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下午1点27分。
地点:二粮站的大门口。
周文忠蹲在白疯子跟前,手持一块儿木炭,撅着屁股在木板上奋笔疾书,右手已经黑的发亮,全是木炭粉末。
木板上写到:我叫王卫国,从小家境贫寒,14岁时辍学务农,今年家中耕地遇到旱情。不得已全家来京投亲,在路上时与家人不幸失散,截至目前,已经3天水米未粘牙,请原谅我累的站不起身,祈求京城的好心人能施舍个路费或者一顿饭,留下地址,将来寻到爹娘后,一定必有重谢,愿天下间的好心人一生平安。
把木板扶起来,瞅了瞅上面的字,周文忠满意的点点头,转念一想又有点不妥。弄不好再把自己给抓进去!斜眼一瞅,正好白疯子在跟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赶紧把木板翻过来写到:我叫白天华,今年62岁,37年前在京城与两儿走散,大儿子脖中有痣,小儿子腿上有伤疤。如今我身患重病无钱医治,为了不给政府添麻烦,恳求京城的老少爷们伸出援助之手,拉我一把,帮我找找两个儿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愿天下间的好心人,一生平安!
周文忠写完这些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转头再看向白疯子。
“去去去去……赶紧去一边躺着去。一会儿来人了!我拿着你的二胡。拉点悲伤的音乐,到时候有你一份儿。”
白疯子瞅了瞅木板,露出坏笑说道:“最少得给我4成!这里头可是有我的事儿。”
“最多给你2成,要不然我就把这一面擦掉,然后再去你对面躺着,反正你也没生意,咱们俩与其各自为营,你我合作岂不美哉?咱们一起做大做强!共创辉煌!”
“3成。”
“少来!我这里头还有别人的份儿呢。”
周文忠指了指马二宝。
白疯子瞅了瞅傻不拉几得马二宝。
“他?他有什么用?你让他哭丧啊?”
“山人自有妙计,就2成,你干不干吧?给句准话。”
白疯子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说道:“干!反正我也没啥生意。能挣一个是一个。”
周文忠把马二宝叫到身边,然后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不行不行!我要是这么干,我的脸都丢尽了。”
马二宝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有什么脸?你也配提脸这个字?有钱有权有势的人才有脸!你连饭都吃不饱,你还跟我提脸?脸重要!还是命重要?要什么脸?它能让你肚子吃饱吗?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干不干吧?不干我就再找人!”
周文忠说完这些话,伸手进怀中,从空间中取出那包飞马牌香烟,丢给白疯子一根。蹲在地上和白疯子俩人吞云吐雾起来,眼睛盯着马二宝,等待他的决定。
3分钟后,周文忠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站起身把烟头踩灭。
“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干不干?给句准话。我们俩没功夫跟你瞎磨叽。”
马二宝耷拉着脸答道:“干……吧。”
“嗯,这就对了嘛!从现在开始,咱们三个人就是一支团队。一支优秀的团队,塑造出优秀团队文化,一个优秀的团队文化,酿造出优秀的人。过来!我再给你念叨念叨。”
马二宝附身上前,把耳朵递了过去,周文忠在他耳边又嘀咕了好一阵,马二宝连连点头。
给马二宝洗脑过后,又一次的面向白疯子。
“咱们为着同一个目标不怕艰难险阻,团结在一起的团体才叫团队,当今社会只有合作才能共赢。唯有共同进步的团队才能走的更远。白疯子,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我想,你肯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周文忠压根就没等白疯子回话,快步走到道路中间,对着二人,右手握拳,高高举起来。
口中说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个人,只有完美的团队。只要我们同心同想,我们就有不可战胜的力量。”
说罢,周文忠跑到白疯子跟前,开始把白疯子身上的乐器“装备”解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
“您老在这儿一片威望大,这次是咱们的第一炮,必须得您亲自上场压阵。”
“不行不行……”
“只要你躺地上别动弹,今天的收成里,有你3成!”
“你还不快点儿!真够耽误事儿的,起开!我自己解!”
白疯子拨开周文忠的手,一件件的装备丢在地上,最后把木板上写有“白天华”的那一面,放在了地上。
“你小子这字写的,不赖呆啊!”
感慨一番过后,白疯子赶紧用脚在地上踢了踢,一些小石头子被清理干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肚脐处,缓缓躺下,嘴里还不忘补充一句:“你们俩人赶紧忙活起来!地上凉。”
“得嘞!”
周文忠把小板凳拉到了白疯子跟前,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细心的调整二胡的弓弦……
心里嘀咕道:我都多少年没拉过二胡了,承接河北地区的白事儿!
“你能不能快一点儿!地上凉的很!”
“慢工出细活嘛!别着急别着急!”
