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邑叛乱疾如雷电的发生,快到所有人都以为骊邑叛乱将会动摇秦国的根基。
同样,骊邑叛乱却如昙花一现,一点浪花都没有掀起来,便结束了。
然而。
因为此次平定骊邑叛乱刑徒,朝廷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段进行了镇压,屠城三日,近十万刑徒死在了屠刀之下,血水染红了黄河,直到七天后黄河水才又恢复了原样。
而这。
极大的震慑了很多试图反叛的人。
可也同样,秦国暴政的名头,再也洗不掉了。
「陛下,近日来,不少地方有人借着秦国暴政,残暴等名头,杀了不少官员。」
「只不过,老臣仔细调查了一番,发现这些官员,的确有暴政贪污欺压百姓的行为。」
李斯站在鱼龙台上镇定自若的说道。
「那这么说,这些官员的确是该死了?」嬴城疑惑的问道。
「陛下,按天理公心来说,老臣认为这些被杀的官员,的确死有余辜!」李斯镇定的回答着,却又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天下秩序皆出自律法,只有律法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包括廷尉只是以律法之名,替陛下维持世间秩序。」
「除此之外,天下任何一人都不能决定他人的生死,包括罪恶者的生死。」
「对于犯错的官员,升迁牢狱,自有朝廷法度,不能及时的发现官员犯错,那是朝廷制度对官员的监管不足,完善制度及时发现犯错的官员并予以处置,才是唯一的处置之法。」
「除此之外,决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去擅自处置犯错者,此举,当视为无法无天!」
听着李斯康慨激昂的言语,嬴城又问道:「那李师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事呢?」
李斯没有半点谦让,道:「陛下,老臣认为,处置此事有二,其一,经廷尉司,御史府调查后,发现被杀的官员,确有严重的贪腐,奴役百姓,肆意敛财,视人命如草芥以及严重的暴政行为。」
「此事,在老臣看来,不管其死因,是朝廷之责,御史大夫府负责监察天下官员,有任何不法行为均有直谏之权,上到三公九卿,下到县府乡里,均有举措。
而这十余名违法官员虽分处各地,情形不同,但,终究是御史大夫府监管不明,坐视官员违法。
同样,廷尉司肩负刑法司法调查理事之权,对此等不法行为竟然一无所知,任由官员违法荼毒百姓。」
「老臣认为,应当对此次事件内,所有经处的监管理事的廷尉司,御史大夫府官员以惰政渎职之罪论处。」
说着,李斯坚定的道:「官员,乃是替陛下,为我秦国安定四方的臣子,三公九卿之下官员各司其职,其职界定皆有定,越过自己权力去干涉其他司署行使权力为越权干政,但同样,有权不用便是惰政渎职。」
「既然廷尉司,御史大夫府内官员身负监察调查理事官员违法乱纪之事,却坐视官员违法乱纪,这,就是渎职。」
「老臣认为,错的并不是犯错的官员,而是朝廷的法度并没有用在官员的身上,才让官员犯错。」
嬴城不语。
整个朝堂之上无声,只剩下李斯康慨昂扬的声音。
「其二,经各地府衙,廷尉司,驻守营确定,可以十分确定,是一些乱民犯上作乱,借助骊邑平乱之事杀我秦国官员,此类事件,应当彻底杜绝,对于有此等行为者,应当按照秦律,定为谋反罪,其内无论主事者,参与者,以谋杀谋反罪论罪。」
「的确,此事起因为我秦国官员理政之错,但这绝不是乱民杀官的理由。」
李斯说着,总结性的道:「老臣以为,对此次事件之中所涉及
的官员,应予以处罚!」
「对此次事件内参与的乱民,应予以严惩。」
随着李斯总结性的说完,咸阳殿内的众多朝臣们都安静无比。
即便是同列在内的御史大夫蒙毅,也一脸无语的瞅着李斯。
对此类事件,本来只需要安抚亦或者浇灭叛乱就好了,死者为大,一切功过皆了,也就是说不管被杀的官员犯过什么错误,朝廷都不会再继续追究。
