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家客厅内。
“跟她把话讲明白了吗?”
“差不多了,人家只是没文化,又不是个傻子。这笔账她能算不过来吗?”
“哈哈哈……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瞅你那死样吧。”
王主任坐在沙发里,把双腿翘在茶几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盘算着下一步。
“回头你可别忘了给她开一封介绍信。”
“开个屁的介绍信!直接让她去木料厂里找你弟弟不就结了。别忘了让他把我的那份儿给抽出来。”
“知道了。不是我说你,都是一家人至于计较的这么清楚吗。”
“你让她捐了多少套课桌?”
“说起这个我就憋不住笑,我原本说出24套桌子之后,我还坐那儿眼巴巴的等着她还价呢。谁知道她一口就给应了下来。还告诉我说最迟后天就能把钱给凑齐。”
“她就是吓傻了,没见过世面。”
“你准备怎么安排阎埠贵回来?”
“等课桌做好送到学校里之后,我就去校长家里一趟。跟他当面说说这事儿,我估计这里面问题不大。到时候让阎埠贵先去郊区村子里的识字班带带课。过些日子再说呗。”
“你就不怕他跟你闹?”
“开什么玩笑呢,吓死他也不敢!这可是整整600块钱,我还没算他之前的付出呢。他敢跟我闹?我直接就让他滚出教育队伍。
只要他想赶紧回学校里教书,以后就得勤登咱们家的门。等我吃干抹净后再让他回学校不就结了嘛,到时候估计他就见不到我喽。有了这批桌椅的功绩,我也算是给其他人开了个口子。估计用不了几天,我就能再调回教育局工作主持工作喽。这个破小学我可一天都快待不下去,成天就是这些烂糟事儿!”
“老王你也消消气,谁能想到你老处长提副局长这事失败了?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成想最后上面空降来一位副局长,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别提这茬了!赶紧给我准备点东西,我今天还真得去学习!本来就是随便编个瞎话,没想到却提醒我了。这意味着是个好兆头啊!”
“诶。”
王主任左手从后向前捋着自己头上的那几绺头发,右手夹烟抖着腿,整副样子显得好不惬意。
清河农场石头山的河流旁,虽是活水河流,但由于近期的天气温度太低。小河冰面已经结出了7厘米的厚度。
20多位犯人放下手中的工具,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圈子,中心位置的地面上躺着满脸鲜血的阎埠贵。
“我估计是饿晕的。”
“胡扯!他今天还吃了一个窝头呢。绝对是你们几个下手没轻没重。这下打坏了吧?”
“那他这是被打死了?”
“早着呢,刚才我摸着还有气,估计是昏了过去。”
“以我的经验来看,阎埠贵应该是醒着的,但也不是完全醒着,应该是处于半昏半醒之间。”
“你可拉鸡霸倒吧,你一个给牲口瞧病的在这儿装啥大瓣蒜。”
“都让让!都让让!”
周文忠挤开众人,双手端着一个木质洗脚盆走到近前。盆中带着冰碴子的凉水,一股脑全都浇在阎埠贵的身上。
“哗……哗…”
“嗯…呜…嗯…”
“还是我这招好使,我看他就是虚火攻心,急火伤神,气血不通,经络不畅。治疗这个我最有经验了,大冬天的弄盆凉水激一下就好了。”
阎埠贵全身被淋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还没来的及开口说话。小风一吹冻的直打哆嗦。
“醒了就赶紧去干活!”
“我得回屋缓缓。”
“缓你奶奶个腿儿,你的活指望谁帮你干?”
“我现在真的没法干活,大不了我的工算给别人。”
“工钱好说,但是你今天吃的窝头是不是得还回来?”
“已经吃进肚子怎么还?”
“我们哥几个帮着你把窝头弄出来呗,那就得看你的运气咋样了。有的人是从上面吐出来的,有的人是从下面拉出来的。”
说罢,7人就准备再次围殴阎埠贵。
阎埠贵眼神中带着哀求看向周文忠。
“那啥,我锤子丢了得赶紧去一趟河边。木盆我给你们放门口了哈。”
“行。”
周文忠揪下阎埠贵身上的破布头,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拿起木盆往石头山走去。
吴队长领着4位保卫人员跑了过来,大声训斥道:“全都给我蹲下。谁不听话就直接开枪。”
看着所有犯人都老实的面向一旁蹲下。吴队长走到阎埠贵身边,坐在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头上。
“嗯,你挺厉害啊阎埠贵。看不出来你还是位武术高手,手上功夫挺不错呀!”
“我没…咳咳…我不是什么高手。”
“装!接着给我装!你不是高手的话,那俩犯人的腿和肋骨是咋断的?”
阎埠贵一脸委屈作着辩解道:“我就是从他俩面前路过,谁知道他们俩就抱着腿躺在地上打滚。我连碰都没碰他们一下,我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踩着。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然后呢?”
“然后他们俩就被其他人抬走了。最后我就成这副模样了。”
“呵呵~接着给我装。你们几个看没看见阎埠贵打人?”
蹲在地上的犯人们赶紧回答。
“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阎埠贵先动的手。”
“就是,我瞧的真真的,阎埠贵可是个高手!那踢腿姿势真牛逼。”
“够了!一个个的全都给我闭嘴。阎埠贵,这么多人都瞅见你动手打人,总不能他们都在说谎吧?”
