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4章新大先生
又是周六,南易带着学生到茶楼,给他们分析了还在进行中的普洱炒作案例。
相比之前次贷和冰岛的案例,普洱显得有点小,但更贴近于生活,而且,这波普洱的行情能够起来,陆羽茶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很重,之前囤的不少有噱头的茶砖出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南易能把案例的起始、经过说得头头是道,就是炒作的手段,他也给学生进行了解密分析。
点燃普洱炒作第一把火的是一个叫白七(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小组,隶属于吹风号研究所,由大将杜智戈带领指挥。白七小组这些年一直没闲着,游走各地,炒各种与普通老百姓关系不大的商品。
比如,白七小组下一个目标是黄蜡石,再下一个目标就是协助李祥荣,和那帮遗老遗少在古董圈刮起龙卷风。
白七小组的基本原则就是不碰民生,用佛家至善荡涤贪婪,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嗯,白七小组做不到超然,也沾惹了市井之俗气,口号与所做之事顶多有三四厘的关系,就像那歌里唱的,欧巴南易Style。
上完课,南易直奔机场。
飞抵羊城,在出站口会合来接机的陈睿武,一起静立一旁等待。
等了大半个小时,范红豆走了出来。
陈睿武不发一言,恭敬地迎着范红豆去了停车场,南易目送两人离开后,坐陈睿武派的车赶去新河浦别墅。
进别墅再出来,南易身上的装扮大变样,身穿整套飞鱼服,手里拎着两个灯笼,一个灯笼上从右到左写着“陈”、“南”,另一个写着“陈”、“南范”。
拿着不少零碎上车,加快速度往南陈村赶,路上超过了范红豆坐的车,先一步抵达南陈村村口。
车一停稳,两个手里拎着灯笼的小孩就来到车前,在后车门的左右两边静立,南易坐在车里没急着下车,他要等时辰,等下车的信号。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缕烟花在空中炸响,穿着黑色长衫、头戴礼帽的陈宗庆带着两支同样穿着的纵队缓缓往南易的车走来。
其中一支纵队是村理事会,南陈村实际上拿主意的董事会,另外一支是老人组,解放后出现,七十年代末在潮汕地区大范围兴起的老年人协会组织。
老人组起初的用意是组织老年人晚年活动,可在很多村里,老人组成了掌管祭祖、丧葬、民俗活动、调解纠纷,甚至拥有更多权利,地位凌驾于村委会之上的组织。
南陈村的老人组没有太大的权利,除了负责祭祖、民俗活动之外,最主要是组织村里老年人的各种活动,旅游或者各种比赛。
老人组还有一个基金,由理事会每年拨给资金,当下的数字已经超过1.5亿,因一半资金是南易贡献,所以基金账户的监管权在南易手里,一次性动用大笔资金需要从他手里过,这就避免了某些村里发生过的拿公账去斩鸡头、放贷、私吞的丑闻。
只见陈宗庆带着两支纵队来到车前,作揖躬身呼喊:“恭迎大先生。”
坐在车里的南易不为所动!
陈宗庆起头再次呼喊:“恭迎大先生。”
南易依然不为所动!
直到陈宗庆一众人等第三次呼喊,南易才拎好“南”灯笼,推开车门下车。拎着灯笼的两个小孩一左一右往前迈步,南易拎着灯笼跟上,在他身后,陈宗庆带着两支纵队转向跟随。
一路来到祠堂门口,两个小孩分立祠堂大门左右,南易迈步进入祠堂,把手里的灯笼供在供桌之上,人跪地对着灯笼磕头,三个响头之后起身,面向陈氏列祖列宗之牌位作揖。
“南氏南易任南陈陈氏大先生二十余载,不敢言功勋卓著,但殚精竭虑,无一刻松懈,而今天命之年已近,故向陈氏列祖列宗请辞。”
告祭结束,南易又匆匆忙忙回自己家,脱掉身上的飞鱼服,换上藏青色长衫,捧着叠好的飞鱼服送到祠堂供桌,接着与已经换上喜庆红褐色大褂一众人等会合,南易和陈宗庆两人分列纵队前之右左。
烟花飞天,鞭炮炸响,南易和陈宗庆两人踏着纷飞的红色,缓缓走向村口的牌坊。
牌坊之前,一身华丽翟衣的范红豆已经在那静立。
两支纵队来到她身前,作揖躬身,呼喊:“恭迎大先生!”
