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各有难处

第269章各有难处

接到乔纳森公爵的军令后，李察又一次召集军官们到大帐议事。

等众人到了中军大帐，李察开门见山道：“乔纳森公爵已经下达了命令，要求我们尽快解决斯塔尼克中部贵族联军，然后与乔纳森公爵率领的主力汇合，一起攻克莱纳斯城。命令已经下达了，大家商议商议如何完成？”

众人看过了公爵的手令，伯顿第一个站起来问道：“伯爵大人，乔纳森公爵有没有规定具体的期限？”

伯顿是拉斐尔子爵的堂兄，已经是一位七阶白银骑士，也是拉赫行省贵族联军指挥官。

李察指挥的这支贵族联军，出发时共有一万六千名士兵。其中哈兰德领地出兵四千，格达行省贵族出兵四千，拉赫行省贵族出兵五千，加斯科因行省贵族出兵三千。

前面几次战斗，三省联军伤亡接近一千，损失大部分来自加斯科因行省。

攻克布尔森城堡之后，李察让卡兰尼带着加斯科因贵族联军守卫粮道，洛斯特带着第二大队押送农奴，如今在前线的军队剩下一万两千人。

如今的联军中，拉赫行省的军队数量最多，分量最重。伯顿是拉赫行省贵族联军的代表，李察必须重视伯顿的意见。

“公爵没有规定具体的期限，不过命令中的措辞还是比较严厉的，要求我们尽快解决敌人，配合主力大军作战。”

“现在这种情况，强攻非常困难，乔纳森公爵要求我们尽快解决战斗，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我的意见还是以我为主，不打乱自己的节奏。继续围城一段时间，等到八月上旬，如果城内粮食耗尽，自然会与我们决战，如果城内还有余粮，我们就应该做退兵的打算了。”

伯顿这番话是符合中路军利益的。

三省贵族并不是乔纳森公爵的直属军队，今年参战后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成功牵制住了斯塔尼克中部贵族联军，没有让他们北上增援。

乔纳森公爵的这道命令，明显给中路军加重了负担，伯顿这番话，暗含的意思就是不情愿承担这个责任。

参战后中路军打了两次胜仗，获得了大量的战利品，光是人口就抢到了接近十万。

中路军已经饱掠，三省联军不少贵族，现在都心满意足了，并不想与敌人苦战。

伯顿的这番话代表着很大一部分人的意见，甚至军心也站在他这边。李察就算还想继续立功，也必须照顾到军心，他的命令就不能与士兵的想法偏离太远。

李察转过头来，对着夏普问道：“夏普老长官，你的意见呢？”

夏普指挥格达行省贵族联军，麾下有士兵四千。相比拉赫行省贵族，格达行省贵族同李察的关系更近一些。尤其是黑河郡的贵族士兵，对李察非常崇拜，同哈兰德领地士兵一样，是李察控制这支军队的基干。

“能不能给乔纳森公爵写一封书信，招降尼禄城堡中的贵族？”

“斯塔尼克中部贵族都是莱纳斯家族远支成员，不谈莱纳斯家族与乔纳森家族的血仇，现在这种局势，也不可能招降他们。这些人心怀怨念，与我们没有信任，如果阵前造反，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夏普男爵同样反对强攻，他坦然的说道：“围城两个月，士气低落了不少，勉强驱赶士兵攻城，反倒容易让敌人抓住战机，取得一场胜利。

最近这两个月，尼禄堡守军与外界的消息不通。长时间没有外面的消息，守军的军心必然不稳，我看不如将羊群赶到尼禄城堡下，让守军看看我们的粮草还非常充足，刺激一下敌人。若是可以吸引敌人出城，我们就顺势围歼这股出来袭击的敌人，若是敌人稳住不动，也能打击守军的士气军心。”

