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汉武时代(二)
“好!”
“哈哈!王恢、李息不愧是朕重用的人才,一战灭闽越上万大军!”
“还有这个王长治,也是个不错的俊勇之才,居然敢孤身闯敌军中军大营,吓得闽越主帅余善直接落荒而逃,致使上万闽越士卒向我大汉直接投降!”
“重赏!通通重赏!”
长安城未央宫内
天子刘彻自即位以来,很少能有这么开心的时刻。
此刻的他放荡不羁,也没有天子的形象,直接坐在大殿的台阶上一点也不怕脏,满脸兴奋地看着手中关于闽越前线的战报。
看完这些战报后,天子刘彻又拿起另一封王恢送来的奏问。
里面主要内容是,闽越主帅余善逃回王城后,直接杀死闽越王,自立为王,并且向大汉称臣纳贡求和。
王恢在奏问中建议刘彻同意余善的求和,因为大汉的主要敌人是北方的匈奴,应该把主要精力集中起来对付匈奴,而对于南方诸国,只要他们愿意臣服就行,没必要太过征伐,强行攻灭其国,虽然做得到,但耗费的钱财兵力太多。
“知我者,王恢也。”
刘彻心中其实也是这样的想法,攻打闽越主要也只是为了震慑南方诸国,让他们在大汉反攻匈奴时老老实实做臣属国,加上匈奴前不久派来使者请求和亲,所以刘彻也想让王恢等人赶紧回到长安一起商议此事。
……
六个月后
长安未央宫正殿
王恢、李息等人早已回到长安,皇帝刘彻召集诸大臣商议是否接受匈奴和亲请求。
按照惯例,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商议,无论文帝还是景帝,都是直接同意。
现在皇帝竟然专门为这件事召开朝会,要与诸大臣一同商议是否同意匈奴和亲请求,这本身就说明皇帝本人是不同意的,只是不得不走一个与诸大臣商议的流程而已。
“跟匈奴和亲,匈奴要劫掠我大汉边境,跟匈奴不和亲,匈奴还是要劫掠我大汉边境,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跟匈奴和亲?和亲的意义在哪里?”
朝会上,王恢站在最中央,对着一众赞同和亲的大臣怒斥,他的意思其实就相当于皇帝刘彻的心中想法。
“太行令此言差矣,昔日未和亲时,匈奴每岁十掠,和亲之后,匈奴每岁不过七八掠,何谓之和亲无用?”御史大夫韩安国有理有据地反驳,说罢,又对上方的皇帝刘彻道:“今匈奴和亲,陛下当遵循祖制,切不可听信谗言。”
“请陛下遵循祖制!”
其余大臣也纷纷劝谏皇帝答应和亲。
“哼!”王恢知道自己一个人辩不过这么多张嘴,于是冷哼一声也懒得多讲。
天子刘彻坐在塌上,心中怒火燃烧,双手紧抓衣角,恨不能将底下众臣全部诛杀,但最后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火气,强颜欢笑对诸大臣道:“和亲乃大汉国策,朕自然不会擅自改制,便从宫女之中挑选一人,赐予公主称号,将其远嫁匈奴。”
“陛下圣明!”
众大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很是高兴,纷纷说着恭维之话。
然而,众大臣表面对刘彻恭维,内心却冷笑:“你刘彻刚坐上皇帝位置才几年,就敢违逆祖宗之制,擅自改变和亲国策,以后你这个区区大汉皇帝还敢做什么,我们简直不敢想象,难道你还准备清查田亩?准备把我们的佃农都重新变回自耕农?准备禁止我们继续贩卖盐铁?简直大胆!为了防止伱以后可能会做出这些离经叛道的荒唐之事,必须从源头上阻止你!擅自改变祖宗之制的先例绝对不能让你开!”
诸如韩安国等大臣并不在乎和亲到底有没有意义,只是不愿意让皇帝开一个随便改变祖宗制度的先例,今天可以用和亲没有意义的借口改变和亲之制,那明天是不是可以用别的理由来清查他们家的田亩宅院呢?
文景二帝时期,就常有豪强士族被强迫迁徙到长安,美其名曰守陵。
哪个人真心想给你姓刘的守陵?有这时间为什么不回家跟美妾们生几个孩子?
家族迁徙到长安守陵了,结果在老家花了几十年才辛辛苦苦兼并的土地,都被皇帝重新分给了当地没有田亩的“恶”民,导致不知道多少豪右家族数十年心血付之东流。
许许多多豪民家族被文景二帝折腾得“民”不聊生,所以他们并不希望新皇帝刘彻跟文景二帝一样喜欢折腾他们这些良“民”。
你安心做你的天子,我们安心奴役我们的佃农,顺带辅佐你治理大汉,大家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改变祖制来折腾我们呢?
朝中众大臣自认为自己已经成功压制住了眼前这个青年皇帝,文景时代对豪强士族的折腾不会再出现了,大家可以太平安乐地继续奴役佃农,今后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啦。
在他们看来,田既然是他们的,朝廷本就不该收一分钱的税,清查田亩更是对他们的赤胆忠心不信任,皇帝都不信任他们这些忠心的大臣了,为何大臣还要忠心于朝廷?
田本就是我们的,佃农居然还能自留三层,简直岂有此理,那都是我家的田,我给佃农种田工作的机会,佃农应该给我们钱表示感谢才对,怎么还这么不要脸地自己留下三层吃饭呢?这个世道真是没有天理了!
在皇帝刘彻这里成功地伸张了和亲的正义之举,打压了反对和亲的邪恶改制,众大臣心满意足。
而青年皇帝刘彻却只能压制住胸腔中的怒火,故作平静道:“散朝!”
“恭送陛下!”
众大臣再度拜谢皇帝,只要皇帝不侵害他们的利益,他们愿意每天都对皇帝说恭维之话。
……
待回到长乐宫,并进入卫子夫的寝宫时,正受宠的卫子夫为其解下朝服,并对他关心道:“陛下为何闷闷不乐?”
“朝中大臣皆可杀,朕却不能杀之!”刘彻不是第一次在大臣们面前吃瘪了,只有回到寝宫与卫子夫相伴时,他才能感到快乐,刚在心爱之人面前说完气话,又赶紧长叹一声:“是我气上头了,怎么能在这里跟你说朝堂上那些糟心事。”
说罢,又抱起卫子夫狡黠笑道:“今天不谈那些烦心事,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陛下……”
卫子夫双手环绕在刘彻脖子上,又是翻云覆雨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