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领证民政局。
此时是上午的九点,民政局刚刚开门就迎来了一对即将登记的小情侣。
前台办理登记的工作人员一边打字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办理结婚登记的?把户口本、身份证交给我。”
接过材料,工作人员对着电脑一顿敲打后,从硕大的台式电脑后露出一个脑袋,对这对即将结婚的情侣说道:“去后面照相吧…”,话还没说完,看着面前两人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未尽的话堵在嘴里差点将她噎住。
男人身材高大,黑色的西装显得肩宽腰窄,面容温润如玉,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似乎天生就含有笑意。手腕上挂着一串棕褐色的佛珠,又显得十分禁欲冷淡。
而他身旁的女人也令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她的身材高挑清瘦,一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白皙通透,一双英气的剑眉插入双鬓,杏眼眼尾微微下垂,透出无辜的感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傲慢,反倒是透着清冷,如同不似凡人的神女。
而此时,原本清冷的面孔上露出几分错愕,打破了脸上的疏离感。
林宜棠一睁眼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有些怔愣地想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四周,中间民政局三个大字如同一道惊雷让她慌了神,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走吧,去照相。”
林宜棠下意识就跟着身边的人动了起来,等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照相机时都没缓过神,“咔嚓”一声,照片照好了。
林宜棠听见声音后回了神,望向身旁的结婚对象,待看清人长什么样子后莫名松了口气,以为又是自己的闺蜜的恶作剧。
但是很快她就被打脸了,接下来的流程让林宜棠感觉越来越不对,就像是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等到一切手续终结,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面前停了一辆黑色宾利,林宜棠听见身旁的男人说道:“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去,我还要出差,就先走了。”
说完,男人坐进车里,车子扬长而去,直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林宜棠,不过见此情形她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切一定是假的吧,正常人谁领证这天出差啊?是吧?即使是这样想着,她心里仍旧有种慌张感。
一辆银色私家车停在她面前,车前立着一个小金人,驾驶司机从车上下来,恭敬地对她说道:“夫人,先生派我来接您回庄园。”
林宜棠下意识道:“好。”
她刚迈出一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林宜棠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时正值七月,夏日晴空万里,午后更是热得惊人,即使庄园里的树郁郁葱葱却也阻挡不了蝉的叫声愈发高昂,庄园里却一片清凉,佣人们有条不紊又小心细致地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整座宅子显得由外安静。
主卧里,真丝绸被里隆起一团,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悬在床边,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更衬得有些苍白脆弱。被子下面动了动,像是透不过气来,挣扎着露出精致小巧的脸。
林宜棠的眉头不安地蹙起,像是睡得极其不安稳。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床上的人坐了起来,瘦削的肩膀微微发颤。
林宜棠急促地呼吸着,伸手按住跳动得不似平常的心脏,待到微微平静下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想起刚才的梦,林宜棠一阵恍惚,身上传来阵阵寒意。
在梦里中,她似乎看见有一辆货车向自己撞来,自己慌忙打转方向盘,却已经来不及了,霎时就被迅疾的车刮向一旁,四周传来惊慌的叫喊声,她挣扎着抬眼望去,只看见一团团模糊的人影,刺耳的救护车由远及近地响起,林宜棠伸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只能颓然地落下,如同绚烂夺目又脆弱不堪的蝴蝶,瞬间失去了声息。
是梦吗?林宜棠伸手轻按太阳穴,缓解头上的肿胀。眼神渐渐清明起来,终于有空观察自己此时的处境。
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房间,颇有些不可置信。
自己此时身处的房间足有30平米,延伸出的三个门分别是卫浴间、衣帽间和化妆间,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按现代简约风格装修,以经典黑白配色为主,显得简洁大气。
但是,她记得再清楚不过了,她的房子一共只有八十平,而且是原木风的家居风格,与此时房间里的布局大相径庭。
像是寻求支撑一样,手无意识地抓着被子,一阵冰凉丝滑的触感滑过手心,林宜棠低头看去,发现是一条黑色的蚕丝被,她愣了两秒,心里骤然一紧,这不是自己的家,为什么自己还穿着睡衣坐在床上?
她警惕地观望了一会儿,确定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终于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双脚刚触地就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咚”声。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柔和的女声,“夫人,您醒了吗?”
夫人,是在叫她吗?这出戏还没有结束吗?林宜棠眼睛闪了闪。
房间外的人等待了一会儿,没听见她的声音,又迟疑地敲了敲门。
林宜棠一惊,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此时无暇顾及摔疼的身体,强装镇定道:“没事,不小心把东西弄倒了,不用进来。”
外面的人似乎想要进来,却摄于林宜棠的话不敢进来,踌躇半晌说道:“夫人您刚刚晕倒,顾医生说了您要多休息。”
“我知道了。”林宜棠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察觉到外边的人走远了,她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刚才的那场梦说不定是真的,今天发生的领证事件也是真的,自己现在明显到了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里,成为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那些一开始被自己刻意忽略的违和感便升了起来,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得无力了许多,她微微抬手,白皙孱弱得不似常人的手让她有些不安,她试探性的动动,那双手微弯,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出脑海。
林宜棠挣扎着站起来,找寻房间里的镜子,等站在镜子面前,她深吸两口气,随即抬眼,注视着镜子里的人,面前的人清爽不施脂粉,淡秀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不笑时显得冷情又淡漠,苍白的唇色显出来几分病气,竟然和她原来的样子有九分像。
按耐住心中的难以置信,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林宜棠面上不显,动作却有些慌乱地翻开右手,待看见中指上的那一颗和自己一模一样位置的红痣,慌乱的心稍稍冷静下来,但仍有些无措,她可以断定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但是却不清楚这颗一模一样的痣到底有什么蹊跷。
林宜棠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趁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尽快了解现下的情况才是正解,于是她试图在房间里寻找一些信息。
视线逡巡着整个陌生的房间,可惜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是一间宽敞又有些高贵装潢的房间罢了,林宜棠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却偶然掠过一旁的床柜上,扫到一个纯白的瓶子,她眼神顿了顿,直觉觉得这个瓶子可能有些不对劲,暗暗记下它的样子。
现在就只有去房间外探探情况了,这种方式虽然冒险,但林宜棠清楚,这是最迅速直接的方法了。
既然已经想到这种方式,事不宜迟,林宜棠迅速地收拾好自己,正打算拧开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