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逐鹿中原（九十）

第641章逐鹿中原（九十）

两个月后

燕国四百三十四年春（644年）

这一年，唐帝国发兵攻占吐谷浑，收复已经脱离中原几百年的河湟谷地。

同时，唐帝国皇帝李世民，针对大唐境内各民族混居的现状，问策于众大臣。

温彦博等人认为，应该遵循前汉贾谊的策略，把一部分胡人迁徙到帝国的边疆，让他们为帝国守边，另外一部分胡人则迁徙到中原腹地，让他们与汉人通婚融合，使他们成为汉人，则一方面可以增加帝国人口，另一方面还没解决边患。

这种做法，其实两汉到西晋，一直在这么做，直到五胡乱华后，才停止了。

但是，魏征却提出反对意见：“昔日赵朝（袁赵）晋朝将胡人内迁，以至于我中原大地遍地都是胡人，最终引发五胡之乱，各位公卿大臣，为了贪图一时之人口国力，却不顾百年后的国运，这不是目光短浅吗？”

“胡人生胡人，生生不息，百年之后，几十万胡人就能生出几百万胡人，那个时候几百万胡人在中原大地，五胡之乱，岂不是要重演？”

魏征建议，不仅要禁止草原胡人进入中原，还要把已经中原生活的胡人迁回草原，不肯迁的直接杀光。

但是这种事其实已经很难办了，因为南北朝几百年的战乱下来，很多汉人跟胡人都世代通婚，你已经很难分清一个人，到底是胡人还是汉人，如果强行推广这种政策，势必造成大量冤假错案，把不是胡人的汉人，也给大杀特杀。

这是有先例的，当初冉闵下令屠杀胡人时，就有很多汉人也被当成胡人给屠杀了。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一向很听魏征建议的李世民，这次在民族问题上却没有听从魏征的建议，他觉得魏征这个建议实施起来太难了，真要是实施起来，被杀的，绝对不只是胡人，各种各样的公报私仇都会出现。

比如我跟邻居有仇，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如今朝廷下令屠杀胡人，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状告邻居是胡人血统。

又比如同行竞争，搞诬陷。

最让人担忧的是，万一有反唐势力浑水摸鱼，趁机把事情扩大化，把杀胡扩大成杀全部人，搞得天下民不聊生，人人惶恐不安，那这大唐，不就完犊子了吗？

当初汉武帝颁布告缗令，想要让百姓举报豪强，豪强们直接扩大化，把百姓们纷纷给举报了，让告缗令无差别打击，搞得天下人人自危，国家动荡不堪。

所以，一旦李世民真的听从魏征的建议，恐怕大唐又得陷入内战之中。

魏征本意是好的，担心百年之后，中原大地被胡人占据，重演五胡乱华的惨剧，但是他的做法太幼稚了，操作起来非常困难，毕竟经过几百年的混血，很多胡人跟汉人，在长相上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想要精准打击是很难的，真屠杀起来，大概率就会无差别攻击。

在这件事情上，李世民更加成熟。

他既没有采用温彦博的方案，没有把胡人迁徙到内地，也没有采用魏征的方案，没有把内地胡人通通杀光。

而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也就是说，已经内迁到中原的胡人，属于是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没办法了，所以朝廷干脆不管了，直接把你当成汉人对待，但是还没内迁的胡人，今后不准内迁，只能生活在边疆羁縻自治州，为大唐镇守边疆。

既不杀，也不内迁，而是承认既定事实，今后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就行。

很显然，李世民的这种做法，相对而言还是更加稳妥的。

“朕决定效仿燕虏，用百年时间，把胡人的地盘慢慢消化，从军事征服，到羁縻自治，到帝国诸侯，最后成为朝廷郡县，这样一步步一步来。”

“现在才刚刚从军事征服进展到了羁縻自治，我希望我们大唐的后世子孙们，能够按照朕的国策，一步步运行，慢慢地把草原消化融合成中原的本土。”

这是个百年国策，仅仅依靠李世民一个人的寿命无法完成，需要连续四五代君主稳定推进，中间不能出现乱子，否则一切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燕虏卑鄙无耻，但他们消化融合蛮夷土著的手段确实高明，值得我们大唐学习。”

李世民高度赞赏了燕国的国策，虽然燕国没什么明君名将，但是燕国的最大优势是，国策总是能够长期运行，不会像中原一样总是人亡政息。

一个长期稳定运行的国策，力量比之十个明君名将还要恐怖！

当李世民兴致勃勃地畅想着百年后，大唐可以把羁縻自治的草原彻底消化融合成本土时，一封前线递交上来的情报让他皱眉。

“雪域高原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国家？”

紧急军情上，说的是，突然有一伙来自雪域高原腹地的蛮夷，自称什么大周军，居然要求大唐割让河湟谷地，否则，便要强行攻下河湟谷地。

“周？”李世民沉思片刻，然后叫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他们博学多识，看过的古典书籍比较多，应该知道这个什么周。

不久后，房玄龄解释：“臣，曾经在一本汉代古籍中见到过这样一段描述，说是汉明帝之时，天竺周国联合吐火罗贵霜国，攻打西域都护府，最终被班定远击败。”

“并且臣还在佛门典籍中看到过这样一段描述，说是大周王朝的女帝，是一位厌恶佛法的恶魔，她在天竺境内大肆屠戮佛门子弟，把佛门从天竺驱逐，许多佛门子弟，不得不逃出天竺，进入西域，最后又进入我们中原。”

“嗯？”李世民更加疑惑了：“若是按照这个描述，这个什么周，理应在天竺才对，怎么会从雪域高原对我们河湟谷地发起侵扰？难道？难道雪域高原可以进入天竺？”

李世民不愧是明君，举一反三，依靠这么点信息，居然正确地推断出，从雪域高原，可以直线进入天竺。

李世民猜测，这个什么周，可能是从天竺起兵，经过雪域高原，进攻河湟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