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在礼尚往来上很有经验。他带着杨瑞雪去商场转了一大圈,搞定了温锅的礼物。
他自己买了一只青瓷浮雕大肚窄口瓶,取的是多进少出的寓义,很适合作为乔迁之礼。
杨瑞雪已经有些后悔与黄梁一起同行了。
她根本没想到,黄梁竟然肯花上近两千元买礼物。
是京市的交际支出太过高昂,还是为了讨好领导不遗余力?
明明温锅这种事,人去了意思到了就好。可是现在她就像被架到了火炉上,都不好意思随便凑合。
杨瑞雪思来想去,才选中了一套八十支的纯棉印花床品四件套,勉强算是拿得出手。
二人打了车,按照陶乐给的地址导航过去。
目的地离三院大约有四十分钟车程,在京市这种特大城市中,已经算是很近的了。
“在西关那一片儿啊?”司机看过了位置,就有些奇怪:“你们要去的这个地方我有印象,原先是个工厂,迁走之后就空了出来。”
“空地?”杨瑞雪立马来了精神:“您确定,这个地方没有住宅?”
“那是肯定不能有。”司机十分笃定:“这块地皮位置好,听说官方组织了好几次拍卖,都因为价格过高流拍了。”
黄梁认真地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发现那里确实没有任何标志。
“能不能是陶老师发错地方了啊?”他猜测道:“她是请我们过去给新家温锅来着,那肯定得是幢住宅楼啊。”
“要不你们赶紧再问问。”司机说道:“指定不可能是图上这个地点。就是地皮最近卖出去了,从立项到规划动工,那时间也得海了去了。”
黄梁就望向杨瑞雪:“你和陶主任熟,直接问问她呗。”
“还是你问吧,我手机昨晚忘充电了。”杨瑞雪找了个理由回避过去。
黄梁没多想,直接给陶乐发了微信。
“回了回了,位置没错。”他说道。
杨瑞雪都听乐了:“陶乐可真能开玩笑。这到底是温锅,还是带咱们去空地上玩过家家?”
黄梁闻言,心中若有所思。他不动声色地对司机说道:“师傅,目的地不变。”
“行吧。”那司机应了下来,也不再多说,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了西关。
车子拐过了一道弯,离终点还有一公里的路程时,车上的三个人就都愣住了。
“不可能啊。”司机一脸震惊之色:“这片空地一直都是用广告牌围着的,什么时候建了这么大一座园子?”
黄梁和杨瑞雪的目光,也被牢牢地吸在了前方一长溜的红色围墙之内。
绿树成荫,楼台掩映,朱檐黄瓦若隐若现。
这种古风园林建筑,在京市并不少见,看上去与周围的高楼大厦,也并无违和之处。
可是若真如司机刚才所说的,这么大一块地方,在一周前还是空地——那就太过不可思议了。
说起来,到底是哪个开发商,盘下这么大一块地皮之后,不精打细算地最大化利用后卖出去,反而是建了这么一整个园林?
不论是什么原因,有一点却是勿庸置疑的:那就是这个园林的主人,是真的有钱。
车子在朱红色漆金钉大门前停了下来。
二人下了车,仰面向上看时,却见上面挂了一个牌匾,上书两个大字:“陶府。”
陶府?难不成,还能是陶乐的家不成?杨瑞雪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反复折叠了七八道,再泡进了陈醋缸里,又疼又酸又涩。
越过大门两侧硕大的白玉石狮子,几位身着制服,姿容出众的年轻人就迎上了来。
“二位客人,请随我来。”其中一人主动地上前引路。
大门没开,二人从角门进入,迎面便看见了一面极宽大的白玉影壁。
影壁上面的浮雕,并不是华国传统的团龙福字等图案,而是一幅陌生的星空图。
转过影壁,便看到了浮桥水塘,以及占地极广的花圃。
花圃里面,各色各样的花儿开得绚丽夺目,招摇如霞,却并没有他们认识的品种。
“请客人登车前往。”引路的年轻人将他们带到了一辆电瓶车之前,载着他们一路到了主殿之前。
二人下了车,登阶入殿。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各个的神色都很兴奋。
“黄梁,小杨。”乔薇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俩:“过来喝点茶。我跟你们说,陶主任家的这款龙井,不仅是茗前的,而且还是一芽一叶,外面根本搞不到。”
“真的啊?”黄梁精神抖擞地冲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杯。
“好茶!”他一饮而尽。
“有你这么喝茶的吗?根本就是牛饮好不好?”乔薇没好气地道。
“那个,乔总你知不知道,陶主任家里是做什么的,这住的地方也太豪了吧?”
黄梁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大殿中的陈设摆件。
殿中的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料,每一根都如双人合抱般粗细,一看就知道极为难得。
地上铺的是青色夹着金丝的地砖,莹润光洁,令人不忍踩踏。
主梁上俱是精美的和熙彩画,窗子为壶门式斜方格窗,就连供给大家坐下休息的椅子,也是黄花梨透雕靠背玫瑰椅。
更不要说,殿内随处可见的花瓶与摆件,或玉或瓷,每一件都雅致大气,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除此这外,他还观察到,殿中的窗帘虽然都被笼了起来,但却都是重磅真丝所制,上面还绣着极复杂精美的花纹。
这就让他想起了杨瑞雪买的那份礼物。
可想而知,那套纯棉八十支的印花四件套,大概是永远不会被主人用上了。
唉,其实这倒也怪不得她。在来这里之前,谁能想到陶主任家里,会是这般模样呢?
“呵呵,你们肯定想不到,陶主任的爱人,还是位名人呢。”乔薇卖起了关子。
“是哪位名人?”杨瑞雪这时也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事儿,其实石大夫应该更清楚。”乔薇说道。
石有节沉着脸,只作没听见。他端起了茶,微微地泯了几口,又接着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