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对不起,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我很想你”
这四个字悬停在聊天框里,久久没有发送。
良久,她逐一删除,只是回复了一个“好”。
易凯蒂没有问为什么。
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爱刨根问底了。
有些问题不是没有答案,只是人不愿意去接受。
两年时间或许太长了,他熬不下去。
发完那个“好”字之后,易凯蒂想了想,总觉得有些委屈。
好像自己这两年的等待和思念,都成了没有任何意义的自我感动。
“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
“如果偶尔想起我,也不要告诉我,我会受不了。”
她发完这两条消息,就删掉了林辉的微信好友。
电话录清空,QQ好友删除。
收藏里的聊天记录堆了一页又一页,还有好多他发来的语音。
语音里,他温柔地说着“我喜欢你”,易凯蒂记得那天是2015年的11月17日。
删除。
屏保是她和林辉挽着手的合照。
删除。
聊天背景是医院里,她靠在林辉肩上的照片。
删除。
相册里还放着很多林辉的照片。
他穿着校服牵着她手,在刮风的天气奔跑。
他背着她去医院,她伏在他背上。
他趴在高中的课桌上睡觉,窗边撒下夕阳金色的光。
她慢慢翻阅着,过往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浮现。
时间仿佛也在往回跑,一直跑到了八年前,她和他坐在高中的教室里的时候。
他坐在她后桌的位置,伸手去拉她的头发。
这些年换了好几个手机,唯独这些照片和数据依然还存着。
有一次换了手机,丢掉了里面很重要的一张照片。
她在大半夜突然哭了起来,打电话给林辉,哭得梨花带雨。
林辉哄了她许久,也没有哄好。
然后他带着她去了好几个修理店,让人做数据恢复。
最后找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抱着林辉喜极而泣。
照片里的林辉穿着校服,骑着单车带着她,她坐在单车的后座,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笑得格外开心,嘴角还沾着奶油。
那个时候,林辉看着她找了许久的这张照片,对她说,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她当时也觉得,自己会牵着他的手一直不分开。
永远是太美太空洞的词,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也许比一天短,也许比一生长。
相册全选,删除1024项。
点开最近删除、编辑、全选、彻底删除所有。
就像将一盆多肉连根拔起,连带着根须上携带的泥土一起丢掉,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花盆。
分手的时候,两个人没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没有痛彻心扉的折磨,也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
只是在一个下雨天,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分手。
她还想着他,却说了好。
落满樱花的小径,她走在那些飘零的花瓣里,抹着眼泪。
就算发了一千条短信,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也不会靠近一厘米。
往来的人看着这个女孩,纷纷露出不解的眼神。
他们不知道她为何会哭,只是露出或惊讶、或同情的眼神。
……
有人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而对易凯蒂来说,就是好好生活。
早起、晨跑锻炼身体、认真对待早餐。
认真上课、跟着导师做学术、努力规划着未来的职业。
累了就听听歌,看看轻松的番剧,到点了就睡,不熬夜。
失恋后,易凯蒂只是哭了一场,回宿舍睡了一觉,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食堂里的辣子鸡很好吃,还很便宜。
打饭的阿姨总是觉得她瘦,会给她打很多。
导师会对其他老师说,这是她最喜欢的学生,聪明还努力,人也漂亮,性格还特别可爱。
易凯蒂甚至没有将失恋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没有找人倾诉去求得谁的安慰,也没有发动态和朋友圈。
随着年龄的日益增长,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朋友。
这个世界除了爸爸妈妈,也没有人会关心她的心情。
以往牙疼、胃不舒服、手指破了皮都要找林辉安慰的她,已经变成熟了很多。
只是偶尔在清晨醒来,会发现枕巾湿了一片。
“咳!咳!”
