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来贼人啦!
三人一同行至村口处。
很快便看到两道乘骑着骏马的身影飞速赶来。
骤雨之中,一男一女连斗笠都没有穿戴,冰凉的雨水落在身上,却掩不住男子脸上的喜意。
“顾哥!”
隔着上百米的距离,王莽便遥遥招手,大嗓门中独特的音调恨不得穿云裂空一般,泛着浓浓的欣喜。
不等快马奔至几人的面前,王莽直接翻身从马背上潇洒的跳了下来,双脚在地面上迸溅出泥泞的水花,连半点的犹豫都没有,他飞快的跑了过来,速度比之骏马还要更快上几分!
“哈哈哈哈,顾哥!”
奔行至顾担的身前,王莽也完全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直接张开双臂,给顾担来了一个极端结实而莽撞的熊抱。
“你小子”
顾担多少显得有几分无奈,这般猛烈的熊抱,换个普通人怕是要被活生生的给撞死。
一旁的二牛看清来人后,早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嘶~不是小子啦!”
拥抱之后,王莽稍退了两步,忍不住咧了咧嘴,撞这一下跟撞上了铜墙铁壁似得,还真有点疼!
“是么?”
顾担伸出手,朝着王莽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之前还觉得自己修行有成的王莽脸色立刻变得像是熟透的大虾一般,浑身的气血近乎暴动似的汹涌着,袅袅热气在第一时间发散而出,连膝盖都差点没忍住给弯下去。
“嘶~”
王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已是练脏大成,甚至气血见障都已经开始磨炼,竟然完全顶不住这看似轻飘飘的几掌?
武道宗师,竟能恐怖如斯?!
这跟他见过的武道宗师不太一样啊!
还没有等到他发问,顾担手掌落下之地突然有某种极为特殊的力量涌入身体。
那是纯粹的生机之力,以极快的速度涌入四肢百骸之中,原本躁动的血气被飞速抚平下去,气血运转之间竟更加圆融,没有了之前一旦全力催动血气后,就会隐隐有所刺痛的感觉。
“小小年纪,怎会气血亏空如此严重?”
顾担看着他,眉头微皱,很是不满。
“顾哥,我都三十了.”
王莽颇为委屈的说道。
“三”
顾担微怔。
或许是刻意的忽略,或许是无需去在意,对于时间的流逝,他向来都不够敏感。
一直以来,时间都是他的朋友。
从最开始只能依托太医院得以庇护,到现如今踏足了连宗师都只能望尘莫及的境界,一路走来,要说太大的磨难那还真没有什么,更多的是依靠岁月的打磨和自身的勤学苦练。
可这样的一份时光放在外界,着实不短!
当初还是个毛头小子的王莽,现在已经三十——这个岁数,放在寻常人家已经可以当爷爷了!
这个时候,顾担才真正开始审视一番王莽。
王莽的变化与顾担记忆中的他已经完全逆转了!
