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行开始掉头,可惜这时正如陈纳德担心的那样,遇到了来自北方的冷风。
不得已张四行只好通过三角翼上面的小灯泡发出命令,五架三角翼一起启动了发动机。
幸好一直被风吹得旋转的螺旋桨叶,使他们不必在战场上去踩什么脚蹬发动引擎。尤其特殊设计的排烟管起到了消声器的作用,与后世“炸街”改装恰恰相反。
根据测试摩托引擎的噪音传播距离只有不到八十米,在地面看空中五百米只有雄鹰大小的动力三角翼上的声音,一丝一毫都传不到地面。
三角翼迎着北风爬升,很快就随着月亮再度躲进云层,隐没在黑暗的天空中。
完成轰炸,张四行向下瞅着,通过步话机底部,
“各小队确认三角翼数量,保证没有人被拉在战场。”
三角翼进行的无声轰炸,一是夜间寻找目标,其次就是飞行员的回归。
至于受到攻击,没有雷达的夜晚想找到几架无声飞行的三角翼,实在是给日本飞行员出了道无法解决的难题。
如同双翼机可以凭着盘旋能力对抗单翼机一样,三角翼的灵活性是飞机不能比拟的。
当收到来自各个小队队长的报告时,张四行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肚里。
二十名飞行员,二十架三角翼一架未少。此刻他们在张四行的带领下,艰难的迎着北风缓缓爬升。
这又给张四行带来了另外一分忧虑。
一般来说,日本人不可能认为天空里像鹰似的东西,会往下扔炸弹。
因为张四行他们在天空实验时,就通过地面人员的观察,确定了飞行高度在三百米往上,就很难分辨特意做的与鹰有几分相似的滑翔翼。
就算他们看到了,也无法一直目视追踪。
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推测基础的判断,应该不是一个可靠的结果。
因此一脱离战场,张四行立即联络了带他们回家的轰炸机,前往国土防线的后方。
然后张四行与他的手下,也开始转身朝着西北方向飞。
这有点类似船帆的抢风航行,不久双方就到达预定的位置。
然而如同他判断日本战机无法找到他们一样,天空里那架来接他们的轰炸机同样没有找到他们。
尽管二十架鹰翼一起闪烁上面那小小的灯光,但鹰翼本身没法准确判断高度,也没有飞行仪表。
尽管地面那些导航点释放的,挂在风筝上的汽灯依旧忠实的放出了光芒,但轰炸机与三角翼还是没有找到对方。
“手电筒,用手电筒晃,我们掠地飞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着急的轰炸机的飞行员,提出一个作死的方案。
尽管心中焦虑,但张四行还是很想拒绝这个作死的想法。这里是平原地区不假,就算有山不过是一二百米的丘陵,但黑夜里掠地飞行。
可不掠地飞行,轰炸机的飞行员根本不可能看到三角翼用来联络的手电光芒。
唉,在黑夜与飞机联系实在太难了,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自己回去,哪怕走陆路也行。
走陆路?
在这种日本人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发动进攻的战场上,这不是好的选择。
就算找到接他们的轰炸机,但想搭上飞机回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d1a/九四式俯冲轰炸机的飞行员降低了高度,他们的目光看着远处不高的,悬挂在风筝上的自充气式汽灯。
那些汽灯由骑兵施放,毕竟现在张四行手里的摩托车已经没剩下几辆,因此不得不用骑兵来做这件事。
没有风的时候,马匹必须跑起来,才能保证汽灯漂浮在天空。
轰炸机以小角度慢慢接近地面,同时没有降低引擎的出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战机的机动性,及时拉升或者躲避障碍物。
“给信号。”
飞行员冲着无线电吼了声,接着又向后座的机枪手吼,
“看着点,别错过了。”
这时三角翼上的飞行员们开始用手电向下面乱晃,尤其是向轰炸机的引擎的方向乱晃。
在黑夜里有消声器的摩托车引擎声音实在太小,倒是轰炸机引擎的声音响亮的多,乱晃的手电光将全给轰炸机指示滑翔翼的位置。
月亮躲进云层时,从天上看地面只有一片乌黑。不是遥远的作为导航的,骑兵们放出的风筝吊灯,战机恐怕早就撞在地面上。
飞机越是靠近地面,飞行员的心跳的越和打鼓一样。
原本风向好的时间,张四行他们带的油料足够飞回句容。然而当逆风时,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仅仅只有他们这架战机。
“看到了,我看到了。”
“盯紧了,别弄丢了。”
后座机枪手的吼声中,飞行员拉动轰炸机开始爬升,后座的机枪手始终盯着在黑夜里不大容易分辨的三角翼。
既然与轰炸机取得了联系,张四行对外发射了绿色信号弹。
原本具备导航效果的那些风筝汽灯几乎同一时刻熄灭,因为已经不再需要他们。现在他们的任务是尽快撤退,毕竟日本人骑兵更多,机动性更好。
下面事情似乎顺利了许多,轰炸机以最小时速在三角翼前保持平飞,同时放出一根绳索。
原本在空中“回收”三角翼是件极困难的事情,就算白天也不容易办到。不过张四行还是通过未来的软管式空中加油想到的办法。
轰炸机抛下来的绳索尽头带着小灯泡,而且绳索尽头带有不大的两片机翼和短小的垂直翼,以保持水平与垂直方向的稳定。
拖着灯光的绳索穿过一架架三角翼,好不容易把所有三角翼连接在一起。
“固定完成。”
当张四行最后一个完全固定,向轰炸机发出信号后。终于把心放回肚子的轰炸机开始增加动力,把张四行他们带回句容城外的野战机场。
而这时,野战机场上也飞起一个大号风筝,用汽车拖带着放向天空。
远处的明亮的几乎要照亮夜空的灯光,为轰炸机指示了回去的方向。
直到这时,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心才放回肚子,并为自己参加了此生最精彩的空袭,而充满了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