淋了雨后,沈依总是咳嗽,躺在床上睡着,意识有些迷糊。
昏昏沉沉之中,她感到有人扶着她的背坐了起来。
睁开眼,才发现是易凯蒂。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枇杷膏,喂到了她嘴边。
“喝点枇杷膏会舒服些,不会这么难受。”
易凯蒂微微笑着。
“谢谢。”
沈依虚弱地笑了笑,有些感激。
在宿舍里,易凯蒂像是其他人的姐姐,很会照顾人。
“凯蒂,你最近消瘦了许多。”
沈依喝下枇杷膏,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是吗?”
“那今天中午,我要多吃一碗饭。”
易凯蒂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软肉,眨巴着眼睛,娇憨地笑了笑。
这个世界还在继续,生活还在继续。
失恋又不是世界末日,没必要伤春悲秋,总是活在过去走不出来。
……
海德堡,内卡河畔。
林辉走在河畔,看到那些亚裔面孔的游客,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
他也会想,这些人里面,是不是也有和她相似的脸。
在提分手的时候,他本以为易凯蒂会大吵大闹,会哭着打电话过来。
但并没有,她只是很简单地回了一个好,然后就断了所有联络。
将过往自己所珍藏了好多年的东西,在一瞬间决绝地割舍掉。
易凯蒂的电话号码还躺着他的通讯录,他有几次想要拨过去。
但她说过,不要说想我,我会受不了这样。
林辉自己也受不了这样。
可让他就这么删掉这个电话号码,他却踟蹰着放不下。
“抱歉,我来晚了。”
海蒂挥着手,朝他小跑着过来。
阳光从她身后洒下来,将她脸上的笑容衬得烨烨生辉。
她一边跑,一边打理着身上的黑色长裙。
来到林辉面前之后,她有些紧张反复打量着自己的衣着,生怕有不得体的地方。
“没有,我也才刚刚到。”
林辉微微笑着。
“伱今天很漂亮。”
“真的吗?谢谢。”
海蒂莞尔一笑,拿着包包的手婉约地交叠在身前,身姿窈窕,气质很是淑女。
“请上车,女士。”
林辉为她开了车门,一言一行都颇具风度。
来德国后,爸爸出钱帮他买了车。
他选的是一辆保时捷,黑色款Panamera。
海蒂浅浅笑着,上了副驾驶。
今天是两个人第一次约会,林辉很用心地做了约会准备。
两人去了逛了豪普特街,小店里的牛排意外的不错,口菇也煎得很香。
主题商店里有很多小巧精致的纪念品,女孩子尤其喜欢。
随后又去歌剧院看了《浮士德》,还去了高速公路兜风。
德国的高速公路是不限速的,林辉尤其喜欢。
司机们素质也很高,没有那么多远光狗和加塞,都形成了良好的默契。
现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左侧的快车道上没有车堵着。
林辉一脚油门踩下去,仪表上指针迅速往顺时针的方向转去。
160、180、200……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轰鸣,强烈的推背感让他发出畅快的呻吟。
车速还在攀升,直接达到了220。
道路两旁的风景化作模糊的光影。
“呜~爽!”