既然麾下的左膀右臂都不愿意强攻，李察也不会让哈兰德领地的士兵当炮灰填城。

索性李察按照夏普男爵的计谋，第二天就让羊群到城堡四周吃草，故意让守军看到，以示三省联军粮草颇丰。

夏普男爵经验丰富，对守军的情绪估计的很准，见到几万只羊群，守军立刻清楚，指望敌人短时间退兵已经不可能了。

尼禄城堡存粮虽然不少，正常的时候足够坚持九个月，但是执行坚壁清野的时候，城堡中涌入了四千多名士兵，加上士兵家属，贵族亲随，基层官僚等乱七八糟的人员，城堡中增加了几万人。

多了几万张嘴，粮食顿时有些不够用了。

如果一切正常，尼禄堡还能坚持四五个月，等到李察粮尽退兵。

可是战争中意外迭出。

李察有空中侦察兵，五月上旬通过空中侦察，发现了守军一座大型的粮仓，然后集中使用投石机投掷的火油弹烧毁了这座粮仓，城中粮食损失了两千多吨。

这一战之后，守军吸取了教训，采取了分仓储粮、挖掘地窖的办法储存粮食，到现在存粮仅剩下一个月，只能坚持到六月下旬。

粮食的储粮越来越少，守城的贵族也越来越担心。他们心里清楚，一旦粮食耗尽了，守军若是不投降，为了生存必然要吃人。若是走到了这一步，尼禄堡将演变成地狱一样的场景。

白天受到了刺激，尼禄堡中的贵族纷纷请命，要求尼禄子爵放开城门，组织军队突袭敌人，抢夺羊群。

见众人群情激愤，尼禄子爵将众人召集到府邸，商讨对策。

李察指挥的贵族联军，不能万众一心。尼禄子爵的麾下，同样有心怀鬼胎的人。

尼禄堡被围两个月，到现在也没有等到援兵，城中的贵族也清楚，局势已经变得危险万分。他们心里清楚，比较国力格兰特王国比斯塔尼克大公国强得多。况且今年斯塔尼克大公国内部出了乱子，莱纳斯王室成员相互杀戮，损失了三四万正规军。

这三四万正规军都是莱纳斯家族嫡系力量，莱纳斯家族控制的兵力，加起来也就十万人。

斯塔尼克大公国实力虽然不弱，南方的公爵，北方的边境贵族未必愿意为莱纳斯家族拼命？

乔纳森家族在斯塔尼克号召力虽然衰落了不少，毕竟是这个国家的前主人，能影响很大一部分中间力量，让他们不参与战争。

战争持续到现在，莱纳斯家族的前途已经不妙了，不少贵族不愿意坐困危城。想要突围的就有不少人，其中还有尼禄子爵的族人。

城中的贵族们有呼吸法，有职业者族人，还有追随的士兵。只要逃出了险地。进入莱恩王国，德隆王国等国家，依旧有机会奋斗成为世袭贵族，恢复身份。愿意跟随尼禄子爵死守城堡的，其实是少数派。只不过碍于尼禄子爵是强大的史诗骑士，在联军中威望很高，才没有公开闹内讧。

“敌人驱赶羊群，故意让我们看见，是为了刺激我们。我们千万不要上当，只要坚守下去，一切会有办法的。”见众人到齐了，尼禄子爵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的粮食只够吃一个月，外面也没有援兵，而敌人有几万只羊群，就算是喝羊奶吃羊肉也能坚持到八月下旬，况且敌军还能得到后方的补充。我们下个月粮食吃完了，到时候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吃人。城中大部分人口都是士兵的家属，难道我们能下命令让士兵们吃家人吗？”

第一个出言反对的是卡萨罗子爵，他麾下有一千五百名士兵，在城中的实力仅次于尼禄子爵，他提出了反对意见，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卡萨罗子爵说的不错，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组织精锐出城，发动一次夜袭战，烧毁敌人的粮食，抢夺敌军的羊群。只要作战能成功，敌人就会因为粮尽退兵。

若是夜袭不成功，我们也应该早作打算，决不能困死在这个地方。七千名士兵没有粮食吃，最大的可能就是投降敌人，到时候我们这些人全部丧命。”卡萨罗话音刚落，约克子爵就发言赞同。

