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国乐大师
只看身形,陶乐便觉有些面熟,待认真看过了眉眼,就更笃定了。
这位出场规格极高,外形极拉风的神秘男子,其实就是先前手术空间那位口罩毒舌男。
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拿手术刀,改行教古琴了。
古风面具男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弹了一曲,立时让漫不经心的陶乐,眼睛变得亮晶晶地。
就算她再外行,再不懂古琴,也没有多少音乐细胞,但这曲子也实在是太动听了,让她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
江山如画,金戈铁马,盛世繁华,日月更替、星河灿烂,岁月不老。
陶乐不由自主地,被琴音带着进入了乐之至境,理解了艺术大师的魅力所在。
一曲既终,古风面具男缓缓起身,将位子让给了她。
赏曲之时有多快乐,练琴之时,就有多痛苦。
陶乐在苦海中挣扎了不知多久,直到决心彻底放弃摆烂,却意外地达到了苦求不得的空灵意境。
“差强人意。”男子最后点评道:“但蒙蒙外面的那些人,应是尽够了。”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陶乐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向着台上走去。
“小陶,你行不行啊?”谢宝树表情复杂地望着陶乐。这小陶,怎么就没什么不会的,衬得谢哥我其蠢如豕?
邹瑶也同样惊讶:“乐乐,你会弹古琴?”
陶乐没有答。她已经站到了那张古琴之前,伸手试了一下弦音。
空弦音嘹亮、浑厚,宏如铜钟;泛音透明如珠,丰富多采;高音区轻清松脆,有如风中铃铎;中音区明亮铿锵,犹如敲击玉磬。
果然是一张好琴。但比刚才在空间里那张墨玉琴,还要逊色不少。
陶乐坐了下来,平心静气,双目微瞑,然后睁开,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立即就不同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平平无奇,这会儿就有了清雅出尘,飘逸灵动的气韵。
这种气韵,发自琴师的本心,并非是长期的练习就能改变的。
只是这种变化,立时就令琴主人戴礼,表情严肃了起来。
陶乐双手按于琴上,信手拨弦,典雅从容,琴音悠远。
之前不以为然的旁观者,本来大多都没有理会她,只顾着自行其是,这会儿却都渐渐地停了下来,完全迷醉于琴音之中。
陶乐鼓琴,初则洋洋兮,峨峨兮,如远山青黛,空谷流音,又如鲲鹏展翅,翱翔九天。
至琴曲中部,声音转急,将众人带进了铁马金戈,山河破碎之中,心随热血沸腾,之后化为悲恸,不甘。
乐曲并未在此结束。渐渐地,于绝境之中生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照见希望,引发生机。
直到琴声停下良久,众人才如梦方醒。
“今天才知道,真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这回事!”一名女子感慨地说道。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生日宴,竟然能遇到一位国乐大师!”另外一人赞叹道。
没有人对这个评价置疑。不是大师,怎么能奏出如此动人心弦的乐曲,让这么多人,同时陷入如醉如痴的境地?
比起其他人,修习古琴多年的戴礼感悟更多,受到的震憾也更大。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在他的眼中,陶乐展现的技法,竟然丝毫不比他的授业老师差。
而那琴声中所表露出来的意境,却又似比他的老师还要高明。
戴礼的老师嵇清音,毕业于华国国家音乐学院古琴专业,之后勤修不辍,在古琴一道上有了新的体悟,在华国古琴界已是知名的演奏大师。
能得到这样的明师教导,于戴礼而言,自是一件幸事。但他现在却隐隐觉得,这个从没听说的相貌平平的女子,竟然就能与老师比肩,甚至还更胜一筹。
这位女子,就算比嵇师年轻,也肯定是位早已成名的大家。
到了这个时候,他根本已经忘记了刚才这位女子为了什么上台,整个脑海都盘旋着一个问题。
她弹的这首曲子,之前闻所未闻,却古朴雄浑,慷慨澎湃,断不可能是无名之作。
“这位先生。”戴礼正色整装,郑重地施了个揖礼,然后请教道:“请问此曲何名?”
陶乐起身,淡然一笑,答道:“曲名《河汉志》。”
《河汉志》?以戴礼为首,在场之人都面面相觑,全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曲子。
但这个时代,自己不懂没关系,可以直接上网找。
可惜网上也根本没有同名琴曲,令大家好生失望。
“先生,敢问方才这曲《河汉志》,是何人所创,可有由来?”他再度请教道。
戴礼表现出的恭谨态度,令所有在场的音乐人都惊讶不已,尤其以邹瑗为最。
戴礼虽然是她的同学,也因为爱好参与了他们这个音乐团体,但她其实一直知道他的家世。
戴家控股西南五省最大的PTA生产企业,在国内PTA行业中也具有相当的话语权。
戴礼就算是戴家的小儿子,又天生沉迷古典音乐,但谁也不会因此小看他半分。
有这样的身家背景,想要玩音乐,那自然也请得起最好的老师,也用得起好琴。
所以戴礼其人,实际上相当的恃才傲物,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她是随着音乐团体这些人,各抒天性,并不刻意逢迎投合他,反而还算称了他的意,将他们引为知己。
但是对其他人,尤其是弹古琴的同行,戴礼大多都嗤之以鼻。
站在嵇清音大师的肩膀上,本就有着秒杀同龄人的资本。
可就在刚才,他却称这个面目平平的女子作“先生”。
这一句先生,可是相当于把这个女子,抬到了与嵇清音大师相同的地位上。
当然,她不得不承认,刚才这琴曲实在绝妙,就连她这样存心挑刺的人,也情不自禁地被感染、沉浸其中。
但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把她捧得那么高吧,这是想置嵇清音大师于何地啊?
这一次,陶乐没有答话。她淡淡一笑,看向邹瑗:“这一曲,算是通过了吗?”
邹瑗还没说话,台下就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声音:“通过,自然通过。”
“能弹出这样的曲子,定是性情中人,欢迎加入我们纯*乐团!”
“必须满分通过!刚才的琴曲能改编成古筝曲吗?我太喜欢了!”
邹瑗就有点无奈。她自然可以违心地表示反对,但有什么用?除了她之外,在场的另外十个团友,全都投了通过票,只会衬托得她小肚鸡肠。
可要是算通过了,她就得兑现约定,那到底要怎么解释爷爷的事?
短短的几秒功夫,邹瑗觉得自己的脑细胞都死了一小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