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出发

泰平三十四年正月十九日上午七点。

朱靖垣与父母道别离家，把春香和秋月两个贴身婢女留在了家里，她们已经开始在工匠学校上学了。

父母帮自己准备好的行礼，让关天培所部的两队士兵押送，首先送往京师旧城火车站。

自己在关天培的护送下，去宫里向老皇帝辞行。

与往日来上早朝时不同，这次朱靖垣直接去了皇帝的寝宫，乾清宫。

走进乾清宫大堂，第一眼看到首先看到老皇帝，已经穿着常服在御座上坐着了。

第二眼就看到自己九叔朱简烽，侧身站在御座下方，精气神比前几天更好了。

朱靖垣本来觉得自己来的挺早，没想到九叔朱简烽已经在里面了。

虽然早有预料，知道他也得过来辞行，在这种情况下直接看到对方，朱靖垣还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然后下意识的看周围，发现朱简烽对面站着一个形容儒雅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三品文官补服。

朱靖垣跟着父亲见过他，知道他是鸿胪寺少卿沉复。

现在鸿胪寺卿与尚书平级，少卿与侍郎平级。

沉复旁边还有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都穿着崭新的士子服。

大明国立大学毕业生，通过专门的结业考核后，能拿到“秀才”功名证书，以及“士子”身份。

类似后世的学位证书以及干部身份。

名义上他们都可以直接做官了，但是实际上只有极少数非常优秀的，会被直接分配去当基层官吏。

普通的士子，要自己到吏部下属机构报名，再次通过有需要的部分的专门考核，才有机会成为基层官吏。

所有官吏，都是从秀才功名开始做起，都是从九品的官职开始任职。

秀才功名者，最多能当到县级主官，想要继续晋升，就要一边当官，一边继续考举人。

考中了举人不会直接升官，只是能提高晋升上限，举人最多能当州府主官。

举人继续向上考取进士功名，最多就能当到布政使的主官了。

进士中名列前茅的，才有机会成为尚书、大学士、军机大臣。

沉复和两个年轻士子看到朱靖垣进来，马上一起向这边拱手行礼。

老皇帝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这时候也直接起身从御座上下来。

现在不是上朝，是在自己寝宫里面说话，所以老皇帝说话就随意了很多：

“让你没事就去鸿胪寺学习，结果一次都没有去，到现在都没去跟沉少卿打个招呼？”

朱靖垣连忙先向老皇帝行礼，然后向自己九叔行礼，最后回沉复和两个士子，同时随口解释说：

“启禀皇爷爷，我寻思路上得有一个多月，在路上学习已经完全足够了，反正船上也是无事。

“留在京师这些天，就尽可能把其他的事情安排妥当，以免离开后再出现纰漏。

“孙儿跟沉少卿是就在鸿胪寺认识了，所以就没有专门去跑一趟。”

老皇帝不置可否，倒是沉复笑呵呵的拱手说：

“大食王殿下所言极是，旅途无聊，正当寻些事情做。”

老皇帝摆手说：

“沉少卿不用惯着他，路上拿出老师的架子来，不好好学就认真管教。”

沉复笑着拱手：

“臣遵命。”

老皇帝看着这边两人算是打过招呼了，就伸手指向另外两个年轻士子：

“这两位士子，是去年京师太学毕业生中，最为名列前茅的，林则徐、牛鉴。

“现在入仕，从你的幕僚做起，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他们商量。”

朱靖垣听着这俩名字，顿时就瞪了瞪眼珠子。

前几天刚给自己安排了关天培，今天又来了林则徐？还有牛鉴这个道光、咸丰两朝帝师？

关天培今年二十四岁，林则徐今年好像只有二十岁！

大明的公立集体学校，是小学五年，中学（不分初高中）总共五年，大学四年，总计十四年。

目前没有义务教育，所以朝廷不限制上学年龄，如果六岁开始上学，正好二十岁毕业。

仁武朝之后，幕僚也并入了国家官吏系统，官员不得自聘幕僚，必须由吏部安排。

于是老皇帝就给自己安排了这两个？

在朱靖垣惊愕的时候，两个年轻士子再次向朱靖垣拱手行礼：

“学生见过大食王殿下。”

他们现在没有品级，是俗称的不入流，所以只能用士子身份，自称学生，而不是下官。

朱靖垣迅速的调整了身份，这俩虽然历史上经历丰富，但现在都是风华正茂的青年。

方刚入仕，肯定将这份工作，当作是非常重要的仕途起点：

“两位先生无须多礼，以后本王就有赖两位襄助了!”

