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当空,夜风徐徐。
傥骆道,一支商队顺着水泥路连夜赶路,四周山岭逶迤起伏,远处有猫头鹰的叫声传来,给这条官道平添几分生气。
“扑棱棱!”
一只大鸟受惊,从附近树林里飞出,振翅而去。
商队前方,秦怀道一马当先,缓缓而行,白蹄乌神骏非凡,连续走了好几天路都没有一丝疲态,为了赶在孩子出生回到长安,除了睡觉,其他时间秦怀道都用来赶路,回头看了眼风尘仆仆的众人,高声喝道:“诸位,前方三里左右就是大望驿,大家加把劲,到地方大吃一顿。”
“好——”众人轰然应允。
食物让大家再次鼓起力量,精神一振。
“哒哒哒!”
忽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半夜没人敢单独走秦岭官道才对,虽然没了强人、劫匪,但秦岭猛兽可不少,秦怀道心生疑惑,喝道:“停止前进,戒备!”
车队迅速停下,一个个拿起兵器严阵以待。
一名护庄队队正骑马上前,和秦怀道并肩而立,警惕地盯着前方。
灰蒙蒙的月色中,一人一骑狂奔而来,待近了些,秦怀道发现来人身形有些熟悉,顿时一惊,瞪大眼看去,队正大声喝道:“来者何人,快快止步!”
“可是秦兄弟?”来人惊喜地喊道,声音沙哑。
“你是何人?”队长惊讶地问道。
“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们。”来人大喜,策马冲上来,一个急停,来人差点摔倒,看上去疲惫不堪。
秦怀道认出是尉迟宝琪,顿时大惊,要知道尉迟宝琪随朝廷大军南下江南,去赈灾了,怎么回来到这儿,赶紧上前问道:“兄弟,你怎么来了?”
“秦家兄弟,快……”尉迟宝琪说着咳嗽起来,声音干哑。
“水!”秦怀道赶紧喊道。
队正催马上前,取出水囊递上去。
尉迟宝琪也不客气,接过去猛灌几口,一口气缓过来,着急地说道:“秦兄弟,我兄长中六箭,昏迷几天,生死未必,求你速回长安救我兄长。”
“什么?”
秦怀道大吃一惊,毫不犹豫地看向队正叮嘱道:“商队交给你了,我必须连夜赶回长安,一路小心。”
“喏!”队正郑重应道。
“给我换匹马,我随你同行。”尉迟宝琪赶紧说道。
“你一看就是连夜赶路,身体扛不住了,我的白蹄乌是千里马,速度快,你跟不上,休息一晚,随后赶来便是,驾!”秦怀道不在废话,催马而去。
尉迟宝琪没想到秦怀道如此上心,说走就走,感动不已,喊道:“秦兄弟,等一下,还有一事,朝廷要对你三司会审。”
“什么?”秦怀道勒住马,脸色瞬间铁青,追问道:“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出来的急,只听说这事是圣上定的,好像是侯家造反一事。”
造反一事证据确凿,根本用不着三司会审,除非是冲自己来的,秦怀道瞬间想到很多,看向队正:“找个地方将弓箭埋起来,以后有空再来取,有人问起就说是缴获牛伏山土匪之手,事后已经销毁,所有人统一口径。”
弓箭是朝廷管制之物,商队为了自保可以携带佩刀,但绝不能拥有弓箭,如果要给自己定罪,这是个破绽,必须提前处理好,队正一点就透,郑重应道:“少主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驾——”
秦怀道不再废话,策马狂奔而去。
白蹄乌放佛感受到了秦怀道的焦急,速度全开,四蹄翻飞,化作一道白影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内。
“秦兄弟高义!”尉迟宝琪感激地喃喃自语。
“吃点东西,咱们去前面大望驿休整一晚。”队正递上来肉饼。
尉迟宝琪担心时间不够,连夜赶路,一刻都不曾休息,这会儿又累又饿,也没客气,接过去大吃起来,看到长长的商队,心中愈发坚定过来跟秦怀道的决心。
……
白蹄乌不愧是汗血宝马,一路飞奔,快如旋风。
三天路程,秦怀道通宵赶路,第二天下午就抵达长安,战马浑身汗液都变成红色,气雾升腾,热的直喘气,秦怀道累的浑身都散了架一般,但咬牙忍住,进城后直奔鄂国公府。
一路风尘仆仆,脸上脏兮兮的,顾不上清洗,沿途遇到的百姓居然一个没认出来,只以为是某个地方来长安游学的人,这样的人太多,大家早已习惯,秦怀道匆匆赶路,一边买几张肉饼冲剂。
等肉饼吃完,人也到了鄂国公府。
下人上来阻拦:“什么人?”