约克子爵的士兵大部分损失在了费拉曼山脉，他现在虽然不是光杆司令，身边只有嫡系三百人，话语权远不如其他两位子爵，只能与男爵等同。

两位子爵带了头，下面的男爵纷纷发言赞同。见反对守城的意见如此之大，尼禄子爵心里清楚，他的意见已经不得人心。

尼禄子爵麾下的贵族联军士兵，都是本地人。当初为了稳固人心，他才将士兵家属集中到了尼禄城堡，如今这些士兵家属全部变成了累赘。

想要突围，带着老弱根本逃不走。但是抛弃士兵的家人，指挥官很难下达这个命令。

士兵不是机器人，不是说长官下达什么样的命令都要执行。

如果尼禄子爵带的军队是客兵，这种情况倒是容易处理。不管是捕杀城中老幼，依靠吃人守城，还是组织士兵突围，只要力量占据优势，都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是尼禄子爵率领的都是本乡本土的士兵，想要让士兵吃自己的妻儿老小，无论谁下达这个命令，必然要被士兵反噬。

尼禄子爵明知道敌人布置了陷阱，出城偷袭不可能成功，但是麾下的军官们群情鼎沸，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继续守城。

意见统一不起来，眼看继续吵下去就要闹内讧。

尼禄子爵猛地敲了敲桌子，大声喝道：“你们让我仔细想想，不过今晚敌人一定布置了陷阱，发动夜袭，我决不答应。”

等众人离开了，尼禄子爵仔细权衡，矛盾既然公开化了，贵族们不想守城，尼禄子爵也无力违逆大多数人的意见。只能依照他们的心意，组织好突围。

第二天一大早，尼禄子爵与贵族领主们开了一次碰头会。这次会议他松了口，表态愿意组织士兵，发起突围战。

“你们回去统计一下，看看有多少士兵，是孤身一人，愿意跟随我们行动的？”

贵族们返回军营，将士兵的情况统计清楚，汇报给尼禄子爵。

看过统计数字，尼禄子爵发现，没有家人牵绊的士兵才三百多人。剩下的士兵都有亲人，这些有家室的士兵，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跟着他们突围，逃亡到邻国中。

士兵们之所以愿意守城，主要是为了保护家人。

尼禄子爵这两个月一直对士兵们宣传敌人的残暴，宣称三省联军破城后，一定会屠城。因为害怕家人遭到屠戮，守军才奋勇抗争。

“只有三百人，怎么能保护大家的家人。我之所以反对突围，就是害怕搞乱军心，知道突围很难成功。”

城中的七千名贵族联军，仅有六七百名骑兵。贵族成员就有十位世袭男爵，三位世袭子爵，算上远支贵族，加起来超过上千人。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老弱妇孺，能狠心丢弃家人只有很少一部分心肠硬的人。

依靠几百名骑兵，根本无力带着这批累赘突围。

见尼禄子爵还在犹豫，约克子爵劝说：“不突围只能等死罢了，突围还有机会逃生。现在这种情况，伱是我们的领头人，不能犹豫不决，应该下决心了。”

“明天我会命令让士兵们出城反击，牵制敌人主力，你与卡萨罗组织骨干，带着城堡内所有的骑兵突围，如果能突破包围圈，我们在南部的达隆山脉索拉城堡汇合。”

听到尼禄子爵规划的突围路线，约克子爵满脸震惊的问道：“我们不去莱纳斯城堡，向西进入莱恩王国？”

尼禄子爵摇头道：“敌人攻克尼禄城堡后，必然要与莱纳斯区域的主力汇合。莱纳斯城堡附近到处都是敌军，我们去了这个方向，根本躲不过敌人的追击。

我的意见是向西南方向活动，从索拉城堡翻过达隆山脉，借道艾伦家族的领地，进入德隆王国。”

“艾伦公爵愿意放我们通过？南方的公爵首鼠两端，根本不愿意承担责任，如果他们竭尽全力，可以调动十万大军。有十万大军加入，我们可以轻松驱逐敌人。”

听了约克子爵这番话，尼禄子爵对南方首鼠两端的公爵也非常痛恨。但是痛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能寄希望艾伦家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进入德隆王国政治避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