这一刻,南易的大先生之位完成了薪火传承,自即日起,范红豆成为南陈陈氏第六位大先生,在幕后为南陈的产业保驾护航,保证南陈未来至少二十年的兴旺发达。
接着,范红豆跟着陈宗庆进行了一如南易当年的仪式,等仪式结束,南易的飞鱼服和“南范”灯笼传到范红豆手里。自此,南陈村理事会议事大厅启用,以后商议大事会在议事大厅进行。
南陈村虽然没有女人不许进祠堂的规定,可一个并非嫁到南陈村的外姓女人和一帮大老爷们坐在祠堂里议事,画面总感觉有点诡异。
晚上八点,酒席开始。
陈宗庆、范红豆、理事会成员房头、南易、老大一桌,陈宗庆坐主座,范红豆坐主宾位,南易坐副宾位,其他人是黑青一片,只有范红豆的翟衣显得十分耀眼,她是今天的主角,理应万绿丛中一点红。
酒桌上先给范红豆这位履新的大先生敬酒,然后气氛变得活泼,一众人等纷纷和身边之人闲聊,主要聊点相互之间生意上的事。
南易和陈维夼、陈鸣镝三人聊在一块,聊点关于矿产的事。
陈鸣镝:“回去之后,我打算去一趟克钦邦拜访各路势力,试试有没有机会在帕敢铁矿拿几个矿坑。”
陈维夼早些年已经从老挝回来,坐镇深甽全权掌管南陈有色金属集团,陈鸣镝替代他去坐镇东南亚。
“缅北地方虽小,但涉及几大国之间的博弈,每个武装背后都有情报机构的身影,那里大概会一直乱下去。你去试试可以,就以谈正常生意的态度过去,谈股份分成,不要谈其他有的没的,行就行,不行拉倒。”
“南易,你会不会太小心了,我听说有两个东北人还有一帮胡建人在那边混得都不错。”陈鸣镝不以为然地说道。
“泡在粪缸里,你告诉别人在吃墨脯,不是吃屎,你觉得有没有人信你?”
陈鸣镝看一眼自己筷子上的大鱿鱼,一脸无奈地放到菜碟里,“你不能换个东西比喻?”
“才吃了几年饱饭,这就受不了了?”南易把筷子伸到盆里,猪脚带墨脯一起夹起送到嘴里,咀嚼两下,含糊不清地说道:“看样子传统教育不能丢啊,明天中午吃菜馃,一斤馅里掺五两沙子,不,八两。”
“麻不麻烦,直接沙子炖泥多好。”陈维夼啐道。
“还是维夼同志觉悟高啊,不要跑啊,明天中午上我家,我亲自炖给你吃。”
“明天要开会,我五点就走。”
“换个借口,不要逼我三点起来做给你吃。”
互相怼了几句,话题又回归正路。
“鸣镝啊,还是要坚持安全为主的原则,混乱地区能去再去,不能去别勉强,东南亚有矿的地方多了,到哪里都不愁一口吃的。
克钦那里可以去,前几年我的人在泽孔丁英控制的第一特区伐木,算是有点交情,要找到庙门不难,不过这个老东西吃相不好看,卖给我两座山半年的伐木权,他又卖给了别人,一物两卖。
最好不要自己过去,你这张肉票值钱,到时候赎起来花费太大,派其他人过去,真被绑了,花个十来万就能赎回来。”
“你能盼我点好吗?”
“行啊,祝你早生贵孙。”
“嘁。”
……
第二天一早,南易和范红豆两人锻炼后,就在村里散步。
出了牌坊,来到村里的小型加工工业区。
工业区有不少加工厂,豆腐坊、海鲜加工、农产品加工、啤酒庄等等,各种与饮食相关的一应俱全,但规模都很小,并不生产对外销售的产品,只是自给自足。
平时开工率不高,通常是统计好村里的需求,然后按照需求量开工。
南易两人来到啤酒庄,在一个犹如盛开水般的容器前,拿杯子接了两个半杯的啤酒,碰杯之后,各自品尝。
“干爹,味道挺好的,就是喝着像澳洲的啤酒。”
“舌头很灵啊,设备和技术都是从玛格丽塔河谷引进的,就是啤酒花的种子也是从澳洲来的,绝对的纯血。”南易把杯子放回桌上,指了指农田区的方向,“等下我们过去看下啤酒花,还有一垄没摘。”
离开啤酒庄,两人又走向豆腐坊,看了一圈,一人喝半碗豆浆,接着走向下一个加工厂……
把整个工业区转了一圈,两人又来到农田区。
站在机耕道上,可以看见农田里好几种外形怪异的农机在有序地跑着,几台有人驾驶,有几台看外形就能知道肯定是无人驾驶,抬头往半空看,还能看见两架四翼无人机在飞。
机耕道的另一头,搭着两个遮阳帐篷,里面摆着三张桌子,在桌子前坐着几个年轻人盯着笔记本屏幕,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个女青年,手里各拿着个头不小的控制台。
他们是南陈村的新一代种地佬,统称农民,按岗位细分,又可以分成女飞手,村内代号不方,每一个都是国内农业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又去康奈尔或瓦格宁根进行过深造,且在欧美大农场和日本小农场都有过实习经历,对大型集约化农业和小规模农业都有一定的认知。
看电脑屏幕的是操控手,村内代号欠电,学习经历和女飞手差不多,只不过欠电往往都有不错的游戏微操水平,换一个环境,也许会成长为网瘾少年,为了挽救他们,就需要上电击疗法,所以才有欠电这个代号。
范红豆看了一会,指着田里的一台农机问道:“干爹,那台搭载太阳能电板的是干嘛的?”