王莽的脸略呈现出国字型,眉毛粗且厚,眼睛不算大却颇具神采,还是厚嘴唇,下巴处故意留着络腮胡子,肤色偏向健康的麦黄再微黑一些。
在他的身上,没有了早年间那股子浪荡江湖的游侠儿的肆意潇洒,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沉稳可靠的坚实模样,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足够稳重。
若非那张脸的轮廓和呼唤自己时的腔调还与曾经有着八九分相似,说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王莽另外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都不无不可。
王莽当然也在看着顾担。
六年多未见,他的变化极大,可顾担的变化其实也不算小,只是荀轲等人与其朝夕相处,或许是没有察觉到。
那张俊逸出尘的脸倒是一如往昔,无甚变化,只是那双目中终于不再是过往的清冷幽静,多了些许人情味,更具有生机和活力,而在下巴处,顾担也已经蓄起了胡子,打理的颇为美观。
那一身青袍倒是还未曾改变,脊背仍旧是笔直恍若青松挺立,一眼看去仙风道骨,如果披上个道袍,怕是任谁都得喊一声道长。
有的时候,单看一个人的外表和表现出来的气势模样,就足以看出一个人是否有没有本事。
毫无疑问,顾担哪怕无需实力去审视,单看姿容仪态,都是绝对的佼佼者,否则当初宗明帝也不至于扫了他一眼,就赐下一枚丹药去。
更不必说这么多年的岁月积淀落在他身上,第一时间让人再去关注的已经不是那副容貌,而是身上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自信气度。
动静之间,张合有度。
说来简单,真正想要做到,需要的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涵养在身,真不是短时间所能磨炼出来的。
“顾哥,你看上去倒是变化不大。”
看着顾担此时的模样,王莽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当初他也曾是风度翩翩少年郎来着。
奈何岁月催人老,三十岁的年纪已经容不得少年时的野望,只能按部就班沉浸在骨感的现实之中去拼搏和努力,没有了那一份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心境之后,整个人的变化是由内到外自骨子里渗出来的。
“你的变化.还真挺大。”顾担直言道。
六年未见,二人并不显得有多少的生分,王莽自九岁那年与顾担相识,一直成长到二十余岁还时常往墨家武馆跑,几乎是顾担看着长大的,一声顾哥还真没有喊错。
虽然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但现在并不是时候。
白莲圣女早在几十步的距离时便翻身下马,莲步情移,颇为端庄甚至可以称得上拘谨的向着这里走了过来,目光当然也是落在了顾担的身上。
只是相比之让人沉醉的外貌,第一次与顾担想见的她关注点当然也更多些——此时还在下雨,可顾担身上竟无丝毫的雨水粘身。
那些自添上飘落而下的雨丝还没有触及到顾担的衣物,便被无形中的力量排开,哪怕是鞋子上都没有沾染半分的泥泞——如果说这是真气外放,真气外放到润物细无声,乃至让人完全难以察觉到的程度,需要什么样的功力,已经不敢想象了!
起码白莲圣女可以肯定,白莲教主是绝对没有这份超乎想象的对真气的控制力!
“见见过顾哥。”
来到王莽的身侧,白莲圣女迟疑了一下,依照着王莽的称呼问候道。
“顾哥,我给伱介绍一下。这位是婉容,许婉容,我的未婚妻。”
王莽丝毫不客气的牵着白莲圣女许婉容的手掌,诚恳而笃定的说道。
许婉容的脸色微红,试图抽回手掌,奈何王莽抓的太紧,没有成功。
“嗯。”
顾担看了这位白莲圣女片刻,点了点头,问道:“你俩有孩子了?”
“这都能看出来?”
王莽惊异不已,也是白莲教主走了后他才稍稍过分了一些,结果最近婉容偶尔竟然想吐后两人才有所察觉,还需要找郎中把脉确认,却没想到能被一眼就给看出来。
“我可是太医院出来的。”
顾担开了个小玩笑。
自晋升大宗师后,他已不仅能够内视,还能够略微的控制自身意念发散而出——这份能力大多数时候没有什么太过实际的用处,但神念大增后,顾担对于青木化生诀的掌控力度更上一层楼,已经能够无需接触便感知一个人的生命状态。
比如许婉容的气息在他的感知下茁壮中略显散乱,且还有一股极为微弱的生机在她的身上牢牢绑定在一起,当然只能是怀孕了。
许婉容紧张的不敢说话,像是小媳妇跟着丈夫跑来见公公似得。
“咦?我记得我见过你?我堂口的人?”
这个时候,王莽终于有闲心去关注一下待在顾担身边的两人。
“王王堂主!”
二牛很是激动,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不敢置信的说道:“真是您啊!您还记得我?”
“什么真的假的,就我这样还能有人冒充我不成?都是自家兄弟,又怎会不记得!不过你咋也在这里?这边可不怎么太平。”
王莽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弟兄们都散的差不多了吧?”
