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子?
赵策一下子便想到了这两天的事情。
无非就是说自己舞弊,说他与此次的几个考官和主考官都有交情。
他这个会试的会元,是有猫腻的。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和杨廷和等人,还真的没有熟到他们能为自己作弊的程度。
因此,赵策想,自己这次,还真的是因为才华得的第一。
所以他是丝毫不怕。
倒是一旁的苏彩儿以为他们也是和昨日那些上门道贺的人一样,问道:“夫君,要备酒席吗?”
备酒席?
赵策笑了笑,拉着苏彩儿说:“也行。”
又问老张:“外面来了多少人?”
老张粗粗算了下:“大概有三四十人。”
这么多?
那得摆上好几围了。
“你看着捣鼓点酒菜,我出去见见他们。”
赵策说完,离开了正厅。
家里酒菜都是备着的,苏彩儿吩咐后,厨房很快便开始准备这次的酒席。
此时的定西侯府门外。
这群人直接到了定西侯府,聚集在门外,大声要定西侯出来。
顾鼎臣一脸无奈的被推举在前面,准备等这定西侯出来后,和他道个歉,再找机会溜走。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一身常服的赵策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是定西侯,他出来了!”
“定西侯,你此次得到会试第一,我等想上门瞻仰一番你此次会试的文章!”
“不错,这是此次会试第四名,来自浙江布政使司的顾鼎臣。”
“他也默下了自己场内的文章,愿意让我们一同好好作照一番。”
这群人虽是愣头青,倒也不是傻子。
并没有一开始就说自己是上门闹事的。
反而把顾鼎臣拉了出来,要拿顾鼎臣的文章和赵策的去做对比。
若是发现赵策的文章不如顾鼎臣的,那他们便有真正的由头发作了。
其实每年会试后,各大书屋都会去抄写会试登科的闱墨集,印刷出来卖给这些学子们。
可等到那时候,就一切都尘埃落地了。
他们这些质疑的人,要搞事情就得趁现在成绩刚出来的时候。
拉着南直隶排名前面的才子过来,只要比对一番,一切自然可知。
众人说完后,便转向前面的顾鼎臣。
等着他开口。
顾鼎臣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为难或者是斗志满满。
反而欣喜的道:“是你?”
赵策对着顾鼎臣微微颔首,笑道:“又见面了。”
顾鼎臣当着众人的面,对着赵策拱了拱手,话语里带着感激。
“原来是定西侯。”
“那日多谢你的解围。”
赵策向前几步,扶了他一下。
“客气。”
顾鼎臣也想不到,原来那日帮着自己的人,就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凭着功绩封侯的定西侯。
而这人,还在此次的会试中得了第一。
怪不得这次会试的第二、第三都对他的成绩没有任何的异议。
顾鼎臣又有什么不服的?
他高兴的对赵策说:“实不相瞒,那日之后,在下还真的去数了。”
“哦?”赵策感兴趣道:“那可数出来了?”
这边的两人在亲切友好的会晤后,又一同开始探讨起了学术问题。
身后一群要上门搞事情的人,都被两人冷落再旁。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打断了两人的话。
“顾兄与定西侯此前认识?”
顾鼎臣高兴的说道:“算不上认识,定西侯曾经在街上为我解围过一次。”
这时,顾鼎臣也有些高兴自己无权无势,出身又卑微。
不然这群人也不会强行拉着他过来。
不拉着他过来,他怎么会提前见到这个先前帮过自己的人呢?
“帮你解围?”
顾鼎臣想着今日众人来的目的,一时也起了心思。
他笑道:“不错。”
“说起来,定西侯上次解围后,给在下留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在座可有人知道,《四书》中,一共有几个‘子曰’?”
这问题一出,众人也都像那天一样都傻眼了。
“多、多少个‘子曰’?”
这是什么问题?
但顾鼎臣既然这么说了出来,想必他也是知道了。
便有人问道:“所以顾兄,你数过了?”
众人听了这问话,都充满求知欲的看向顾鼎臣。
赵策趁机在一旁说道:“诸位既然要上门请教,那总不好让你们一直站在门口。”
“先进来吧。”
“内子已经备好了酒席,大家可以一边吃酒一边聊。”
一群上门要搞事的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请了进定西侯府。
看着满桌丰盛的酒席,上好的美酒一下肚,气氛便开始热闹起来了。
顾鼎臣也不含糊,真的当场把自己的场内文章全都默了出来。
赵策此前已经默过了。
也不吝啬,直接拿了出来。
此次会试,五经魁中的两份答卷都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气氛正酣的众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讨论着这两份魁首的文章。
“顾兄不愧是南直隶乡试第二,这文章读起来言辞恳切,满篇都是忠君爱国之意,实在不愧为本经魁首。”
顾鼎臣摇摇头:“我倒是觉得确实是定西侯这份文章更好。”
“先前定西侯便在佛道辩论中,代表道家辩论赢下了佛家的扎巴大师。”
“此次他的文章可谓是佛道儒的思想都融汇其中,各种典章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最后这份策问,更是让我眼前一亮。”
他拿出赵策最后一场的答卷,展示给众人。
“看,这策问,给出的详细的治理大河之法!”
“真正做到了言之有物。”
“文章内的气度与见地,皆在吾等之上。”
“这被点为会元,可谓是实至名归。”
大家说着说着,已经顺着顾鼎臣的话,开始对赵策产生了敬佩之意。
酒足饭饱。
一群人满足的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定西侯府。
此时的他们,早已没有了这几天的质疑。
满心满眼的,都是对此次会试第一名的钦佩。
此时。
户科给事中黄敏才已经写好了奏疏。
他们要复刻当初的程政敏案,准备以此来断了定西侯的晋升之路。
奏疏刚写好。
底下的胥吏便急急的找了进来。
“大人,这奏疏,不能送上去了。”
黄敏才奇怪道:“发生了何事?”
“此事在学子见越演越烈,如今正该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找这些举子们签下名字,联名上奏......”
那胥吏摆摆手,赶紧道:“大人,行不通了。”
“昨日那些读书人还个个都喊着要朝廷彻查定西侯舞弊案,今日却不知道怎么的,集体噤了声。”
“下官派人去问过了,只剩那么一两个落第举子愿意签上名字。”
“如此一来,就算是上奏,估计也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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