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逃不开的,我们说好了的
太过熟悉彼此的人就算换到另一个世界里,也依旧会认出对方。
宋泠音从来没有这么明确过。
她的手被谢清予强带着,摸上那结实的腹肌,触感丝滑得有些过分。
指尖一路从下至上,最后落到男人薄薄的左侧胸肌上。
“阿泠……”他低声唤她,一如从前一样缱绻。
宋泠音如梦初醒,用力抽出手来,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了男子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谢清予,这巴掌是我早该给你的。”
冷美人发起火来都好看得紧。
她这一巴掌下了大力气,谢清予被扇得偏过脸去,脸上很快浮现出一片红痕,他慢慢转过脸来,眼中居然带着笑。
“阿泠,你在生气?”
宋泠音把心中的郁气都撒在了这一巴掌里,自己的手掌都在震地发麻。
“手疼不疼,我给你揉揉。”谢清予不怒反笑,拉过宋泠音打自己的那只手,小心的揉着。
“能生气就好,能生气就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阿泠?这可是你教我的。”
宋泠音语结,瞪着谢清予,咬牙切齿道,“怎么?上辈子和曜灵公主过够了,现在想起被你退亲的未婚妻了?谢清予,真有你的。”
她不说这话倒好,一说这话谢清予眼中却闪过了一抹杀意,俊脸也阴沉下来,“攻城那日,我已经亲手杀了曜灵给你报仇了,可她说,你不要我了?”
他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女人,眉心微微蹙着,“宋泠音,我们从小时候就约好了,你却不要我了?”
宋泠音也生气了,她蹙着眉头,盯着眼前人那张认真看人,带着受伤的黑色瞳孔,“谢清予,清阳曜灵,是你和她在赏花宴上说的,退亲也是求了我父母退的,是你先不要我的。”
即便此刻已经回到了现代,她说着声音却还是颤抖了起来。
原来即便释怀,再提起来,她还是会精神镇痛。
谢清予从小到大,最害怕宋泠音哭,此刻一听到她说话的颤音,就知道她要哭了,一下就慌了神。
“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那时候,我是当着皇后的面和伯父伯母演戏啊,伯父伯母后面没有告知于你吗?我们谢家武将世家,和一个户部尚书联姻在皇帝眼里并非好事,加之功高盖主,正是岌岌可危之际,我实在不忍你受波及。恰逢曜灵公主来京,比起你,或许曜灵公主更加危险,我是为了……”
他的语速比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快了好几倍。
谢清予越解释,宋泠音就越没法忍住情绪,眼泪一点点涌上眼眶,又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她红着眼,“那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我身边都是眼线,实在没办法亲自和你说,我不是给你送了一封信吗?”
“什么信,”宋泠音虽然在哭,谢清予的解释却是听得一字不差。
“我半夜,着人,塞进你房间门缝里了。”谢清予瞪大眼睛,“咱们不是经常这么送信吗?”
宋泠音含着眼泪,摇了摇头,鼻尖和眼角都是剔透的红。
男子如今虽然穿着西装,可此刻解了扣子,因为急躁额头的刘海被他随手抓得散乱,原本身居高位压迫感十足的男人就又成了那个毛手毛脚会惹宋泠音的生气的少年。
“我没收到。”她一开口,还是哭腔,“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我怎么能骗你呢!我长这么大,我骗过你几次!这事儿我能骗你?那什么劳什子西夏公主我能看得上?哪有你好看!”
谢清予急得不得了,大着胆子坐到宋泠音身旁,将人抱到腿上,伸手揩去她脸上滚落的泪水,低声哄着她,“不哭了不哭了,是我的错,也是我没看好你,不哭了。”
花寒洲出去了一段时间到底不放心宋泠音,一回来刚推开门就看见原先在自己跟前冷酷得像是活阎王的人此刻手忙脚乱地哄着怀里姑娘,衬衫还敞开着,宋泠音就这么被他揽在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呢?
若说是这位占了宋泠音的便宜,可宋泠音衣衫齐整,反倒是这位向来低调不近人情的大佬敞着衣裳,怎么看也是个被占便宜的。
传闻中最是冷漠对男人和女人都不假辞色的谢氏掌权人,此刻却在好声好气地哄着宋家的假千金。
“阿泠,你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要还生气,咬我一口,好不好?”
这种冲击对一向大心脏的花寒洲来说还是太强烈了,他捂住了自己的心脏,默默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哟,花少,怎么在门口站着,还这副表情,见鬼了?”
花寒洲抬头,默默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抬起头,“妈的,真他娘的比见鬼还恐怖。”
他和宋泠音是实打实的真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宋泠音在之前绝对没有见过从小在国外长大的谢清予,这他妈总不能一见面就熟成这样了吧。
“真的恐怖,狗日的。”他又骂了一句脏话,“不行,得让刚才那个大胸男模过来给我跳个钢管舞安抚一下我这怦怦跳的小心脏。”
包厢之内,宋泠音慢慢止住了哭泣,这种后知后觉的悲伤让本该已经心死的她痛得恨不得呕出心肺来。
“谢清予,就这样吧,”宋泠音自己抬手擦干眼角的眼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我只知道,大周的宋泠音已经死在了城墙之上,如今我们都要向前看了。”
她扬起笑容,“你说是吗,谢清予?”
谢清予看着逃出她怀抱的女子,眼周肌肉一点点用力,微微眯起来,唇角拉平,连带着下颚线条都紧绷起来,像是潜伏的一匹狼。
“宋泠音,你真的不要我了?”
谢清予其人,是宋泠音一点点养成的,可如今眼前的男子,却带了点陌生的气息。
宋泠音直觉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周身气息都带着危险的毒。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左手手腕的红绳和铃铛,那是她从小到大在惹事之后思考对策做出的习惯性动作。
谢清予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原本阴郁的脸上居然转晴了。
“阿泠?”
寂静的包厢内,铃铛一声脆响,红绳绕在那雪白的腕子上,如今被谢清予的修长有力地大手握着,无端多出了些缠绵旖旎。
他低着头,盯着那个铃铛。
铃铛发出的好韵谐音好运,幼时谢清予带着铃铛逗这个小妹妹,她便笑得最开心,后来每一年她的生日,他送她的礼物里,必定会有一个铃铛。
小铃铛,是他才会喊她的昵称。
“小铃铛,你逃不开的,我们说好了的。”
谢清予忽然将宋泠音如今手腕上的铃铛解下,“这个我没收了,不是我送的,这是去年我来这个世界后给你买好的。”
他从西装内袋中掏出一个红绳,上头果然有两个金质小铃铛。
宋泠音垂眸,看着他将那个铃铛绕回她的手腕。
“宋泠音,不许丢下我,我是为你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