不是下人仗势欺人,不开眼,实在是秦怀道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看着像个流浪汉,秦怀道直接表明身份:“护国公秦怀道来访,速去通报。”
“护国公?”对方最近几天才调来守门,不认识人,明显不信。
秦怀道有些不耐烦了,就要强闯进去,救人如救火,耽搁不起,对方着急的拔刀阻拦,这时,管家正好出来,认出秦怀道,赶紧上来阻止:“放肆,这是护国公,还不退下,回头再收拾你们几个。”
说完,管家赶紧赔笑着对秦怀道做了个请式:“我家老爷日夜期盼,就等护国公赶来救命,里面请。”
“带路吧。”
管家赶紧领着人进府,一边让人牵马去照料,一边安排人跑去通报。
等走到后院,尉迟恭带着全家人急匆匆迎出来,看到秦怀道风尘仆仆的样子,眼睛里满是血丝,哪里还不知道是连夜赶路过来,心中一暖,感激地说道:“贤侄,有劳你过来一趟。”
“世伯别这么说,你我亲如一家,宝林如我兄长一般,何况是替我做事才受的伤,岂能不来,人现在如何?”秦怀道着急地问道。
“赖天之幸,昨天醒过来,御医看过,刚喝完药睡下,随我来。”尉迟恭说着在前面带路。
“见过婶娘。”秦怀道朝尉迟恭的夫人行礼。
“孩子,辛苦你了,一家人不用客气。”对方热情地说道。
秦琼和尉迟恭可是生死之交,关系最为密切,秦怀道点头,跟着朝前走去,很快来到一间卧室,尉迟恭说道:“贤侄,你精通医术,过来看看。”
床上躺着的正是尉迟宝林,已经睡着,眉头紧蹙,像是梦到了可怕的事情,脸色憔悴,虚弱,秦怀道掀开被子看看伤口,已经结痂,问题不大,心中稍等,摸了一下额头,没发烧,万幸。
有丫鬟拿来矮凳,秦怀道坐下,抚摸着尉迟宝林的脑袋说道:“兄弟,是我回来了,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担心,好好休息,等你恢复了,咱们一起去报仇,无论是谁,都饶不了他,我保证。”
这番话既是安慰,也是表态。
尉迟恭见秦怀道如此坚决,大仇有望,欣慰地点头。
或许是听到了秦怀道的话,尉迟宝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脸色也放松不少,秦怀道摸摸掌心,冰冷一片,再摸摸脚底,也是冰冷的,这是气血不足的征兆,顿时心中有数,起身来。
“贤侄,我儿怎样?”尉迟恭急切地问道。
“要不要紧?”尉迟夫人也着急地问道。
秦怀道虽然不是真的医生,但看得出两人对自己的期待,这个时候不能乱说,必须给两人希望,郑重说道:“放心吧,我来了,谁也拿不走我兄弟的命。”
尉迟恭夫妻长舒一口气。
尉迟夫人感激地说道:“那就好,有你在就放心了,看你一身风尘,老身去让人烧些热水,准备身干净衣裳,你体形和宝林差不多,就穿他的吧,再让厨房烧几个菜,陪你世伯喝几杯。”说完匆匆离开。
秦怀道没拒绝,看向尉迟恭。
尉迟恭会意地使了个眼神,两人出门,来到不远处的会客间。
坐下后,秦怀道直接问道:“世伯,这几天晚辈去了利州,消息不通,宝林被谁所伤?最近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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