“啄木鸟智能机器人,太阳能供电,搭载卫星导航和视觉识别系统,主要用来除草和病虫检测,还是试验品,不管是导航还是识别的精度都不够高,智能方面也差一点,要整理更多的数据让它训练。”
“它的底盘看起来好复杂,目标作业环境不是平原?”
“不是,它将来是要上山打游击的。”南易往天上指了指,“这两个小家伙也是,主要针对山地,同样是试验品,想让它发挥大作用,天上要有无死角的卫星制导,身上要搭载相控阵雷达和高智能视觉识别系统,一个大工程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钱也得大把地砸。”
说着,南易转脸看向范红豆,“雷达交给你行不行?”
“行。”
“激光呢?”
“行。”
“很好,你的钱已经足够你个人享受,接下去,要更加卖力赚钱,做点有意义的事。”
“干爹,南国红豆现在就转型成高科技企业?”
“不急,慢慢来,还是先紧着赚钱,手里没有上千亿现金,想走高科技之路太难。”南易说着,带着范红豆往前走去,“明年春节,让若玢这丫头回来,我们仨碰一碰。她一门心思想上天,那就让她上天,我呢,负责种地,顺便再琢磨一下奔跑的粮食。”
“粮食奔跑?”范红豆狐疑道。
“你啊,对家里在研究的东西关心太少了。”
“嘻嘻。”
“蛞蝓知道吧?”
“知道啊,南宅院子里的水池壁上经常能看见。”
“嗯,海里面也有蛞蝓,学名就叫海蛞蝓,种类很多,目前科学界也没搞清楚到底有几种,在已知的里面,有一种叫叶羊,它的食物是海藻,当它吃掉海藻,海藻的叶绿素就会进入到它的体内,它就具备了光合作用的能力。
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就不跟你细说了,总之叶羊的光合作用能力有很大的缺陷,并不能让它脱离进食,直接靠光合作用生存。
另外还有一种海蛞蝓叫绿叶海蛞蝓,它比叶羊就厉害多了,它不是靠吞噬海藻的叶绿素实现光合作用,而是劫持绿藻的基因,融合到自己的染色体里,你也可以理解为基因进化。
具备了光合作用能力的绿叶海蛞蝓,可以在不进食的情况下存活时间超过10个月,而它的最长寿命不过1年而已。意思就是说,它们一辈子只要吃一顿,就可以活到死为止。
不仅如此,海蛞蝓还是雌雄同体,呃……这个就不跟你细说了,你自己回去上网搜一下相关科学文献。”
范红豆嬉笑道:“干爹,我三十二了。”
“你啊,就是一百岁,在我眼里还是小丫头片子一个,还是我的干女儿,女大避父啊,我们之间有些话题还是不聊的好。”
范红豆不纠结之前的问题,而是把话题推进,“干爹,你想研究海蛞蝓?”
“不是想,而是已经在研究,我有一个可能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是通过研究海蛞蝓,培养出一种动植物同体的生物,幼年时期为动物,在它们身上有一个囊,储存着植物光合作用基因,把它们放出去,它们会自行寻找适合繁衍的地方,然后从动物变成植物,扎根在那里开花结果。
等果实成熟,它们又会从植物变回动物,把果实收入囊中,然后自动返回刻在它们基因里的目的地,清空囊中的果实,它们的生命就停留在那一刻。”
范红豆:“干爹,这样会不会太繁琐,为什么不直接是一种只需要光合作用就可以生长的动物呢?”
