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当网红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只有收获才分高低。”南易抚了抚南泽航的头,“小鬼头,鬼头鬼脑,比你爸爸小时候还鸡贼。”
“不要老摸头,长不高了。”趁着红绿灯的间隙追上来的刘贞呵斥道。
“哪听来的歪门邪道,咱们家泽航早就做过检查,他的预测身高极限是1米92,这还不够?你还想他长多高?”
刘贞没好气地说道:“叫你别摸就别摸,哪来这么多话。”
南易扭回头,看向前方,不再搭理刘贞,更年期女人惹不起,你说一句,她有十句在等你,气不过半夜都会把人叫起来骂,还是消停点。
一路到家,刘贞进厨房做饭,南易和南泽航坐沙发上,一个看电视,一个拿着手机刷物外的购物APP。
物外与时俱进,也有搞APP,只不过保持一贯的逼格,并不对外大力宣传,也没有公开的下载渠道,只在小范围内流传,注重服务质量,不追求客户数量。
南泽航在手机上一通点,又压低声音对南易说道:“爷爷,我点的东西,你趁奶奶不在家的时候悄悄放到我屋里。”
“知道了,帮爷爷把笔记本拿过来。”
拿到笔记本,南易登陆微豆,在文本框里输入“警惕房企高杠杆之下秘不发丧的债务危机对预售房交付的影响”,刚写到这,他又把文字全删除,预售房的事不适合提起,稍稍斟酌,重新输入。
“在雨季,你可能不会知道河流的上游已经下了整整一天的倾盆大雨,大量的河水正汹涌而来,请尽量远离河道。
要了解一家豆腐作坊的经营情况,不能只观察作坊附近吃豆腐的人多不多,还要了解黄豆供应商的经营情况与应收账款,要了解豆腐工人有没有被拖欠工资,以及以往的工资是否存在用豆腐、豆腐渣、豆浆、豆腐脑,甚至是豆腐票相抵的情况。
如若两种现象都存在,请警惕灰犀牛!!!”
南易刚写完发布,一直盯着屏幕看的南泽航就说道:“爷爷,你在影射房地产行业?”
南易呵呵一笑,“你怎么猜到的?”
“你最近都在看房地产的资料啊。”南泽航理所当然道。
“算你聪明,等下要不要吃鸡?”
南泽航撇撇嘴,“不好玩,爷爷你太菜,每次拖我后腿。”
“小东西,你爸嫌弃我,你也嫌弃我。”南易无奈地说道,但又无力反驳,没辙,他就属于又菜又爱玩的玩家。
吃过饭,南易和南泽航去了当初那家飞龙网咖,还在老位置,只是招牌没有了,飞龙网咖早几年已经把股份卖光,是别人的了,再挂飞龙的牌子属于侵权,现在只有上网的人嘴里还喊它“老飞龙”。
南易不图老飞龙挣钱,所有电脑都是顶级配置,有好的新显卡出来就会换上,一个钟头的网费不过五块钱,会员卡最便宜能到两块,时时爆满,只有两个永不待客的机位才会空着。
要的就是个氛围,每年亏几十万对南易来说不叫事。
爷孙俩先撸再吃鸡,最后来几把塔科夫,对南易的不给力,南泽航差点摔鼠标。
南泽航遗传了南无为学什么都容易上手的优点,不管是游戏、乐器,亦或者体育运动,入门对他来说非常轻松,所以,南易并不限制他玩什么,只强制睡觉时间,一天睡九个小时,早上五点半起床,雷打不动。
所以,老洋房现在没什么夜生活,八点左右就得上床,南易憋不住的时候会选择出差。
至于早起自然是锻炼,八块腹肌是南家男人的标志,南易有,南有穷和南无为有,南泽北和南泽航也必须有,南易依然固执自己的认知,格斗可以学而不用,但不能没有自保的能力,不能等到哪天非用不可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
公园里,每天早起锻炼的人都可以看到一个小孩子蹲着令人捧腹的马步,打着滑稽的套路。
南泽航主攻船拳,融合青塘拳、小红拳、岳家手、小金枪、八虎闯幽州、猴拳、醉八仙等拳法,都是过去南方漕运帮派随船押运,在一次次生死搏斗中,改良其他拳种而成,特点是下盘稳,手脚永远收着,没有大开大合,讲究在方寸之间短促发力,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难看。
手脚收着,马步蹲到很低,屁股撅着,不可能会好看。
船拳适合在狭小的空间施展,舰船的指挥室、过道里,一旦施展开来,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干掉近身手里端枪的。
泽航,择航,南泽航很可能会沿着南无为的足迹走,世界多变,世事难料,他需要掌握一个秘而不宣的绝地反击杀手锏。
