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完毕后。
所有考生都离开了皇宫。
而在奉天殿侧殿内候着的由大明顶级文官团组成的读卷官队伍,便陆续收到了送来的考卷。
殿试只糊上考生信息,不经过向先前考试那般另外誊抄的一步。
因此送到诸人手中的试卷,呈现的都是考生原本的字体。
读卷官们每人取一份批阅,将自己读过的试卷分为三等。
第一等只有一卷,在明日早上便要选出来,由众人共同比较后,再选出一甲三人的卷子送到皇帝面前。
到了进士这一步,字不好看的,基本都在前面就被黜落完了。
因此,比的就是谁的字更好看。
还有文章字数太少的,涂改太多的,也基本不会得到读卷官的细看。
一眼看去,卷面分数不及格者,全部被打到二三等去。
只有卷面分高,文章又写的好的,才能够进一等。
张元桢作为总考官,他的责任是要阅全卷的。
在次日一早。
十二份被各人选中的一等卷子,已经放到了张元桢的案头。
他一一读过后,又从中剔除那些文字措辞太过耿直的。
这些都被放到二等的卷子上面。
虽不能进入一甲,但在二甲中也会排名靠前。
张元桢一一看过这些试卷后,又觉得有些奇怪。
一开始他便打定主意,如果见到赵策的卷子,只要写的不是太差,那都会放到第一份去。
但看来看去,好像也没找到和赵策先前文章相似的卷子啊?
他手中拿着自己选出来的三份卷子,又翻了翻。
其中一份文笔虽不算上乘,可用词处处见着委婉,对陛下与百官的说辞也都委婉成熟。
这样的人,被自己取中的话,在官场上必定是能成才的。
但这卷子的风格,与赵策那身气度和脸联想起来,又好像不大相衬。
“定西侯能取得如今的地位,靠的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他这样的人,真的会委屈自己?”
张元桢沉吟了一番。
但时间不够了,他也没了办法。
最后也只能拿多了两份疑似的卷子,按照这样挑选出来的,送到三位阁老面前。
等到开卷的时候,若是发现不对,他再看看能不能补救。
文华殿内。
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接过了此次殿试被最后挑选出来的五份卷子。
看过之后,讨论了一番。
最终确定了一甲头三名,剩下的两份则放到了二甲前面。
被这般挑选出来的卷子,绝对都是佳作中的佳作。
这样的卷子,天下间估计没什么人会不认可的。
弘治皇帝在处理政事后,也已经到位了。
今日便要确定一甲三人的名次。
三位阁老行礼后,弘治皇帝心情不错,笑道:“诸卿免礼。”
“请几位爱卿读卷吧。”
三人便每人各持一卷,依次到弘治皇帝面前朗读。
最先阅读的,是那个首辅刘健。
别看三个阁老年纪都不小了,但朗读起文章来还是声音洪亮。
“臣对:臣闻......”
“......”
刘健读完,便到了谢迁。
谢迁此人年轻的时候,相貌俊美。
因为样貌,力压了与他同届的大热门王鏊而被点为了当年的状元。
即便人到老年,他也依然是个帅老头。
而这帅老头手中拿着的这份卷子,则读起来声调优美,遣词造句之间,对朝廷与国朝充满赞美之意。
而弘治皇帝自己说在自己统治下,国朝不够好的话。
这文章里也把他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反而国朝发展不够好,绝对不是皇帝的责任。
既然不是皇帝的责任,那是谁的责任呢?
别急。
这文章里也给分好了锅。
总之,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不已。
弘治皇帝听着这声音清朗的朗读声,又看了一眼谢迁的神情。
总觉得这份卷子越听越顺耳。
当然,绝对不是这份卷子赞他和大明赞的比另外两份更卖力。
谢迁之后,便是李东阳。
三人读完后,弘治皇帝虽然心中已有了打算。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有定西侯的文章在其中?”
“朕记得他在此前已经连中五元,若是文章写得不算差的话,那不妨也送上来让朕比较一番。”
皇帝欣赏定西侯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毕竟先前还带着他们几个阁老到定西侯家中做客去了。
如今他要越过这三份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卷子,硬要点赵策的话,也没什么稀奇的。
殿中的人都把视线转到了李东阳身上。
李东阳乐呵呵的说道:“陛下可是觉得这三篇文章不够好?”
旁边几人听到他这装模作样的话,都不由的撇了撇嘴。
好你个李东阳。
人家陛下都把状元硬要塞到你门下,你还搁那装呢?
弘治皇帝听了李东阳的话,笑道:“朕觉得都还不错,不知道三位爱卿觉得如何?”
刘健扬了扬手中的试卷,说道:“臣手中这篇文章,引用典故颇多,分析全面。”
“以纯王之心行纯文之道,实在不失为一篇好文章。”
谢迁则道:“臣方才读的这篇文章,虽用典不够多,但少而精,而且读起来音律优美。”
李东阳则道:“臣这份,举前朝所行之政详细,而且分析全面。”
三人都对自己念过的文章,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弘治皇帝点点头,让人把这三份卷子都呈了上来。
三篇文章,卷面整洁,通篇无一错别字,无一涂抹。
只在题目旁用朱笔画了一串的红圈,看起来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样的卷子,确实是最有资格成为一甲的。
弘治皇帝心中也有些动摇。
要六首状元,还是直接拆了这三份?
要是拆了,那这一甲三人就确定了。
自己要改当然可以,可别人肯定会有把柄的。
不改嘛
弘治皇帝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李东阳。
刘健和谢迁二人,也眯着一只眼睛,偷看着李东阳。
李东阳老神在在的站着,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弘治皇帝想了想,道:“先拆弥封。”
“二等中拆到第十,若其中没有定西侯的卷子,便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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