“我这是我的老家,我回来看一眼。弟兄们都听您的话,先找地方撤回去了。”
在顾担面前还能滔滔不绝的二牛,真正见到了自己敬仰的人后,说话都显得格外简短而局促,不安的搓着手,即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
目光更是不时的在顾担和王莽的身上来回转悠着——哎呦我滴亲娘嘞,自己竟然在王堂主都得喊哥的人面前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罪过啊!
“那就好。”
王莽也点了点头,看向荀轲,“这位小兄弟是?”
“墨兄的弟子,荀轲。你走后就一直呆在我身边学文修武。”顾担介绍了一下。
“哟!”
王莽眼前一亮,不由分说的亲近的抓住了荀轲的手,“那咱们可是同门啊!当初我也是拜在了墨馆主的门下,又跟着顾哥十几年来着!这么算的话,我还是你的师兄呢!”
顾担白了他一眼。
六年未见,这小子的脸皮倒是一如既往的厚。
当初分明是跟在墨丘的身边学了半年后就差不多无以为继,也只是学徒而已,连拜师学艺都算不上,哪里称得上什么门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拜九叩的大礼呢!
至于跟在他身边十几年,跑来蹭吃蹭喝倒是没什么差才对
虽然多少有点不要脸,但这番话还真就将荀轲给唬住了。
毕竟被墨丘带走之后,碍于年龄的原因,墨丘也不能一直都将他带在身边教导,所以荀轲其实一直是在顾家小院之中成长的,除了一个师徒的名分之外,他和墨者中最为熟识的人竟然是禽厘胜!
而禽厘胜和他的关系.不能说是水火不容吧,只能说是见面就掐。
猛然间遇到一个这么亲切和善而且看上去很有亲和力的“同门”,荀轲便任由他抓着手,愣愣的喊道:“师兄。”
“诶!”
王莽满心欢喜的应了一声,感觉占了极大的便宜,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就是一个字,舒坦!
“好师弟,这次来师兄倒是没提前给你准备什么礼物,等晚点去我们的地方,师兄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紧紧的抓着荀轲的手,王莽说什么都不愿意放下。
他是如假包换的师兄,可荀轲不是啊!
能被墨丘和顾担都看重留在身边的人物,哪怕看上去年岁还不算多大,也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好苗子,只是差点时间成长起来而已。
现在不抓紧,到时候还不得自己飞咯?
“不用不用。”荀轲连连摇头。
“你这是哪里话?大老远跑过来,师兄现在不周到也就算了,晚点等师兄腾出空来,定要好好的宴请一番才行。我看你这模样,似乎也差不多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吧?有没有意中人?没有的话,跟师兄说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师兄保管给你找到清清白白的让你自己挑选,多选几个都没问题!”
王莽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连珠炮的般的话语从嘴里往外蹦跶。
荀轲的学识已经不差,可面皮跟王莽比那就弱了太多太多,读书人太要脸,被王莽一通热情的问东问西,一句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只能有些无助乃至茫然的看向顾担。
这位师兄,是否过于热情?
“你小子,差不多得了!”
顾担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丝笑容,见到王莽还是这副样子,心情倒是好上了几分。
“哎呀,这不是见到师弟太高兴了么!以后咱们师兄弟两人联手,绝不会堕了墨馆主和顾哥的威名!”
王莽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当即顺势松开了手掌,笑呵呵的说道。
三人其乐融融的聊了几句,忽听到一声呐喊。
“来贼人啦!!!大家快跑啊!”
目光扭头看去,那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妇人,身子骨瘦弱到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其吹倒,此时手中却又正把持着一根被虫蛀了的木棍,仅剩下的一只眼牢牢的盯着刚入村子里的王莽,浑身都在发抖。
“轲,快快跑!贼人!”
成婶颤颤巍巍的喊着,举着那根已近乎腐朽的不成样子的木棍向着这里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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