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守树三年,她孵蛋七窝
李正景趁夜来到了凉亭之上,这一次他将木箱打开,开封了一坛烈酒,挂在上边。
根据金色书页详细指引,他将剩余酒坛,放在了凉亭之间,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平常此时,他挂了酒,便会直接回返住处,但这一次,他只是走出了千余步,便停了下来,靠树坐下。
再过两刻钟,他就要折返回去,然后他便能得到五行造化树!
“怎么觉得这种事显得十分荒谬?”李正景心中吐槽了一声,之前两夜他挂了烈酒之后,便径直回去,今夜在此吹着寒风,心中又颇是忐忑紧张,暗道:“如果能得五行造化树,这点寒风又算什么?”
此刻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跟往常一样没有回返住处,所以此刻在他住处之外,年过六十的林执事也在寒风之中喘着粗气,正在心中怒骂。
“才十七岁人,天天夜不归宿,毫不检点,有辱仙宗,这等不良少年,真是死不足惜!”
林执事暗自宽慰自己,心道:“罢了,只要能让他李正景去死,这点寒风又算什么?”
而与此同时,凉亭之外,李正景离去之后不到一刻钟,便见一道白光划破夜空,瞬息落在凉亭之上,赫然便是那一只白鸟。
“今夜怎么有这么多酒?”
白鸟心道:“虽说仙宗之内,必然不可能会有什么陷阱,但圣贤书言,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十二坛烈酒我不能全喝了……”
它这样想着,便一头扎进了挂着的酒坛子里,心道:“就喝几口,剩下的酒不去理会,便不上他的当。”
酒过三口,它探出头来,喘息着,又觉不大润喉,干脆将这坛子酒喝了个干净。
旋即便见它从酒坛里钻出来,正待展翅飞走,却又看见地上一整箱子的酒坛子,露出了犹疑之意。
“如此好酒,在此浪费,岂非暴殄天物?”
“圣贤书言,勤劳节俭,是我辈美德,怎可暴殄天物?”
“况且,这酒自然而然便来此处,必是有灵。”
“书上说,无主之物,有德者取之!有灵之物,有才者得之!”
白鸟眼神恍惚,心道:“我今年八岁,已读书三年,学富五车,德才兼备,合该是我的灵酒!”
它酒劲上头,不再犹豫,一展双翅,爪下拎起这十二个酒坛,朝着来处飞去。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这酒必然是磨砺我道心,醉倒我筋骨,不久的将来,我必有大任加身!”
白鸟心中大喜,暗道:“这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呐!”
它抓着这一箱子酒坛,径直飞回山谷,遥见前方一片红光。
而红光的源头,正是一株小树,高不过五尺,具有五根枝桠,随夜风摇动。
其中一根枝桠正闪烁赤红光泽,映射山谷,而小树周边,凡赤红光芒映照之处,草木枯萎,仿佛被炙烤过了一样。
整个山谷,仅存这一株小树,生机勃勃!
“不好!林师弟来了!”
白鸟遥见山谷前方正有一人,朝着山谷这边走来,步伐轻快,如行云流水,让它不由心中一惊,暗道:“可不能让他看见我擅离职守!”
白鸟顿时飞高,生恐被他看见,连忙又绕行半圈,落在山谷后方。
旋即它看了看脚下这十二坛烈酒,立即将它们藏于周边杂草之内。
做完这一切,它似乎才松了口气,往前飞去,落在这造化五行树之上。
“林师弟,你怎么来啦?”
“……”
山谷前方的那名白衣青年,停步下来,看着落在五行造化树之上的那一只白鸟,神色之间颇有怒色,沉声道:“你奉命看守五行造化树,怎可擅离职守?”
这白鸟心中一惊,浑身炸毛,气急败坏,怒道:“怎能凭空污我清白?我镇守五行造化树三年,寸步不离,何曾擅离职守?你这是诽谤!伱诽谤我啊!”
林姓青年眼神冷淡,出声说道:“近来得你祖父教导,我修为大有长进,刚才你从天上看见我的同时,我也看见了你,还想抵赖?”
白鸟闻言,声音低了一些,闷声道:“我就是去茅房撒了泡尿。”
林姓青年问道:“你一只鸟,上茅房撒尿?”
白鸟怔了下,旋即恼怒道:“鸟怎么了?鸟就不能上茅房?你这是瞧不起我等鸟类?我祖父也是鸟,你不也跟随着他修行?先贤有言,众生平等,你敢瞧不起我?”
“少跟我胡搅蛮缠!你这一身酒气,还敢狡辩?”
这林姓青年顿时拂袖,喝道:“五行造化树,是本门至宝,每六年经历一次变化,如今变化正在五行之中的‘火’。”
“而我修行的是天火烈焰焚仙诀,在这六年之间,如若能够在五行造化树之下修行,汲取火焰之气,可谓事半功倍。”
“念在你祖父的恩情,我才将看守这五行造化树的机缘,拱手相让与你,助你增强离火神通!”
