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黑下来了，若不是天地间还弥漫着一丝硝烟的气息，会让人觉得白天的枪炮声只是一种错觉。
而这时在黑暗之中却是传来了窃窃私语之声。
“咱们新来的连长人枪法那可好了！”士兵甲这么说。
“怎么个好法？”士兵乙便问。
“下午的时候，他冲小鬼子打枪，我可是一直在旁边用望远镜帮他找目标了的。”士兵甲语气中透出了一丝骄傲。
“你还好意思说？你在咱们连那枪法可一向是最好的，都落到了给连长找目标的份儿上，自己还美这样！”士兵乙不以为然。
“技不如人那就是技不如人，咱们和连长的枪法没可比性！
再说了，我可是在望远镜里看着呢，咱们连长确实打死了六七个小鬼子。
你可要知道，那几个小鬼子可也是鬼子里的神枪手，用步枪五六百米一枪命中，你觉得我能行？”士兵甲已经对他们的连长赞不绝口了。
而这自然又引起了士兵乙的不满。
他们所说的连长当然是指商震了。
按照商震给士兵们的解释是，小鬼子应当已经猜到咱们总是躲在山背面了，咱们不能总在这硬挺着。
“为啥？”士兵乙还迷糊呢。
大老笨这回在警卫连里算是出了名了，就他那副如同黑铁塔般的身材可偏偏又身手很好的样子，让士兵们不想记住都难！
“谁知道他们是嘎哈去？”士兵乙刚刚被士兵甲说了个哑口无言觉得有点丢面子说起话来也没有一个好态度。
士兵乙不吭声了。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还真就如同商震所预料的那样，日军真的对他的枪法有忌惮了。
“你个小逼崽子以后别说话！”那个老兵终于被士兵乙惹来气了。
“手榴弹才能撇多远？我就不信他们敢摸到小鬼子窝里去，他们还不如带个掷弹筒去了。”士兵乙接着酸。
三八式步枪射击时枪口产生的火焰很小，想捕捉到那点火焰与硝烟基本不可能，而作为防守一方的射击者又给自己做好了伪装哪那么容易被对方发现
其实就别说步枪手了，只要距离足够远那就是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在扫射的情况下想发现也不容易。
“我可是看他们每个人可是带了好几颗手榴弹，不是想乘黑往小鬼子那里手榴弹吧？”士兵甲没理会士兵乙接着问。
至于别的士兵打没打着日军打死了几名日军，商震并不在意，其实他也只是拿那些士兵当疑兵用罢了，真正的杀手却是他自己。
他把警卫连枪法好的士兵埋伏在战线不同的点上，看到日军往这面来了就开始射击，然后还是打一枪就换个地方那种的。
“你小心连长带来的那些老兵揍你个胖头肿脸的，真有那一天你可别说我不拉着！”那老兵气道。
“应当是去搔扰日本鬼子吧。”那个被叫作“李哥”的老兵就回答。
“你懂个屁！”这时不待士兵甲说什么那个老兵却对他不客气了。
虽然这回打的是阵地战，可商震却也绝不会只是被动防守。
“李哥，让咱们在这里守着就守着，可是连长又带着那个大老笨他们几个往前面去嘎哈？”眼见士兵乙被自己说没动静了，那士兵甲就又问同组的老兵。
“七八十公尺？”甲乙士兵这回却是态度一致了，他们两个都有点不大相信，就他们两个各自也只能把手榴弹扔出四五十米罢了，而且那还必须是带助跑的。
士兵乙也担心，可是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却变成了：“谁叫他们臭的瑟！”
作为一名老兵同样作为一名用枪好手的商震，太了解当一方出现了一名近乎于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时对另外一方的威慑作用了。
如果把日军比喻成水流，前面有高山过不去，那自然就往地势低的地方流去了，人家完全没有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不管怎么说，商震成功运用“拖”字诀既守住了阵地又让己方伤亡最小。