阎埠贵心里明白自己在这辩不出来个理字,急的脑袋一下下的往地上撞。
“不用企图用这种方式逃避问题。谁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打人的?你这种行为是很可耻的。所以你挨打活该!另外就是通知你一声,刚才送医的那俩犯人,被你打的挺严重,目前已经无法继续劳动改造,我看你脸上也有伤,所以就不再对你处罚了。但是他们俩的医药费得从你劳动中扣下来。”
“那…这得多少钱啊?”
“我也不知道,边治疗边说呗。你以后注点意,别再动手欺负人了。唉…”
吴队长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领着保卫人员离开了此地。其余犯人把目光又对准了阎埠贵。
“啊!”
周文忠又一次听到了阎埠贵的叫喊声,连头都没回,继续往前走,
阎埠贵要是每天不挨上3次打,周文忠还有些不习惯呢。
此时的采石场某办公室内,两名犯人手里握着3个白面馒头,粘着小碟子上的酱油大口往嘴里塞。
初四。
今天是所有知青下乡的好日子,四合院门口早早的挂上了两挂100响的鞭炮。
其他院里的情况都差不多,满怀壮志的青年兴奋的一夜没睡。一遍遍整理着自己下乡准备的物品,其中最多的就是书籍。很多人直到快天亮时才枕着背包入睡。然后就被隔壁院里,一大早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吵醒。
工会也很人性化的放宽了厂规,只要本厂职工的儿女是今年下乡的知青。通通放假半天,工资照发并且还奖励一块肥皂。
95号四合院门前有两个极端的画面,阎解成郁闷的都快哭出来了,三大妈搜遍了整个阎家的犄角旮旯,昨天才去粮站换了5斤全国粮票给大儿子带在路上。
又蒸了1锅玉米面掺着高粱面的馒头,用笼布挽了个结,8个馒头系在了阎解成的背包绳上。
“到乡下之后一定要听话。千万别急着找对象。千万别跟咱们院里的贾家学,一早早找了个农村媳妇,家里现在过的连个粮食定量都没有。多巴结巴结知青点的领导,往后的返城文件他们还得在上面盖章呢。千万记住别找农村媳妇!千万记住!”
阎解成压根就没听到这些话,满眼羡慕的看着院里熟人和各自的父母做告别。一个个大包小包的带着东西。有条件的人还用黑色手提皮包装东西。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去高级学院做培训呢。”
“你说啥?”
阎解成转身看了眼自己老娘,嘴里冷哼一声。
“大卡车来了!”
“大卡车停在西边大路口了!”
“街道办的人已经进了80号院子里。马上就轮到咱们这儿了!”
喜欢凑热闹的小孩,一遍遍的跑出院门打听消息,然后再跑回来做汇报。
直到这一刻,有些知青才真正意识到告别的时刻来了。自己这次一走出家门,也不知道的几年才能再回来。
下乡知青春节时有5天探亲假期,也不知道这些时间够不够坐车回家,有些地方需要先坐牛车再步行最后乘坐火车,有些地方个连火车站都没有。
看着自己年迈的父母,手上提着东西抹着眼泪。
这一瞬间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父母真的老了。老爹手掌上又粗糙了些,腰板也不像几年前那么直挺。自己老妈的白头发又多几丝。想上前跟爹娘说两句心里话,又觉得喉咙里有种灼烧感。
“别给咱们家丢人!赶紧滚!”
有的爹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当妈的从腰里摸出10块钱赶紧塞了过去。
“这是你爹让我给你的。回头记得塞进鞋底子里,不到最后关头千万别花。一定要收好喽!到了地方先写信回来!先写信报平安!一定记得多往家写信!缺什么少什么记得跟家里说!别生你爹的冤气,他心里疼你!”
当妈的嘴上一遍遍作着叮嘱,双手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女。有些亲属也从别的地方赶过来送行。
四合院里拥抱的、磕头的热闹成一片,阎解成又看向自己老妈。三大妈知道是自己儿子想要钱,犹豫之后递过去了5块钱。
阎解成一把抢了过来塞进兜里,第一个跑出四合院掏出火柴点燃了鞭炮。
伴随着鞭炮燃放后的烟雾,街道工作人员带着盘鼓队走进四合院内。
在锣鼓声中给每一位下乡知青,都佩戴上红纸制成的大红花,一甩手领着知青们离开了四合院,向着卡车方向走去。有人接过街道办工作人员手中的红旗,走在第一排引领者知青队伍前进。
三大妈没有追上去给儿子送行。而是返回屋里掀开床上的席子,一个报纸包显露出来。又走到五斗柜旁边蹲了下来,抠起地上的一块石砖,拿出砖头下的铁盒子。最后往花盆架子走去。
15分钟后的阎家餐桌前,阎解放握着手里的一沓毛票、分票数了起来。
“妈,这里一共是722块3毛1分。”
“还差多少钱?你赶紧算!”
阎解放拿出写字本翻了个面,列着竖式计算。
“还差177块6毛9分钱。”
“再给我算一遍!你爹在家时候就常说你粗心。赶紧再算。”
阎解放拿起笔又验算起来900-722.31的数学题。
“算清楚了,这次的答案是176块6毛9分。跟上次的答案差了1块钱。咱们就取个中间数吧。”
三大妈把钱整理好,拉开堂屋的门栓。
“你把钱攥在手里,路上谁叫你也别答应。赶紧去红星派出所缴300块钱。一定记得亲手交到张副所长手里。”
“哦。”
三大妈拿出一个馒头递给阎解娣,自己则是往易中海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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