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过了好一会，夏夜才重新站起来，却依旧不好意思似的，不敢直视莉莉安，她的视线别扭地锁定在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好像那里随时会冒出一只蛾兽。
“那个……莉莉安，在你自爆之前，你说你是我的宠物，那是真的吗？”她小声问。
“咦？夏夜姐姐，莉莉安说过这句话吗？”
“说、说过啊，绝对说过，虽然最后两个字不太清晰，可是看你的口型，说的就是‘宠物’两个字。”
“可是莉莉安真的不记得了。”
“……你该不会是想抵赖吧？”
“莉莉安才不会做这种事，大概是……那句话刚说完我就爆炸了，所以还没来得及上传吧？”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宠物？”
“宠、宠物什么的，莉莉安当然不是！”
“好吧……”
不知为何，见莉莉安这么坚决的否认，夏夜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概在内心深处，她并不希望莉莉安是一件“物品”吧，哪怕这件物品的所有人是她。
她转过头，看向少女：“那……你身上的那些秘密，总要给我一个解释吧？”
莉莉安一脸无辜的表情：“夏夜姐姐，要不我们回家再慢慢说？”
夏夜摇头：“不行，回家还有回家的事。”
“咦？夏夜姐姐还有什么事？”
“惩罚。”
“惩、惩罚？”
“嗯，你让我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我一定要报复回来才行，所以等到回到家，你就等着被我好好惩罚吧。”
莉莉安望着夏夜，那绯红眼眸中的眼神，分明就是认真的，她稍稍迟疑了一下，脸颊微红地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夏夜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那……夏夜姐姐，我们可以先回家，然后边惩罚边解释吗？”少女又问。
“不行，惩罚的时候你说不出话的。”
“哦。”
“所以，你一定想要回家之后再解释的话，就只能现在接受惩罚咯。”
“现在？这、这里？”
夏夜点了点头。
“呜……”
莉莉安犹豫了一会，终于道：“夏夜姐姐，还记得过去我对你讲的那个故事吗？那个有关我的母亲的故事。”
“记得。”夏夜点头，“你说你的母亲是一位旅行魔女，生下你之后不久，就离开德布索塔了。因为她觉得你没什么天赋，所以没有带上你一起旅行。”
“嗯……”莉莉安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说下去。
“怎么，难道那个故事是骗我的？”
“不是的，夏夜姐姐，只不过……莉莉安省略了一些内容。”
夏夜没有接话，耐心地等待着她。
又过了好一会，少女终于开始诉说：
“我的母亲是一位旅行魔女，对她而言，再没有什么，是比探索魔女契约的奥秘更重要的事。
“因此，当她生下了我，并将我养得稍大一些后，就开始了她最感兴趣的事，研究魔女契约的奥秘——用我的身体。”
“啊？？”夏夜惊讶地望着她。
莉莉安点了点头，说到：“我好歹是旅行魔女的女儿，怎么可能一点特异之处都没有呢？因此，对母亲大人而言，我当然是一个不能错过的研究素材。不过，试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每天要花两三个小时，做各种各样的检查，或者签订又抹去各种奇奇怪怪的契约罢了。至于其它时间，母亲大人都在忙她的研究或者别的事，我自己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大半年，母亲大人的研究终于有了成果，她基于我的身体，开发出了一个全新的契约，这是一个可以将意识、杯子、身体彼此分离又重新结合的契约，名叫‘节点’。而我，则是‘节点’契约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签订者。
“从研究的角度来看，母亲大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从实用性角度来看，‘节点’契约却是一个失败品。
“首先，只有我对这个契约有适应性。当时，母亲大人在上城区的帮助下，花魔尔找来了很多‘自愿者’，试验这个新契约，但最终没有一个人成功签订……
莉莉安说到这里，犹豫了几秒，补充道：
“准确地说，是没有一个人成功签订并且活下来。”
“……”夏夜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
“可即使如此，母亲大人也不认为是不能接受的，因为‘一项研究成果不具备普适性，不代表没有价值’——这是她的原话。但接下来的发现，让她彻底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经过上百种契约的尝试，她终于确定，‘节点’契约具有非常强的排他性。也就是说，自从我签订了‘节点’，就几乎无法再签订任何其它契约了，即使少数能够签订的，适应性也非常差，再加上节点契约无法被抹除，这就让我成为了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人。
“而母亲大人甚至无法确定改进的方向，因为根本没有可供对照的试验对象，她常常自言自语，说现在连她自己都弄不清了，她是怎么制作出这个契约，又是怎么让我签订上的……
“就这样，又尝试了一段时间后，母亲大人终于彻底放弃了。她给了我一些财产，便带上所有的试验数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德布索塔。一开始，我还沉浸在被她抛弃的伤感中，可很快我就发现，真正可怕的事情，接下来才刚刚开始……
“母亲大人离开之后一个月，我被来自‘以太勘探’的人抓住，她们将我带到上城区，宣布我是‘危险的未收容个体’，并将我囚禁了起来……“
“可是，你的身体应该不止一个吧？”夏夜问。
“没错，所以她们将我的所有身体都囚禁了起来，即使我转移到别的身体上，也没有任何意义。”
“……”
“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她们在我的身体上开始了各种试验。但和母亲大人不同，她们不会在乎我的感受、甚至死活——反正就算弄坏了，也还有下一具，只要不要一下子弄坏太多就行，因为‘节点’契约，可以定期自动补充新的身体……”
莉莉安用异常平淡的语调，诉说着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可你毕竟是一位旅行魔女的女儿……”夏夜忍不住问：“难道她们没有一点顾忌吗？”
莉莉安摇了摇头：“那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停地喊着‘母亲大人一定回来救我’什么的，但母亲大人始终没有出现，后来，我终于明白，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不会再来救我了…”
她沉默了几秒，又继续说到：“经过不知道多少次试验之后，‘以太勘探’真的取得了两项成果。第一项是基于‘节点’契约创造出了一种新契约，它的效果比‘节点’要弱，但优点是可以刻印在专门制造的物品上，基于物品，可以人也获得类似‘节点’的能力，这个契约名叫‘面具’。”
“面具？！”夏夜顿时想到来自‘风投七部’的那些面具魔女。
莉莉安明白她的想法，点头道：“夏夜姐姐猜的没错，那些面具魔女脸上带着的，就是刻印着‘面具’契约的物品。”
“而第二项成果，是她们总算让我成功签订了另外两项契约，分别是‘盲视’和‘魔女之泣’。这两种契约的能力夏夜姐姐都见过，其中‘盲视’可以让周围的人无法感知到立契者，而‘魔女之泣’可以让立契人在濒死时自爆，造成巨大的破坏……”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让你签订这两种……”夏夜刚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她想到了什么。
果然，莉莉安说到：“因为她们总算为我找到了一个用处，‘节点’契约让我拥有近乎可以无限消耗的身体，再加上‘盲视’和‘魔女之泣’，我便成为了一件非常好用的暗杀工具。她们在我脖子上戴了一个项圈，我凭借‘盲视’接近目标后，她们便激活项圈，令我进入濒死状态，触发‘魔女之泣’，将目标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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