被个亲王称先生，俩年轻人都是有些激动，忙不迭的连称不敢当。

老皇帝把这边安排妥了，才最后专项另一边，看向自己最看重的儿子：

“老九，靖垣，沉少卿，你们三位挺好了，谈判的大略方向和常规的决策权，由靖垣掌控。

“具体的谈判细节规划由沉少卿主持，靖垣你也必须仔细听取沉先生的建议，不可莽撞胡来。

“老九，作为宗室和皇家代表，监督使团的行为，不使辱没大明威严，不得损害大明国家利益。

“另外，泰西诸国的王室子弟，都由老九你来应付，拿出大明皇家的威严来，我知道你擅长这个。”

朱简烽没了往日的严肃，这时候笑呵呵的拱手说：

“还是父皇了解我，这事儿保证办妥。”

朱靖垣和沉复也同时躬身答应着：

“遵命。”

老皇帝轻轻点头，握着朱简烽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然后又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朱简烽的肩膀。

然后回到大堂中间，用力的吐了口气说：

“好了，出发吧。”

“臣等告退！”

朱靖垣、朱简烽叔侄，沉复、林则徐、牛鉴三个臣子，一起躬身行礼，慢慢退出乾清宫后。

出门之后转过身来，朱靖垣就下意识的跟朱简烽拉开了距离。

朱简烽完全不以为意，笑着摇头直接走向宫外。

朱靖垣不管朱简烽是怎么想的，自己是不打算跟这个九叔接触太多。

故意拉开距离，跟沉复走在一起。

沉复曾经是自己父亲的幕僚，朱靖垣还是颇为熟悉的。

林则徐和牛鉴则是跟在自己的主官身后，俩人看着这个情况就下意识的对望。

不懂朝廷情况的两人，都是下意识的猜测，这叔侄两个关系很不好。

虽然思考的方向也许不太对，但是这个结果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都把跟着朱靖垣去和谈，作为仕途起点当作是大幸事。

但是现在却隐约觉得，这次和谈似乎不会太顺利了。

五个人前后脚走出宫门，再次来到午门广场外，各个方面的代表已经基本到齐了。

沉复汇合鸿胪寺的工作人员，带领其他衙署的朝堂代表在一起。

工部舰船司的汪来，带着自己部门设计新锐战列舰的工匠，汇合皇家造船厂设计大型航母的工匠。

所有人集合之后，乘坐朝廷的大型公务车，再一起前往火车站。

朱靖垣却没有留下来，而是按照关天培的提示，带着两个幕僚先走一步，单独乘车直接去了火车站。

大明京师旧城的火车站，位于旧城外城的东南角。

在嘉靖旧城的东南外墙，与仁武外城的东南外墙之间，再将内城墙向外延伸到仁武外墙。

这样整个车站都被封闭在了一片独立区域之中。

平时的检查都格外的严格，今天更加是彻底封闭了起来。

整个车站里面没有一个乘客，所有道路两边，一边是卫兵，一边是锦衣卫。

关天培的四百多海军卫兵，也派出了一半的数量，提前检查火车站，以及朱靖垣要坐的火车。

等朱靖垣带着两个幕僚抵达之后，就直接上了专门准备好跟检查过的单独车厢。

车厢内部前后隔间里面，各有两个队总共五十个士兵，其他四百个士兵分留在前后四节车厢里面。

林则徐和牛鉴两个毕业生，跟着朱靖垣走到车厢上这一路，都觉得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两人已经非常肯定的判断，这个大食亲王绝对不是普通的皇孙。

之前两人只是了解到，这个皇孙能直接封亲王，已经觉得非常特殊了，现在看来之前预料完全不够。

现在这警备级别太高了，就差直接独占一辆火车了，那样就是皇帝出巡的待遇了。

朱靖垣也是颇为感慨，老皇帝对自己实在是太小心了，真的是怕自己出事啊。

自己所在的这个车厢，虽然堪称豪华，各种设施都非常的精致。

但是同时也非常的简单，站在车厢的任何一个地方站起来，整个车厢内的环境就一览无余。

没有大尺寸东西的橱柜，而且所有的橱们和座椅下方都是综合交错的网格结构，能够直接看透内部有什么。

前后两个隔间里面，就守着总共五十多个士兵，前后四节车厢里面还有四百多人。

任何人进这个房间，都要从他们之中经过，单纯的这些士兵的气势，就能让很多人倍感压力。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朱靖垣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坐在椅子上等沉复等人到来，等着火车启程去天津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