“三年来虽是你在看守五行造化树,但在宗门之上负责看守的名字,依然是我。”
“你屡次擅离职守,浪费这大好修行机缘不说,若是这五行造化树有了损伤,到时候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说到这里,白衣青年愈发不满,说道:“你看看你自己,都是八岁的鸟了,早就不是雏儿鸟,还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白鸟一时语塞,垂下脑袋,低声道:“也就今天晚上,出去了一回……”
然而这青年又冷声哼道:“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擅离职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鸟见他一切都已知晓,于是更不敢张狂,弱弱抬起脑袋,右翅举起三根羽毛,声音更低了些:“也就三次,就这三天夜里。”
“你当我糊涂吗?事到如今还敢抵赖?”
青年闻言,更是恼怒:“你来镇守五行造化树之前,天天去给后山禁地之中栖息的那头白鹤舔羽毛,早已是人尽皆知!”
白鸟不由争辩道:“这又怎么了?这跟我擅离职守有关吗?那都是我来镇守五行造化树之前的事情了!”
“你在这里三年,她都孵蛋七窝了!”
青年冷笑道:“你还敢说你没有擅离职守?若你守护五行造化树三年以来,当真是寸步不离,那这七窝鸟蛋难道还能是我的种?”
“……”
那白鸟眼神呆滞,立在树上,摇摇晃晃。
“今夜我亲眼看见你擅离职守,看你该如何狡辩!”
这位林姓真传弟子当即怒而拂袖,转身离去,留下话来:“明日我就将此事告知白老,此后看守五行造化树的职责,换我自己来!”
“……”
白鸟仿佛不曾听见,只是眼神恍惚,鸟喙微动,喃喃低语:“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它嗷地一声,惨叫哭嚎,倏忽落下泪来。
泪落于地,刹那之间,土地焦黄,宛如火烤一般。
它嚎啕大哭,凄凉悲惨,泣不成声:“混账玩意儿……混账玩意儿……”
它只觉浑身郁气,无处发泄,骤然高呼!
轰隆一声!
便见它郁气之下,不由口吐火焰,倏忽照亮夜空!
火焰绽放,溅射八方。
轰隆隆!!!
只见适才它藏在边上的十二坛烈酒,竟然在刹那之间,被火焰点燃,骤然爆开!
火焰顿时蔓延开来,顷刻之间燃烧各处,沿着地上的杂草!
风吹火势,扩散开来!
“……”
白鸟顿时一个机灵,刹那之间醒悟过来,惊呼道:“祸事了,祸事了……”
它心中慌忙,看着火焰越烧越近,酒劲上头,悲情未散,脑袋浑浑噩噩,竟是吓得振翅高飞,径直逃了!
火焰继续燃烧,逼近五行造化树!
原本寒冷的夜风吹过,变得炽热,拂过树梢,发出声响,竟如人言!
“祸事了……祸事了……”
风拂树梢,声响似是有人说话一般。
随后这话音变得愤怒,更有些惊慌失措:“那该死的鸟,它不来救火,竟然逃命去了,这是成心要烧死我……”
哗啦一声!
火光映照之下,便见树上五根树枝垂下落地,就像五条手臂,往地上一撑!
这棵树竟然拔高六尺,树根全部拔地而起!
然后……它以千百条树根当做腿脚,噼里啪啦一溜烟逃出了火场!
而刚走出山谷不久的那名真传弟子,顿时感应身后变故,转身过来,看着山谷火势骤然爆发,面色大变。
“混账!”
这真传弟子神色惊恐而愤怒,当即脚下一踏,竟有真气自足下而发。
轰地一声!
地上炸出一个三尺深坑!
而他人已离地而起,一跃百丈!
与此同时,周边巡视的执法堂弟子,亦是察觉变故,纷纷从各方赶来,身法如风,速度极快。
此刻凉亭当中,刚离去两刻钟的李正景,重新折返回来,便看见远处山火蔓延,不由得一脸茫然。
按道理说,作为本门弟子,他应该前去参与灭火,但是看了金色书页之上的改命之法,便也没有动作,只是心中暗道:“只要留在这里,我便能得获五行造化树?真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他正是犹疑之间,忽然便见凉亭下石阶有个身影正快速临近,不由心中一凛。
然而待得那身影临近,细看之下,李正景更是一惊。
这身影骨瘦如柴,长了五条手臂,更有千百条腿脚,一溜烟跑得极快!
再近一些,他便看得清楚,跑过来的竟是一棵树!
“这就是五行造化树?”
李正景怔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就迎了上去,掏出准备好的巨大麻袋,当头罩了上去!
“谁敢偷袭树爷?”麻袋之中不断挣扎,竟然发出声音。
“居然成精了!”
李正景心下慌忙大惊,熟练地按住麻袋,连着揍了十七八拳,直到麻袋没有动静,才连忙扛起来,赶紧离开。
而在他身后,山谷之间的火势,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林姓真传弟子与执法堂众位弟子,看着被燃成灰烬的山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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