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痴情郡主与冷面将军长安城有一家名叫平乐馆的歌舞坊,里面的女子多以歌舞技艺为生,后因东家经营不善而被盘了出去。
歇业了大半年,再开张时,平乐馆一改原本歌舞声色的莺燕之气,它排演出了一部名叫白蛇传的歌舞。
白蛇传有故事,有唱词,有舞蹈,有乐曲的表演令人耳目一新,平乐馆将此歌舞称之为戏曲,一时轰动长安,平乐馆更是场场爆满。
白蛇传成功之后,平乐馆又推出了花木兰,梁山伯与祝英台等一系列引人入胜唱作俱佳的戏曲。
长安城的许多歌舞坊想要效仿,但一时之间,竟是无从入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它赚得盆满钵满,自己则门可罗雀。
平乐馆也从最初百姓都能观看的歌舞坊,变成了一票难求只有权贵富商才能进出的戏曲院。
一日,平乐馆迎来了两位贵客,常乐郡主项孤曼与丞相李远怀之子李誉。
项孤曼是康亲王项荀的小女儿,性情飞扬洒脱,行事嚣张跋扈,因极得康王宠爱,在长安城里是比公主还要尊贵的女子。
自从平乐馆重新开张之后,她便迷上了戏曲,每月总有十几日是泡在馆子里听戏的,因是常客,又是皇室中人,平乐馆自然为这位祖奶奶准备了专门的厢房,不管她来不来,每日都会备上她爱喝的茶叶,果子,糕点。
李誉算是稀客,他受项孤曼的邀约而来,是第一次入馆听戏,倒也被这歌舞中的故事吸引住了。
“你说这世间真会有像花木兰这般不输男儿的女子?代父从军,还能立功杀敌?”项孤曼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李誉看着舞台上的‘花木兰’,不置可否地道:“听说齐国民风彪悍,有不少女子尚武,或许真有一两个代父从军的也未可知。”
“说起齐国,我倒是想起了那位被柳若风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含笑公主,李将军少时曾跟随李丞相出使齐国,可有见到过那位公主?”
项孤曼看着眼前俊朗出尘的相府公子,只觉满腔的柔情蜜意。
李誉看着戏曲,漫不经心地道:“见过。”
“可是如传说中那般美丽?”项孤曼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李誉终是将目光移到项孤曼的脸上:“应该很美,但我记不清了。”
项孤曼笑道:“这多少人对她一见倾心,念念难忘,偏你却记不清了。”
李誉自嘲道:“李某一介武夫,自然是不懂怜香惜玉的。”
“李将军真会说笑,这满朝文武有谁不知将军文武双全,乃是国之栋梁,连我父王这般挑剔的人,都夸赞将军沉稳干练,杀伐决断,比我那浮躁的哥哥,不知要好上多少。”
李誉无视项孤曼那双痴迷恋慕的眼,直言道:“戏,李某已经陪郡主听了,只是不知郡主信中所提之事是否属实?”
项孤曼从桌上拿了一块枣泥糕递给李誉:“这枣泥糕香甜软糯,李将军尝尝?”
李誉看了眼枣泥糕,拒绝道:“李某不爱吃糕点,谢郡主好意。”
项孤曼恹恹地将糕点放回盘子里,然后取出帕子擦了擦手,阴阳怪气地道:“我真是羡慕李姑娘,能得李将军这么好的兄长,都要入宫为妃了,还有兄长为她四处奔波。”
这话没头没尾,前言不搭后语,但李誉听了,脸上血色瞬间褪去:“郡主何意?”
“你李家乃是簪缨世家,朝野内外遍布门生,你堂堂相府公子,何至于为了一个犯了事的刑部小吏四处奔走?”
“郑先生虽只是一个书令史,但是他不畏强权,为民申冤,是个正直清廉的好官,如今他因冤入狱,别说他是我李家门生,即便不是,我也会想方设法救他的。”
项孤曼玩味地看着李誉:“可是我怎么听说这位书令史未做官之前,曾在李府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李姑娘的琴棋书画许多都是得益于这位先生?”
“确实如此。”李誉坦然道:“郑先生满腹诗书,他住在府上的时候,我与月如常常找他谈诗论赋赏花品茗。”
“所以我才说羡慕李姑娘,有这么好的哥哥护持。”项孤曼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听说她病了,这下个月就要行册封礼了,可有大碍?”
“风寒而已,有劳郡主挂心了。”李誉回道。
“我对你李家时时刻刻都是挂心的,只是李将军不愿领我这个人情罢了。”项孤曼楚楚可怜地道。
李誉仿若未闻,一双眼睛又重新转向戏台,静心听戏。
项孤曼早已习惯了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她看向台上的花木兰,艳羡道:“若世间女儿都能像她一般活得恣意任性,那该有多好。”
李誉依旧没有说话。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项孤曼先开了口:“郑先生的案子牵涉太多,我不好干预,贪污构陷的罪名怕是免不了的,但我可以想办法让他流放岭南,你在路上救下他便是了。”
郑叶飞案子的背后是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李家不好出面,就连康王和项辰都不愿意管,项孤曼的建议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代价是什么?”李誉问。
“什么代价?”项孤曼蹙眉。
“郡主愿出手相救,李某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李誉转头看她。
项孤曼想了想,道:“五日之后,平乐馆会上演一出新戏,李将军可愿再陪我一听?”
李誉清俊冷傲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能陪郡主听戏,是李某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