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畏难,就此放弃为二世镇压江东,夫君必定会引起陛下不满,到时候招致来的必定是杀身之祸。”
虞侯长听着,只觉得这妇人从前经历两代楚王被杀,被吓破了胆,还活在阴影中,只是他却不把这些当回事。
战国时代的男人,那个没把脑袋和剑别在一起。
虞侯长年轻时候,也曾经是提着剑去战场的,只是啥也没捞到。没有壮丁在前线,他们这些将军坐在帐子里也不知道去指挥谁。
“可若是要去做这件事,夫君可是冒着得罪江东贵族的机会。夫君可得想清楚,要出这风头,就得做好与江东氏族为敌的准备。”
“我的夫人啊,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木已成舟!”
“昨日大办我儿加冠之礼,其礼仪隆重程度超出我生平所见。秦国的大将军,郡公、皇亲,这三人也前来为我助威。宋义险些被当众羞辱,楚国的氏族,都被敲打了。如今我们虞氏又是在江东如此炙手可热的人物,我们早已经是江东诸多氏族的敌人。”
“想来这江东之地,虽然氏族众多,可咋们虞氏却并不属于楚国三户之一。流传千年的氏族,却要流落到江东之地蛰伏,如今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就是要我豁出这条老命,我也要去试一试。”
“至于那些江东氏族么,王戊已经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收拾他们。只是我现在为难的是,这献女的事情处置不周,唯恐得罪王公,恐怕日后再难有人为我在当今陛下面前说好话。”
景氏听了,却笑笑。
“我幼时就在宫中,经常陪伴我姑母。这能在大王身边说的上话的,要么是宠妃,要么就是信臣。只是不知夫君是要选哪个替自己说话?”
“既然都是替自己说话,那又分什么宠妃和信臣呢。王戊愿意为我说话,我就愿意听他的话,这送女,我思来想去,不如还是听他的安排。”
“如果夫君真的这么想,那可就错了。”
虞侯长躺在席子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夫君想要托皇帝信臣为夫君说话,那夫君就得依附这信臣。可若是托自己女儿说话,那夫君难道还需要依附自家女儿吗。”
“我们膝下可没有适龄的女儿足以入宫。”
“虽然没有亲生的,但是可以认个义女。当年秦国宣太后不也是挑了楚国王室旁系之女作为公主送入秦国吗。王公迟早都是要回咸阳的,若是离开了咸阳城,到时候夫君又要靠谁来得悉朝中消息呢。”
“三天的功夫,哪里去物色。”虞侯长说着,不免神情凝重。“我还没有报太后、陛下、王公等对我的恩情,可是现在就要去算计这些,是否显得太过无情无义了呢。”
景氏笑笑:
“报恩?夫君若是要报恩,难道不应该找我报这恩情。若我与当今太后没些旧交,夫君怕是想要投秦,也没得机会。”
“秦国皇帝和太后不过是利用夫君罢了,我看日后这江东的事情,还都很棘手。而且夫君可以一时听王公的劝告,难道还要一辈子听王公的劝告不成。一国之君的身边,向来都有各方的眼线,难道夫君不为自己打算,全想着成就当今陛下和王公吗。”
“夫君可否想过,王公给夫君出了这样一个难题,恰恰不正是想让夫君欠他人情,日后受制于他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夫君担心得罪王公,难道这皇后的亲兄长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吗。一个被贬在外的皇亲,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和普通庶民没有两样。”
“我听说,一个国家的兴衰,往往是在一天之内发生,一个家族的兴衰存亡,难道会比国家的兴衰变化更慢吗。或许夫君信任的王公,暗地里比夫君自己还要担心关中王氏的命运。没了舅氏扶持,皇后和太子可就是孤儿寡母。这种事情,我少时就在楚国王宫里见多了。”
虞侯长听了这番话,这才想明白王戊的意图。
“他是想靠着我有虞氏,把江东别在他的腰带上,好给在咸阳城的王氏一族加码。”
景氏听了,这才笑了。
“那现在就看夫君打算怎么办了。”
“可是和王氏一族联合,又有什么不妥吗。独木不成林,要想在当今皇帝面前站稳脚跟,总不能只靠着联姻吧。”
“听夫君的意思,咋们虞氏,是要和王氏联合了。”
“如今我们虞氏并没有太大的实力,如果想在江东站稳脚跟,就得靠秦国的力量。如果能在得到当今皇帝信任和器重的同时,还能和王氏交好,不是一件好事吗。我倒也不是什么甘愿伏低作乖的人,只是如今的情况下,还是要敬重这王公。我想来想去,觉得王戊只是想让我再去求他一番,到时候让他为我亲自开条献女进宫的道路,如此他才敢相信,日后江东能别在他的腰间。所以等到三日后,我再去求他。”
“三日后?”
“做戏总要做全套。还请良人相助,这些日子,多和族中诸位内眷联系,找些年轻良家子来府上饮茶。只是,不要提入宫的事情,我怕走漏风声,到时候反而出了岔子。”
“夫君放心,我亲自处置这件事。”
……
……
……
咸阳城,骊山陵墓。
主墓室封闭,已经有一年多的时日,今岁冬初,骊山附近到处都是一片青灰色,只是连当初主持墓室修建的人都难以辨认,这主墓室究竟是是哪座山头了。
四处都是起伏的丘陵,更是弄得人眼花缭乱,若是进入枝繁叶茂根本连天空都看不到的密林中,更是连出口都难以分辨。
谒者令穿越密林,随后来到露天的陪葬墓室。
二世二年,是历经战国之后仍旧存活下来的人们往后看相对是过的最好的一年。普天之下的民众,都已经有了一个共识,只要当朝二世下达命令,那必定是于民有益的好消息。
于是,当这谒者令的马车驱策来到陪葬墓室,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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