?我现在才发现你其实根本不适合当兵。”
“什么?”
等到不置可否中沉默片刻后的魏特曼再度开口时,那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方才的海森伯格一样,嘲讽的味道那是显而易见的。
“你应该去集中营里,好好开发开发你这变着法把人弄死的本事,总有些大人物会因此而满意赏给你一根骨头吃。毕竟不是每个变态都能想得出把女人的子宫活着剖开,再给里面塞炸药做成人肉陷阱的创意,你当兵属实是屈才了。”
“你是说,比起狩猎,我更适合去杀猪?”
虽未到水火不容的程度,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到了谁都看不上谁的崩盘前夕。
最近这几天每次跟这愈发癫狂的家伙对话完,都会有一种“我这是在浪费时间”的强烈感觉,但也不知为何总是会有下一次的魏特曼已经懒得去想原因,悄然转身离去的背影紧接着便拉开了房门。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刚才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
“呵——”
不管那海森伯格语气怎样也不在乎他想不想听,自说自话的魏特曼在关门离去之前终归还是留下了这句最后的话语。
“我们都快要走到尽头了,海森伯格,而你的死期马上就到,这还都得归功于你自己踩死了油门向着地狱一路狂奔。”
嘎吱——
砰——
听着魏特曼关门离去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眼神中闪烁着凶光的海森伯格,站在了魏特曼刚才的位置上眺望着窗外,回味着魏特曼方才的临别之言、只是在狞笑中呢喃自语。
“你说得对,但那可不一定会是你理解中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