Panamera性能很好,车身也很稳,林辉如臂使指,大呼过瘾。
这种在道路上如脱缰野马一样飞奔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开喷气式战斗机。
什么古来贤圣皆死尽,唯有饮者留其名。
什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无非就是一个字,爽
“德国的高速公路是我觉得最浪漫的地方。”
他对身旁的海蒂大声说道。
“因为全世界的高速公路长得都差不多。”
“在这里,我很容易忘记自己身在何方,只管一直跑下去就好。”
林辉大声笑着。
嗖
一辆奔驰从旁边迅速超了过去,化作模糊的光影,看车速估计飙到了260。
在德国的高速公路,不论你开多么快,总会有人开得比你更快。
林辉嘴角抿了抿,继续往下踩油门,在高速公路上展开了角逐。
一旁的海蒂不断发出惊呼声,他大声笑着,神情恣意。
从高速公路上下来的时候,海蒂捂着胸口,心跳得很快,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这个华裔男人真的很有魅力,优雅诗意的外表下,有一颗狂野放浪的心,她为此感到着迷。
回到海德堡,两人去了内卡河上泛舟。
小船在河上以一种缓慢又悠闲的速度荡漾着。
沿途可以见到河畔芬芳的玫瑰花地,还有带着一对小鸭凫水的野鸭。
林辉倚在躺椅上晒着阳光,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听海蒂朗诵着歌德的《野蔷薇》。
“荒野的小蔷薇,野蛮少年去采她。”
“荒野的小蔷薇,蔷薇自卫去刺他。”
“她徒然含悲忍泪,还是遭到采折。”
听完她念的诗,林辉则给她念歌德的《新的爱,新的生活》。
“这种充满魔力的情网,谁也不能够将它割破。”
“这位轻佻可爱的姑娘,就用它强迫罩住了我。”
“我只得按照她的方式,在她的魔术圈中度日。”
随后,两人又去了那条哲学家小径散步。
海蒂递给了他一片二裂银杏叶,脸颊泛红。
林辉欣然一笑,从她手中接过,明白了她的心意。
当天晚上,两个人是在他的那辆保时捷Panamera上度过的。
海蒂说,这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中国男人的身体。
林辉问她,你见过几个?
她说只有一个。
“我就知道会这样,这人就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人渣。”
庄晓梦在公孙瑾的朋友圈里看到了林辉和海蒂牵手的照片,不免有些气愤。
“感情就是这样的,没什么爱不爱的,无非就是能不能坚持罢了。”
公孙瑾叹了叹气。
他话音刚落,庄晓梦就对着他的头来了一击重拳。
“干嘛打我?这是读者的评论,我只是照着读了一遍。”
公孙瑾瞪大了眼睛,有些无辜。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鼓着腮,气呼呼地道。
公孙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没有试图和她讲道理。
“你说得对。”
“凯蒂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啊,一定很难过吧。”
庄晓梦不禁有些难过。
好女孩被渣男伤害,好男孩被绿茶玩弄,似乎已经成了一种社会常态。
“她以后,也许会遇见更好的人。”
公孙瑾安慰道。
“但愿吧。”
庄晓梦想了想,又看向公孙瑾。
“干嘛?”
公孙瑾往后缩了缩,捂着衣服,有些害怕她的眼神。
“你……会不会有一天,像林辉甩开易凯蒂那样,把我给甩掉。”
庄晓梦有些犹豫。
有钟苓子在,她知道自己和公孙瑾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不会的。”
公孙瑾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就算你想甩开我,我也不会放开。”
“男人的话不能全信。”
庄晓梦闻言,仍旧是撅着小嘴。
“不相信也没关系啊,我会用时间慢慢向你证明的。”
公孙瑾看着她,目光温和又平静。
“哼。”
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小脑袋往后仰了仰,然后一下子撞在了公孙瑾怀里。
“火箭头槌!”
“砰!”
公孙瑾被她撞得倒吸冷气,但还是伸手揉着她的脑袋。
庄晓梦的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很是亲昵。
“吻我。”
她用一种很霸道,近乎是命令的语气说道。
“好,吻你。”
公孙瑾凑过去,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吻额头?”
她抬起头,那双澄澈的美眸望着他,有些不解。
“我也不知道。”
“就是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想吻她的额头。”
公孙瑾摇了摇,伸手理着她的头发。
“行吧。”
庄晓梦皱了皱精巧的琼鼻,倒也不讨厌他这样。
她站起身,将办公室的窗帘拉上,然后来到门前,正准备将门反锁,办公室的门却突然开了。
钟苓子走了进来,看着关上的窗帘,眯着眼笑了笑。
“对不起,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听着钟苓子这么说,公孙瑾躺在沙发上,下意识地想说“你来得正是时候”,但是又觉得这样太古龙了,一点也不像他公孙瑾含蓄的风格。
“一起?”
庄晓梦看了看公孙瑾,试探着问道。
“你们商量着来吧。”
公孙瑾轻轻咳了咳,略微有些难为情。
“那就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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