“我当然有想过,或许是饮食结构的原因作祟,我潜意识里更希望它是一种植物,而且,植物比动物应该更好控制一些,造成未知破坏的可能性更小。”
范红豆愣了愣,斟酌着说道:“这种技术想要实现,一定需要很长的时间研究吧?”
南易抚了抚范红豆的头发,“呵,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你完全可以说干爹是在痴人说梦,没关系的,我自己其实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还好,研发费用不需要天文数字,干爹任性一次。”
“干爹,我精神上支持你,资金上也支持你。”范红豆真诚地说道。
“干爹只要你精神上的支持,资金不算了,你有你需要做的事,投入不会小。”
“若玢上天,干爹你入地,我负责下海?”
“大概还要更难一点,海陆空都是你要实现的目标。”南易在范红豆的肩膀上拍了拍,“等回去后咨询一下私企能不能从事火箭领域的研究开发,我的意思是纯私企,钱要花在刀刃上,没多余的浪费在其他莫名其妙的地方。”
“干爹,在国内从事火箭研究,主动权能一直在我们手里?”
“你再想想。”
南易又在范红豆的肩膀上拍了下,然后往田里的一台微型农机走去,留范红豆在原地思考。
来到田里,南易故意挡在微型农机的前面,农机感应到人形障碍物的存在,立刻口吐人言:“瘪犊子,干哈玩意啊,闪开。”
“哈哈,哪个孙子录的音。”南易笑了笑,往边上走了两步,让开农机前进的道路。
农机上并没有搭载智能语音系统,如同倒车时的“倒车请注意”,只要它感应到有人挡路,就会播放提醒录音,录音可以自行录制,粗口还是文明用语取决于使用者自己。
南易的目光从田里的每一台微型农机身上扫过,心里盘算着多久才能定下每台农机最终的削减和进化方案,后面又要亏损多久。
既然是微型农机,自然是针对小型地块开发,太过智能并不符合国情,毕竟每一个智能点都意味着成本。
在当下的务农行业,只有农民不把自己当人,不把劳动付出计入成本,种地才是一项能创造微薄利润的买卖,对他们这种没有多少保障的小买卖人来说,唯一可以大力投入的成本就是卖力气,别说农机,就是镰刀、锄头更新换代,都得掂量掂量。
从经济角度出发,把微型农机项目引入国内,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结果只有特大亏损、严重亏损、亏损三选一,不说对外销售,就是自用,好像也不是太用得起。
南陈已经在筹谋进入农业领域,而且目标是高价值的经济作物种植,尽管如此,使用这些成本昂贵的微型农机依然是不可取的,综合计算农机的效率、寿命、维护成本,根本没有养职业化农民来得划算,哪怕在发工资之余,还给交社保、公积金。
不管是采用农机还是职业化农民,都无限推高了成本,以小规模化种植的方式来计算,就算一毛钱不挣,作物的终端销售价绝对不能低于4块/斤,且这种作物必须容易种植、收割、二次加工,不然就是瞎胡闹,在这儿烧钱玩。
“干爹,你在发愁?”
不知何时,范红豆来到南易身边。
“是啊,发愁,这些农机还不成熟,成本压不下来,看着热闹,不实用啊。”
“微型农机不符合我们的国情,干爹为什么不调整方向,开发大型农机?”
“你知道如何才能让农民实现快速富裕吗?”
“嗯?”
“修改名词解释,只有富裕的农民才能叫农民,其他的开除农籍,给他们换个称呼,可以找一个唯美一点的词汇,听着越顺耳越好,比如房东,有十八栋楼用来收租的房东。”
“干爹,你这主意太棒了。”
“棒吧?还有更棒的呢,国家正在搞退耕还林,这些农机却是主要应用于山地环境的,经济田上山,你干爹我头铁,没有随大流啊。”
“大流是什么?征农田盖小区,把农民变成房东?”
“嗯,不错的思路,二十年前,氾胜之研究所已经在研究水泥地面以及水磨石地面和地砖地面覆土种植法,还有厕所蘑菇培育法,要不了多久,城市居民就可以在他们的卫生间培植蘑菇,做到菌菇自给自足。”
“咦,干爹你说的太恶心了,厕所里长蘑菇,这得多不注意卫生才会长出来啊。”
“哈哈,这个话你可以说给若玢听,她三岁那年还从厕所里采了几朵蘑菇向我献宝。”
“嘿嘿,我要用这个嘲笑她。”
“别光想着这个,前面的那个问题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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