可是现在。
李斯虽然基本保持着这个原则,却一杆子全敲了下去,敲他的御史大夫府也就算了,连自己的廷尉府也敲了下去。
这样的处理结果,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可是。
一时间他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李斯。
正如李斯所言,官员犯错,并不是官员之错,官员也是人,是人便有贪婪之心,有权之后随手可放纵自己的贪婪之心,出现错误是必然的结果。
而这,就是御史大夫府的责任,监察天下官员,官员犯错却没有及时的修正,的确为失职。
下方众多朝臣也一言不发,即便是有不同的看法,可是现在二世帝陛下没有任何的态度,也是不敢发言。
此事,本就属于李斯的处置决策范围,尤其是,自从二世帝从骊邑城回来后,对李斯愈发的倚重,只要涉及到律法之事,基本都听从李斯的意见。
如今的天子师李斯比起昔日的左丞相李斯,权势更甚。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而就在此时,嬴城平静的询问声彻响在大殿内。
闻言。
不管是鱼龙台上站坐着的冯去疾,王贲,蒙毅,亦或者嬴天,影子,都不知该反对还是不反对。
而下方。
九卿及九卿之下各级官员,同样不知该如何回话。
对二世帝的态度,他们全然不知。
「臣等谨遵陛下决断。」一时间,朝堂之上如推皮球般又将问题推回了嬴城,想要先听听二世帝的见解,再决定要不要反对李斯。
可是。
嬴城没有半点自己见解的道:「既无人有意见,此事,便按李师所言处置。」
瞬间。
群臣木然。
一时间心中竟然不是个滋味。
「自从陛下从骊邑城回来之后,似乎在性情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的陛下,那是多么有主见的雄主啊,立主变法,可现在的陛下,事事顺从,完全没有一点主见。」
朝堂之上,有人忍不住的叹息,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之意,是真的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老臣遵旨!」
然而,就在众人的疑惑之中,李斯躬身一拜,而后慢悠悠的退在了一侧,自己想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的事情与他无关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若无事,便散朝吧!」嬴城再次问道。
冯去疾眉头一皱,出列道:「陛下,自泗川郡蕲县陈胜吴广攻破蕲县城池,占领蕲县后,声势浩大,已经向东席卷,连克了铚,酇二地,大有席卷整个泗川郡之势。」
「若不能及时平定,恐怕泗川郡将糜烂。」
嬴城反问道:「冯师可有良策?」
冯去疾眉头再皱,道:「此前空仓制郡之法,虽略有成效,却也同样为乱贼所动,反而增加了百姓对我秦国的仇恨,随着陈胜吴广谋反,附近县乡的百姓争相随从,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臣认为,
此时应适当放粮,以安民心。」
冯去疾话音未落,王贲便起身道:「陛下,李由率领三川营尚在泗川郡,且蒙武将军亦在会稽,泗川郡之乱不过民乱,尚不足为惧,只需要月余,待四方兵马围剿之势而成,泗川郡之乱,平定只在朝夕。」
「既然如陈胜吴广之流敢公然谋反,理应彻底剿灭,以安天下。」
王贲和冯去疾的意见并不冲突,嬴城没有任何意见的道:「既如此,那便如冯师,王师所言,平定泗川之乱。」
见此。
冯去疾和王贲都如习惯了的,躬身参拜遵命。
「陛下,武关大捷,王戍将军,辛胜将军平定嬴显叛乱,斩杀乱贼七千余,活捉叛臣嬴显,不日,王戍将军将押送嬴显回都。」王贲说着,道:「只是,温王嬴显身份尊贵,不知该如何处理。」
瞬间。
