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去!快!”
绛都的城头上,被一轮又一轮的石弹冲击过后,晋军士卒死伤无数,城墙都为之坑坑洼洼,摇摇欲坠。
但,晋军仍旧顽强的以盾牌挡在了最前边,或者是到城楼里躲避一下。
躲在城楼中,也是未必安全的。
因为一旦被投石机抛射出去的石弹砸中,乱石穿空之下,城楼也难免会坍塌……
“进攻!”
诸侯联军的中军大纛之处,庆忌拔剑出鞘,又一次下达了攻城的号令。
“杀!”
联军的将士们嘶吼一声,继续架着云梯,拿起武器,朝着绛都的城墙宛如潮水一般冲过去。
“放箭!”
在联军的将士进入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内后,城头上就发射出了一轮又一轮的箭雨。
“噗嗤!”
“啊!”
联军将士接二连三的中箭,哀嚎着,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冒着晋军的箭雨,联军将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
当然,在发动攻城战的时候,不少的联军将士都张弓搭箭,跟城头上的晋军弓箭手来了几次对射,只是效果不大……
“守住!守住!”
“不许后撤一步!”
“后退者死!”
经过一番危险万分的奔跑、攀爬之后,不少的联军将士都已经爬上城头,跟敌人短兵相接起来。
只是,白刃战厮杀显得更为残酷。
“喝!”
一名吴军士卒爆喝一声,握着手中的阔剑,“噗嗤”一下,刺入了敌人的胸腔之内,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脸颊。
随后,这吴军士卒一脚将敌人踹飞,夺过长矛后,使劲儿的一扫,将冲来的一名晋兵击倒在地。
不过他要面对的敌人可不少。
“噗!”
“呃!”
不多时,这名吴军士卒被两柄长戈刺中腹部,忍不住口吐鲜血,脸色一片惨白。
“杀!”
两名晋兵握着长戈,一起发力,直接将那名凶狠的吴军士卒扔到了城下,直接摔死!
随着越来越多的联军将士冲上城头,晋军不得不加派人手,以此来挡住他们。
“吴蛮子!狗贼!我跟你拼了!”
一名腹部遭受重创,肠子掺着血液流了一地的晋兵嘶吼一声,一口咬住了敌人的脖子,然后抱着他,一起摔到了城头之下。
可谓是粉骨碎身了!
这样惨烈的攻防战,考验的就是两军将士的战斗意志。
作为保家卫国的一方,晋军将士的战意十分都高昂。
至于联军那边,得益于二十级军功爵位制的缘故,吴军将士的士气高涨,悍不畏死,只是其余秦、郑、周等国的士兵,则是逊色不少。
“唰”的一声,负责督战的都尉一剑斩杀了一名逃兵,然后板着脸,一脸狠厉的神色,冲着还准备逃跑的攻城士兵道:“回去!都回去!”
“谁敢临阵脱逃!这就是下场!”
见状,原本已经打起退堂鼓的联军将士都被吓得肝胆俱裂,连忙转过身,硬着头皮继续发起进攻。
说到底,吴军的战斗力和士气上,都远胜于中原列国的军队。
为何?
因为吴国使用的募兵制,而中原列国还保留最初的“兵农合一制”。
吴国的将士,武器盔甲基本上是由国家负担。
其余诸侯国的将士,武器盔甲则是自备,甚至就连口粮,都要自己备着……
寒碜!
绛都的攻防战,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都没有分出胜负。
庆忌见状,只能是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命令。
联军丢下了上千具尸体后,这才如蒙大赦一般的撤退。
城头上的晋军也是心有戚戚,死伤惨重。
联军的投石机、弩箭,还有短兵相接,都给守城一方的晋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
翌日,联军继续对绛城发起猛烈攻势。
庆忌则是带着孙武、伍子胥、伯噽、范蠡,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吴熙、吴繁,以及一众宿卫,登上距离绛城不远的一处山峰上,登高望远。
站在这里,庆忌可以将浍水、汾水等河流,以及绛城的一角都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
连续不断的猛攻绛城,在庆忌看来,并不是一种上上之策。
甚至于只能说是下策。
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的绛城,再加上锐气正盛的晋军将士,哪怕是联军人多势众,怕是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攻克这座晋国的都城。
所以,庆忌就不得不另寻他法,看看是否能“智取”。
“二三子,据寡人所知,绛城有晋军大概四万人,多为智氏的军队,还有一部分是临时征召而来的新兵。”
庆忌皱着眉头道:“偌大的一座绛都,作为晋国都城,常年有黎庶十万,即城中的军、吏、民,不会超过十五万人。”
“在战前,智跞已经在城内囤积了上百万石粮秣,军需辎重也不少。寡人推测,若以持久战,绛都的晋军,至少能支撑半年之久……”
“嘶!”
听到这话,伍子胥、孙武等人都不禁面露惊愕之色,倒吸了一口凉气,倍感震惊。
能维持半年之久的粮食?
有可能吗?
晋人的家底,当真这般雄厚?
话虽如此,庆忌统计的只是晋军的口粮,城中大概有八万到十万的黎庶,他们的口粮如何解决?
消耗到一定程度,普通的黎庶可能连三个月都撑不到。
“父王,儿臣以为,若欲取绛都,唯有猛攻!”
站在一边的吴熙朝着庆忌躬身作揖后,沉声道:“昨日一战,以儿臣观之,晋人的抵抗十分强烈。”
“然,夫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以克之!”
“若能使绛都的晋军胆气尽丧,没有斗志,则我联军定然能攻克这座城邑!”
孙武、范蠡、伍子胥等大将闻言,都不禁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公子熙所言,深谙兵法之道。
倘若守城的将士丧失了战斗意志,联军自然是能轻易攻下绛城的。
那,如何为之?
“吴熙,汝可有破城之法?”
庆忌眯着眼睛询问道。
公子熙想了一下,旋即回答道:“父王,去年我吴国大军包围鄢城之时,父王曾修建一条百里长渠,准备水淹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