一老一小在公园一隅安静打拳,南易打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太极,南泽航打完一套搞笑的船拳,又打起了八极拳的小架二路,招式刚猛有力,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小屁孩能打死人。
两人不远处,公园一霸老太帮的老太们音乐开到震天响,跳着《辣妹子》的套路,老太帮早就惹得民怨沸腾,可都是敢怒不敢言,犹记得年初有一个玩甩鞭的,鞭子抽的那叫一个噼啪响,不到两天也就被人给赶走了,这帮老太太……谁又敢叽歪。
南易和南泽航打完拳,来到老太们边上候着,再有两首曲子就到水兵舞、三四步的舞曲,他们两个总要有一个奔赴刑场。
这一次,老的往后缩,小的出去顶。
两首曲子,不到八分钟,南泽航被抡到生无可恋,一副死样一直维持到被送去学校后满血复活。
送完孩子,南易去市人大参加会议,中午在食堂吃饭时,颜盼南给他打来电话,说她人在京城,南易让她先去静茶馆等。
吃过饭,南易和其他顾问又开了一个不太正式的茶话会,会议结束,这才不慌不忙地去静茶馆。
在包间,南易见到装束得体但面容憔悴的颜盼南,一双浮肿的眼睛掩盖在眼镜下。
南易先给了颜盼南一个拥抱,然后坐到她对面,给自己倒上一盏茶,“你这次找我,应该是借钱吧?”
颜盼南点点头。
“多少?”南易把茶盏送到嘴边,不置可否地说道。
“28亿。”
“钱我有,只是你确定28亿能救玉颜集团?能救你?你确定有能力把钱还给我?”
颜盼南当年并没有听从南易的劝告,一路举债扩张,早期在房地产吃到红利,致使她盲目扩张,2008年次贷危机前夕,她在房地产领域正高杠杆攻城略地,到了年底,玉颜集团的各种负债就超过百亿。
当年,南易出面把玉颜集团的房地产项目进行变现,筹集了一笔资金让颜盼南渡过难关,谁知道颜盼南坐在百亿集团董事长的位子上下不来了,之后的玉颜集团并没有收缩规模专注饰品领域,而是通过发行债券以新换旧,继续维持着集团的架子。
债务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玉颜集团每年的收益还不足以支付债务利息,当利息压得颜盼南喘过气来的时候,她依然不思悔改,签下对赌协议引入资本,把玉颜集团推上市。
上市后,颜盼南的身价超过三百亿,入选胡润百富榜,享受着聚光灯下的荣耀,什么功勋企业家、十大经济女性年度人物等头衔不要钱一样戴到她的头上。
可惜,这些虚假的荣耀改变不了玉颜集团和颜盼南个人有着海量负债的事实,现在,颜盼南再次上门求助,应该是到了撑不住的时候。
南易的三连问,颜盼南无言以对。
呷一口茶,南易淡淡地说道:“你捅的窟窿太大,我没能耐帮你填,经济形势变了,现在或不远的将来,赚几亿不难,再想从零开始上百亿的赚,不容易。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打击你,600亿的窟窿你没能力填,准……”
“540亿。”颜盼南纠正道。
南易睨了颜盼南一眼,继续说道:“接下去你和陈巡也该变成老赖了,吃几十个限消令是起码的,趁着还没走到那一步,藏点钱应付以后的生活吧。别藏太多,免得有人气不过钱不要了,改要你的命。”
资本没有傻子,颜盼南当年签的对赌协议签的明明白白,原始债务是从上市资产中剥离的,起码有和她身价差不多的债务需要她个人承担,有限责任公司的梗她都没资格说。
破产,被迫成为老赖是颜盼南的唯一归宿,这一点,她自己也看得明白,南易并不是指点她藏钱,而是在敲打她别藏太多,千万别把债主们惹急眼。
“南哥,你真不帮我?”颜盼南如丧考妣。
南易摇摇头,“理智点,你自己心里清楚谁也帮不了你。”
颜盼南只是要破产,不是要没命,南易才不会拿出几百亿挽救她的虚荣,成了老赖又能怎么样,一样不耽误她吃香喝辣,不会有人把她的肾嘎了换钱,那才能换几个钱啊,还不如给她松绑,让她继续找钱,能捞回一点算一点。
得不到南易的帮助,颜盼南只能失望而归,做好准备迎接自己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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