群臣也是眉头紧锁的看向二世帝。
按律温王嬴显犯上作乱,理应腰斩,但是,温王毕竟是始皇陛下第六子,如此寡情的斩杀,未免太绝情了。
可是。
温王嬴显犯上作乱,却又不能不惩罚。
这的确是令人犯难的处置。
然而。
再一次,就在群臣的疑惑中,嬴城缓缓的将目光挪向了嬴天,道:「宗正觉得该如何处置嬴显?」
闻言,嬴天是一点也不想掺和进处理嬴显之事,可面对二世帝询问,也只能被迫道:「陛下,微臣认为,应以族***处嬴显,剥夺嬴显宗室身份及爵位,贬为民,流放岭南,永不得回都。」
听到嬴天的处置,群臣也不由的点了点头,虽然,对于嬴显的处置,无论和旧秦律亦或者新秦律均有冲突之处,但,众人还是觉得以族***处嬴显,更为妥当。
只不过。
以二世帝推行新秦律之法,此时以族法处置嬴显,就是在明显的违背新秦律的推行。
可是。
就在众人的疑虑之中。
嬴城澹然的说道:「既如此,那便按宗正所决处置嬴显,待王将军押送嬴显回都后,三司会审,宗***旁听,审判嬴显谋反一桉。」
听到二世帝决策。
瞬间。
下方的廷尉府,大律府,御史大府,宗***纷纷躬身道:「臣等谨遵陛下之命!」
虽如此。
可整个朝堂之上,众多朝臣却心中越发叹挽起来。
虽然龙椅之上坐着的二世帝没有任何的说明,可是,这些时日的处政,他们还是发现,二世帝在放权,正在一步步将本应该属于皇帝的权利,下方到六个人身上,更应该说七个人的身上。
左丞相李斯,右丞相冯去疾,护国都尉王贲,宗***宗正嬴天,御史大夫蒙毅,黑龙卫影子,以及,如今越发权势的太后李贤。
可让他不明白的是,二世帝与其余君王不同,在此之前已经多有权势,而登基为天子,本应该大权在握,执掌天下,相信只要二世帝如此,朝中反对的声音也不会有太多。
可是。
这些天凡是六位天子师和太后所提的意见,均被二世帝采纳。
而即便是七人知分寸的不想插手,二世帝依旧询问七人的意见然后采纳。
这样的举动。
无疑是将七人的权势逐渐推向了巅峰。
这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渐渐形成了遇到大事要先询问如今七国柱的想法。
如此明显的放权行为,让他们十分不解。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若无事,便散朝吧!」可就在众臣的思虑之中,嬴城的询问的声音再次响起。
似乎,着急散朝一样。
可是。
这让下方的叔孙通着急了起来,心里甚至不是个滋味,明明,还有宣传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此事他早就奏报禀明二世帝,可二世帝竟然在此只字不提。
「陛下,微臣有奏!」见无人奏报,眼看着要散朝,叔孙通急忙出列。
「叔孙爱卿有何事要奏?」嬴城明知故问的问道。
「咕!」叔孙通完全不是个滋味的道:「陛下,如今天下流言四起,宣传司也按照陛下所吩咐,引导民间流言,试图以言安定天下。」
「只是,宣传司平定流言的效果,不尽人意。」
「微臣反复考量,总结出其中影响最严重的十种流言。」
「其中,尤为严重的是始皇帝驾崩,我秦国气数已尽,天下分崩离析在即,若无法及时的消除此类流言,恐怕会生出更大的祸端。」
「微臣思量再三,针对十种流言,逐一做出应对解决之策,请陛下决断。」
叔孙通说罢,朝堂众臣也是纷纷点头议论,也是对近日声势凶勐的流言略有了解,知晓若不及时处置,骊邑叛乱之事恐怕会成为天下缩影。
而让他们好奇的是,叔孙通又想出何种应对解决之策。
听到叔孙通的奏报,嬴城也是点了点头,他自是知晓叔孙通所提出的十策,不过,他还是依旧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而是看向冯去疾,问道:「不知冯师对此如何看待,叔孙爱卿所提十策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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