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01型飞船之所以难得,除了强悍的外壳,卓越的源能收放一体化驱动外,最重要的,就是宙际通讯台了。
别说是同一宇宙之内,就是相隔黑洞两端,也应该不会影响联络。
但这只是理论而已,当时他们被卷入时空风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就是临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联络到帝国方面。
然而这一次,好运似乎是站在西穆这一边的。
全息投影装置忽闪了一下,出现了一名面容刚毅的帝国军官。
“左沙!”西穆叫出了他的名字:“你能听见本殿的声音吗?”
米奥帝国原宫廷侍卫长左沙,自见到西穆起便满脸都是激动之色,眼圈更是变得通红。
“殿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十年了,殿下您到哪里去了?您可知道”
话刚说到这里,全息投影仪突兀地忽闪了一下,然后就黯然收场。
“怎么回事?”西穆说道:“不惜一切代价,马上恢复通讯!”
“我已经在做了。”临拍着胸脯保证道:“您再等三分钟,不,一分钟之内,保证线路畅通!”
两个小时之后。
临小心翼翼地看着满脸不豫之色的西穆,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同样忧心忡忡的墨琉等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殿下。”他说道:“我认真检测过了,问题不是出在我们这一边。”
西穆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了几步,再度坐了下去。
“你继续说。我在听。”
“是帝国方面,单方面关闭了与我们的联系。”临解释道:“刚才我已经接入了王室公用网络,但无论是陛下还是王后冕下、包括几位亲王与公主殿下,全都拒绝与您通讯。”
他说到这里,暗鸿便发问道:“王室是这样,那军用和民用网络呢?”
“都已经试过了,无论是军中您麾下的将领,还是素不相识的帝国公民,都在第一时间切断了通讯。”
暗鸿闻言,心中便是一震。他转头看向西穆,见到他也同样一脸的震惊之色。
“殿下。”他郑重地说道:“临刚才说的这些情况,只代表了一种可能——主系统已经发生了更换,而它的新主人,将我们的联络端口,设入了屏蔽范围之内。”
星沉的脸板得紧紧地:“主系统变动,说明新君已经登基——但我们离开的时候,皇帝陛下明明健康得很,就算再活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
西穆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再度开了口:
“帝国,肯定发生了巨变。”他说:“这一点勿庸置疑。”
“但是若是据此推断父皇驾崩,新君即位,也言之过早。”
“当务之急,是要马上回去,掌握实情再作决断。”
“从现在起,就要开始做出发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墨琉与星沉就留在阿尔法近地星,全力协助临。”他发布着命令:
“暗鸿随我回蓝星,将各项产业做好收尾与交接,如无意外,我们将在七日内启程。”
“是。”
西穆的归来,令陶乐与孩子们十分喜悦,但她很快就发现,对方有心事,而且还是很沉重的那种。
晚饭一过,他果然就打发走了两个孩子。
“乐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谈一谈。”
陶乐没想到,他要与自己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你是说,这一次你要自己离开,不想带我与孩子们?”她问道。
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让陶乐早就动摇了心中想法。
十年之期将届,她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她要跟着他,无论去到宇宙中的哪个角落,有他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更何况,羲和望舒提到过的,百年之内的宇宙浩劫,她是责无旁贷,无论如何,都得去到那个已经变形的黑洞节点,尽力扭转乾坤。
虽然现在还不到时候,但她完全可以亲身穿越体验一下,以备来日之战。
“乐乐。”西穆努力找着理由:“帝国目前情况不明,我们几个回去,也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我不可能让你和孩子去冒这个险。”
陶乐只是微笑着听他说话,并不接口。
西穆的双手就按上了她的肩:“你放心,只要情况稳定,我就会亲自回来接你,好吗?”
陶乐的眼睛里就现出了笑意。
“不好。”她说道:“我必须跟你一起去。而且我也基本能确定,这一次回国,最多也是有惊无险。”
“为什么这么说?”西穆看着她明亮的双眸,有些惊疑不定。
“席宗主。”陶乐提醒他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天衍宗的赫赫威名,可都是真刀实枪算出来的。”
这倒是一条好建议,天衍宗的祖传神器白玉扇,配合他的源能施展起来,确实可以演算诸事因果——但还是不对劲儿。
“乐乐。”他眯起眼睛看向陶乐:“在没有推演之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结果,你又是凭什么能够得知,此行有惊无险呢?”
这当然是因为,前世里,血腥三巨头带着无数星舰回来了啊
西穆不在,他们肯定是经过了比这一世更艰辛的历程,才穿越了黑洞回到帝国,再从帝国整装出征。
无论来与回,他们都没有在黑洞之中送掉性命。
而帝国方面,既然会为了给西穆复仇而出兵,想来西穆在那里的影响力依然强大,所以就算有什么变化,应该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有关前世的一切,她是思虑再三,有好几次都想要对西穆坦诚相告,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这之前,她是担心西穆会因此拂然变色,迁怒蓝星。
而现在,她与西穆同为九阶,羲和、望舒与六翼全都站在她的背后,实力的对比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所以到了今时今日,是不是也轮到自己坦诚相待了?
她的怔忡之色,怎么能眶过西穆的眼睛。
“乐乐。”他将陶乐拥入了怀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
“阿穆。”陶乐下定了决心:“我确实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一五一十地说出前事,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
说实话,憋了那么久,这会儿吐出来,陶乐感到了一丝莫名的轻松感。
倒是西穆在她讲述过程中,面色一直严肃得很,一言不发不说,还不时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让她莫名地感到不安。
“阿穆。”她交代完毕,不自在地扭动着双手:“这些事,其实我没想着要瞒你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又担心.”
“担心什么?”西穆的声音中,夹着一丝淡漠之意,让陶乐更加担忧起来。
她几乎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担心你知道我动机不纯,会生气,就像现在这样。”她忐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