“姥姥!感情躺地上的不是你!你要是再敢磨叽,咱俩就换换个,让你体会体会。”
一把二胡里外弦,拉出人间苦与愁。
诉不完的恨与爱,道不尽的悲和欢。
周文忠调整好了弓弦,趁着没有路人,赶紧吩咐道:“捂着耳朵,我要开始敲锣了。马二宝赶紧去粮库大门后头藏着,等人聚起来,一会儿该你上场了!记住喽!锣声有节奏的时候,你再出来。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
马二宝快步跑回粮库的大门后头躲着,一时没留神,险些撞到匆匆赶来的张秀芳。
“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坏事儿呢?”
“嘘!我忠哥正在和白疯子演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
张秀芳说完后,就准备走出去看看。
马二宝张开双臂拦住了张秀芳的去路。
“稍微等一会儿,别耽误了我忠哥的大事儿,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锣声。
“咣咣咣………………”
马二宝从门后探出头瞅了瞅,然后又把头给缩了回来。
“还得再等一会儿,人来的太少。我刚才数了数,还不够20人呢。”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别问,再等等。”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这次的敲锣声有了节奏,行人和住户都凑了过来,就连粮站里也走出来了2名工作人员,前来瞧热闹。半晌后,马二宝再次探出头瞅了瞅。
“人已经凑的差不多了。该我上场了。”
深吸一口气,马二宝用力挤了挤眼皮,又在脸上用力揉了揉。背着手从大门后走了出来,还没凑到众人跟前,就听到了悠悠二胡声。
也有其他胡同的住户,听到铜锣声之后,还以为哪里着火了呢。紧忙从家中赶来查看情况。
这时候的场地上,只见白疯子躺在地上闭起双眼,周文忠坐在他身旁的小板凳上,也眯着眼,弓着腰,探出身子拉二胡,一首跨时代歌曲《渴望》渲染开来。
有人凑近以后,看不懂木板上的字,正在交头接耳询问。
马二宝看到这个场景,已经明白过来,这是自己的活儿。像个导游似的,给众人作起科普。
“咳咳…呸。”
清了清嗓子,开始向不认识字的大爷大妈们介绍起来。
“这位就是大家所认识的白疯子,原来他的大名叫白天华啊!大爷!上面写着白疯子今年62岁,以前一直在京城乞讨是因为要寻找他的两个儿子,现在身体不行了,病了………”
“哦……白疯子不行了?唉………”
“他儿子脖子后头有痣?让我想想……”
“白疯子找儿子?还是两个儿子?”
“现在这个行情,谁家里有富裕粮食啊?这俩儿子铁定是找不到的……白费力气,还是让白疯子赶紧瞧病去吧。”
“你这话说的。白疯子他要是有钱,不早就去医院了吗?都是穷闹得,真可怜呐!”
“是啊,确实不容易。唉……”
“唉唉唉……白疯子真不容易。”
“哼,那俩儿子估计早就知道白疯子的身体情况,一打听,需要花这么多钱治疗,肯定俩人故意躲着呢。现在白疯子生病了,快不行了。更不敢出来露头了。”
“啧啧啧……”
大妈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刚准备凑到近前看看白疯子的情况。
周文忠看着众人已经情绪到位,带着哭腔跟着二胡的节奏唱了起来:“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
亦真~亦欢~难取舍。
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执着。
究竟为~什么。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
心中渴望真诚的生活,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
一曲《渴望》唱罢,有人潸然泪下,有人在叹息,有人在回忆……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能勾起众人的同情心了,场外只有张秀芳1人斜眼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一副看穿戏法的模样。
当张秀芳以为自己看透这一切的时候,周文忠给了她狠狠一巴掌,证明了她的脑容量实在是太小……
只见周文忠轻轻放下二胡,站起身走到白疯子跟前蹲下。
从怀里掏出一个菜团子,放在了白疯子手上,顺便握紧了白疯子的双手,用力摇晃着。
“白大爷,您别太难过了,要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你可一定要坚强起来。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你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到时候让他们把您老给接家里去,让他们好好孝敬您。我没什么钱可以帮助您。这个菜团子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一天的口粮。给您吧。一定要坚强!坚强!”
白疯子十分上道,连连推辞表示拒绝。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的口粮,你给我了,你可怎么活呀!你拿回去吧,看你的穿着打扮,你家里也不富裕。拿回去吧。大爷谢谢你的好意,有你这句话就成,大爷心里暖烘烘的,”
“不不不,您老一定要收下。”
“拿回去拿回去。不能要不能要。”
“白大爷,您不要再推让了。小小的一个菜团子,代表着我的一番心意。我相信,我们京城的老少爷们肯定不能干看着,绝对会有人给您深处援助之手。”
“我真的不能收………”
“不行!必须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周文忠斩钉截铁的撂下这句话,站直了身子,傲然的对着场外众人说道:“虽然我家里穷,可我也是咱京城的爷们!”
“白大爷,您一定要坚强振作起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白疯子此时已经激动的开始抹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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