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桥断路封
陈恪从小就怕疼,这些年都是被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长大,哪里遭过这个罪。
他不过是回屋去取自己的随身用品,没想到便伤了脚。
现在右脚的踝骨肯定是折断了,要不然哪能疼得这样火烧火燎?
可是现在顶名着要照顾他的叶晨连影儿都不见,其他考生也都围着村民转来转去,就是没一个人来理会自己。
这人心,真要到了关键时候才能看出来,满是赤裸裸的嫉妒与凉薄,个个都见不得自己受欢迎!
正在这时,他忽然看见规培基地的冯老师,左手拎着器械箱,右手提着药品箱,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经过他的时候,陈恪一把拉住了他的脚。
“冯老师,我的脚断了,您先帮我看看啊!”
踝骨断了?这伤虽然不算轻,但也没有大腿骨折、皮开肉绽的张老六伤得严重,更赶不上肚子上扎进了木头块的黄嫂子危急。
叶晨正在照顾着黄嫂子,他得赶紧过去帮张老六清创,希望下山的路能快点疏通,及时保住他这条腿。
“你等一等啊,还有更重的伤者,你这个不急.”
“可是我疼得受不了了啊!冯老师,您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求求你,先帮我看看吧!”陈恪抱着他的腿哭了出来。
坐在他身边的王大爷见状,便说道:“我们都没事,还能再忍一会儿。你先给小陈大夫看看吧,他是城里人,不像我们村里人,经得起磋磋。”
笑话,人都是一样的人,在伤痛面前哪里分什么城里人、村里人。
王大爷是回屋去拿药时受的伤,被房梁砸伤了手臂,划了一条寸许长、深可见骨的豁口,只是粗粗地包扎了一下,血还在往外渗。
老爷子是很硬挺的,坚决要让义诊队的人先照料其他轻伤员,最后再来给他处理。
冯雷便带着几分底火,蹲下来在陈恪的右脚上摸了一回。
一摸之下,他就像是同时吞下了油盐酱醋糖,面上的表情奇怪极了。
“冯老师,我的腿是不是没救了,这么疼又不敢动,是不是粉碎性骨折?”陈恪被他的表情变化吓坏了,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冯雷放了手站起身来。
“骨头没事。不过是略微扭到了,都没肿起来.”他摇着头大步越过陈恪,径自去医务室了。
一时间,无数的目光向陈恪脸上射过来,目光中什么情绪都有,看得他心里惶惶不安。
“冯老师,你什么专业的,是不是看错了——我这真是疼得受不了了啊!”
冯雷根本没再理他。自己可是骨科住院医转到规培基地的,看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扭脚,简直是笑话!
医务室里。外间的诊疗床上躺的是张老六,杨立朋已经剪开了他的裤腿,正在检视伤处。
里间原本属于韦大夫的床上,躺着村里深受信任的接生婆黄嫂子。她面色煞白,一块三角形的木块正插在右腹上方。
“不能拔。拔出来就会大出血——这里不具备无菌环境,也没有麻醉药和血袋,没有办法手术。必须尽快送到医院去。”叶晨说道。
陶乐手脚麻利给她绑上了血压仪和指氧夹。这里没有床旁监测装置,她有金手指,但也得瞒人耳目。
“血压110/60,血氧饱合度97%——还算可以。”
“我出去问问,下山的路探好了没有。”韦大夫急匆匆地出去了。
叶晨十分担心。异物入腹,最怕的就是伤及脏器。看木块的位置,离肝脏很近,保不住就有了肝损伤。
肝损伤,失血,胆汁入腹,只怕黄嫂子很快就会休克过去。
“给她打一个静脉留置针,做好补液准备。”虽然没有血浆,但快速补液是抗休克增加血容量的不二法门。
陶乐马上应了下来。她有金手指,眼前黄嫂子腹内的情况正明明白白地显示在她面前。
黄嫂子命很不错,木块的头部是尖的,远没有外面露出来的部分这么大,基本与肝脏擦身而过,只有一根细小的木刺扎在肝脏上,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经检测,当前条件下支持开展腹腔异物去除术。是否需要模拟指导练习?是/否。注:模拟指导练习并不占用现实时间。”
看到这一行字,陶乐都要笑出来了。这个手术是急诊外科手术,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做吧。
只要道路一通,黄嫂子和张老六都得赶紧送下山去,转运大医院做手术。
就算是在这村里,还有叶晨和冯老师,无论怎么看都没她什么事儿。
只是静脉置管这种操作,她在实习期间虽然做过,但手头也并不熟练。
要不,就顺便进到金手指空间全都练一练,技多不压身,反正也不占外面时间不是吗?
怀着这样的心思,陶乐便顺势选了“是”。
陶乐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练习,会耗费这么久,久到她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
要不是在金手指空间内能令人始终保持精力充沛,她肯定不可能坚持下来。
静脉置管,深静脉置管,补液抗休克,针刺麻醉,异物取出,清创,冲洗腹腔,缝合.根本数不清到底做了多少遍。
对面那位男大夫,也不再像第一次初见时那样温和可亲。
怪不得要戴着口罩呢,是要把那张毒舌给遮掩起来吧。
最终达到了优秀评级被释放出来的陶乐,已经对言语的伤害力量不再敏感了。
陶乐的静脉置管,做得娴熟而流畅,动作间行云流水,看得叶晨暗自点头。
“做好补液准备,要先晶体后胶体,先盐后糖,这个你懂吧。”
在空间里,已经补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陶乐不但懂,而且清楚这些东西放在哪。
晶体主要指生理盐水。医务室左下方的柜子有8瓶,都是500ML的,全都拿出来备用;
胶体主要指羟乙基淀粉与氯化纳的混合溶液,是最简单的血浆替代品。
这东西就藏在里屋韦大夫床下的箱子里,总共有6瓶,陶乐来了个一锅端。
“一个静脉置管可能不够,要不要再加一个深静脉置管?”陶乐问道。
静脉留置针是扎在黄嫂子左臂浅静脉里的,不足以满足休克时快速、大量补液的需求。
在深部大静脉上加一个留置针,那就能同时有两个以上的静脉可以同时补液,而且后者流量大,进入体内的液体又快又多。
空间里的模拟人黄嫂子,以血的教训告诉她,必须加,不加不行。
“也不是不可以。”叶晨从谏如流:“你会做吗,要不我教你?”
“我先试试,不行再请叶老师指导。”陶乐嘴上客气着,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客气。
行家一上手,便知有没有。这动作,这精准度,比叶晨自己只强不差。她小小的年纪,这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叶晨正想着的时候,韦大夫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崖边的山石脱落了,桥断了,下不了山了。”他焦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