头一回咱们躲在山背后，小鬼子不知底细大意了，那再伏击小鬼子突然性可就没了！
要知道，商震他们在日军那次炮击后突然现身对日军射击的时候，进攻的日军距离他们也只有五十多米了。
不管怎么说，商震终是让日军对他们这头的枪法有所忌惮了，也因此他就赢得了这个士兵甲的尊重。
而现在天终于黑了，按理说日军是不大可能打夜战，可是商震却命令手下的士兵又分成了若干个小组到山下一线警戒。
而现在士兵甲乙就是商震派出来负责警戒的一组之一，与他们同组的还有警卫连的一个老兵，只不过那老兵也只是听他们说话一直没吭声罢了。
他们接到命令就很仓促，全军指定位置也只是建立起来了两条极为简易的防线，士兵们连铁锹都很少又拿什么挖掩体，就更别提所谓的永备工事了。
“用掷弹筒用枪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用手榴弹不会。”训完了人那老兵果然是老兵，他却是直接就猜出了商震的意图，“谁知道那个大老笨能把手雷扔出多远去，我知道的扔最远的七八十公尺吧，不过看大老笨，好象应当比这扔的远！”
而最终，日军也就没有再组织大规模的进攻，甚至日军把炮击的目标也改变了，估计那是去拣“软杮子”捏了。
“不扔手榴弹他们带那玩扔干嘛？”那个李哥说道。
他们三个现在所在的地势还是比较高的，所以他们便看到了有子弹的流光在夜色中划过的痕迹，那是日军打曳光弹了。
“坏了，他们不是被小鬼子发现了吧？”士兵甲担心了。
敌我双方相距一里地以上的情况下，其实想捕捉藏在山野之中还做了伪装的枪手是很难的。
不过这是在夏天的情况，如果是在北方的冬天，由于马克沁重机枪是水冷式的，也就是需要给枪管加水降温，在射击之后枪管变烫变红那水遇到枪管就会变成水蒸汽，而那水汽却容易暴露机枪的位置。
或者说，日军认为在这里消耗了太多的兵力并不明智。
士兵们觉得商震说的也有道理，这座小山是这一片的制高点，白天日军伤亡挺重又能猜到他们是躲到了反斜面的位置上，万一绕过来偷袭呢。
其实就目前敌我双方态势来讲，于守方的五十一军来讲是极为不利的。
人脾气秉性各异，那个士兵乙就是不招人待见那伙的，说起话来也臭的很，只是他的亲哥正是他们这个排的排长，士兵甲也不大好和他翻脸罢了。
老兵嘛，有资本，他和士兵乙的亲哥也就是他们排长那是过命的交情，他训士兵乙那也跟训自己弟弟似的，一来气就“小逼崽子”“小逼崽子”的叫，他哥听到也只是嘿嘿笑。
如果不是商震他们火力强枪法准，日军又是往山上攻，那可能就得拼刺刀了，就这点，当时旅长刘成义由于一直没探头看，他都不知道商震竟然把日军放到了这么近的距离来打！
所以商震在日军第二次炮击之后的办法与第一次放近距离打正好相反，他却是在远处看到日军时就打，他用这种零敲牛皮糖的方式来狙击日军。
三个士兵心中一惊便都抻头往那头望。
老兵正想再说点什么时候，他们便听到了日军那头真的就传来了几声爆炸，然后就是日军轻机枪“哒哒哒”的扫射声。
远处的机枪声依旧在响着，而那个老兵远远的观望了一会儿后说道：“连长他们没事。”
“你咋知道？”士兵甲不明白。
“鬼子的机枪是瞎打的，根本就不是往一个地方打的，所以他们不可能发现连长他们。”那个老兵判断道。
士兵甲也去看那夜色中的那流光射击的方向，果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嘿嘿，我就说咱们商连长厉害嘛！”只是他正美着呢，就又听到了一声爆炸声，然后那挺日军的轻机枪竟然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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