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许老哥你可终于回来了。差不多快1个多月没见着你了吧?我看咱们这院子里就属你家大闺女嫁的好,姑爷也孝顺。这趟去的还顺利吧?”
身形略显清瘦但精神头十足的许富贵,脸上的笑容就好像画上去似的,总给人一股假笑的感觉。
许富贵把手中皮包和包袱皮交给母女两人,拱着手和院里相熟之人打招呼。
“不出正月就算年,新年好新年好。我这些天还行,院里人都挺好吧?还是回到咱们这院子里,再见到老哥几个心里才舒坦。我那个大女婿虽说挺孝顺,但他们家过的也不容易,我和她们娘俩也没脸在那里待下去。”
“还得说是许老哥你这样的老丈杆子讲究。你还不知道呢?咱们院里可是出大事儿了!”
“是吗?去我家里坐下慢慢说,我这趟回来带了2瓶汾酒。咱们哥仨全当是补过年那顿饭了。走着。”
“这不好吧?”
“跟我还客气啥?走走走。”
“还得说许老哥仗义!”
“呵呵。”
许大茂老爹不由分说的拉起俩人,一边向其他人打着招呼,一边往家中走去。
农场一片枯草地上盘腿坐着周文忠,右手夹烟,左手肘撑在大腿上,竖起左手掌。
左手大拇指一下下的摁在其他手指肚上,嘴中也念念有词。
“正月,正月落大安。阴历十二号,落留连。巳时卯刻,落速喜。
按照卦象显示:留连加速喜,事事由自己,婚姻有成意,失物三天里。”
“嘶……婚姻有成意。这咋还牵扯上姻缘了呢?事事由自己,看来我出去的事儿应该是快成了,差不多就是这3天时间内,但是还要损失点东西。估计会损财。”
周文忠推算完自己的运势,站起身把烟头踩灭。脚下踢着石头子,皱着眉头开始在农场闲逛,嘴里还在念叨刚才的卦象。
今天周一,是各个单位开例会的日子。同样也是各单位所有行政编制人员,来的最齐的一天。
时间10点40分,张宏义从粮食局开完会后没有去粮站。而是直接返回定安门大街方家胡同。
推开自己家的院门。穿出过道,转过年年有鱼的影壁墙,再次右转后就是30平米的院子。
这是一套布局为坐南朝北的半进四合院,占地总面积为220平米。
南屋为正房,正房堂屋两侧有两间厢房。
东边房间为张宏义丈母娘所住,西边房间是张宏义两口子的卧室。
院里东厢房的两间屋子,目前是张秀芳姐妹俩居住。
院里的西厢房位置本该是卧室,现在充当厨房和杂物房使用。
张宏义躲过地上的木条和石板,走进堂屋里倒了杯水。
“当家的开会回来了?”
“嗯。咱妈呢?”
“出去打牌了。”
东边卧室内走出位40岁左右,略显老相的妇女,手里缠着毛线团。
“木料啥时候送来的?”
“9点半左右送来的,水缸和砖头还没送过来呢。”
“那行,我就是回来看看。”
“你先别走!西北角那里的地面返潮,我今天早上踢了踢水泥袋,底下已经快结硬块了。我刚才已经找出来张薄木板,你把水泥放在木板上面再走。我提不动。”
“成。河沙订了吗?”
“你又不是盖二层楼,用哪门子河沙?胡同里的公共厕所盖的都没这么讲究,瓦片刚才也送来了,沙土也让人卸了1斗放在西屋里了。你先把大师傅找过来才是正事。”
张宏义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已经找好了。”
“谁啊?咱们胡同的李师傅?我昨天都问过他媳妇了,说他这些天都没空。手上一堆活儿等着呢!”
“不是我找的,是你三闺女给你找的大师傅。人家压根不接咱们家这种小活。也就是三丫面子大,能把人家请回来给你盖厕所。”
张秀芳她妈越听越迷糊,眼睛盯着张宏义。
“哪个大师傅啊?”
“南锣鼓巷的小周师傅,你去打听吧!人家周文忠的本事大的很呐。最近都跑去天津进修了。”
“小周?听起来这人的年龄不大吧?是几级木工?”
“呵呵~你自己去问你闺女吧。我走了。”
张宏义把水泥搬到西屋木板上,拍打着衣服走出家门。
中午12点35分,马二宝站在牛街路口的大石头上面喊话。
“各位太奶辈的、大爷辈的,咱们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不能骂人、不能堵门、不能打人、不能耍无赖,不能耽误人家工作,咱们就是奔着讲理去的。
这是周文忠同志给你们这些老年人的春节慰问费用,周文忠还说了,希望大家伙新年里都能有副好身体。这些钱绝对不是什么雇佣费。就是新年红包。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来回的公交车费我都包了,这事儿顶多就1个钟头的功夫,只要是今天愿意跟我马二宝去的,每人2毛钱!60岁以下的年轻人就先等等,把机会让给别的同志。”
“赶紧走吧,一会儿我还得回来做饭呢。”
“成!”
“你说啥?我听不见!”
“那还说啥啊,走呗!”
“人够不?你大伯在家也没事儿,让他也跟着去吧?”
“他要给你2毛钱呢!去不去!”
“又打土豪啊?先等我回家叫人!”…
马二宝手里攥着5块钱走在前头,身后跟着25名走路都不利索的老头老太太,乘坐公交车直奔10公里外的交道口街道办。
“吱……”
一辆公交车开的特别缓慢,车辆稳稳的停在公交站牌下。公交驾驶员先打开车门跑了下去,站在车外帮着马二宝搀扶这群老年人下车。
交道口街道办门前,这25名老年人手上拿着各自的小板凳。分成两排整齐的坐在了大门外,只留下一条2米多宽的过道。
马二宝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进街道办办公厅内。环顾一下四周找寻王建平的身影。
“请问王建平干事在不在?”
一位正在吃中午饭的妇女,手捧着饭盒。头都没抬就答道:“出去了。”
“好的,那我们就坐在门口等他回来。不着急。”
马二宝在心里佩服着周文忠,按照小本子上面写的。王建平第二天就会躲起来,不在家也不在单位,去家里找他没用,只能够通过单位给他施加压力。
“都把衣服裹紧点,别再冻感冒喽。还有半个小时咱们就收工回家。”
看着过路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些人甚至还指指点点。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走着。
刚才在屋里吃饭的妇女,只是习惯性的往窗外扫了一眼。就看见白花花的一片。赶紧从办公厅里跑了出来查看情况。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们都在等王干事回来,有点事得当面跟他讲。”
“你们找王干事有啥事儿?跟我说也行。你们这样堵着门有些不好看吧?”
“您这话说的,我们哪儿堵门了?我们都闪开了2米多宽的道路,三轮车也能通过。而且我们找王干事是真的有事,这件事一直是他负责的,前前后后的情况他都了解。所以我还是跟他讲吧。”
中年妇女抬手指着老年人说道:“外面天气太冷了,你们还是先进屋里暖和暖和吧。”
“请问这位领导,王干事啥时候回来?”
“这我哪儿知道,你们还是先进屋里等吧。”
“不麻烦了,我们就在门口这里等会儿,如果王干事今天有任务回不来,那我们就后天再来。”
不管这位中年妇女接下来再说什么话,马二宝都装着听不见。抬起手和路过的陌生人打招呼。
时间又过了将近20分钟,马二宝说道:“麻烦您给王干事带句话。就说我后天中午1点整准时再来,您忙着。”
说完后,马二宝开始招呼这群祖宗往公交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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