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南三十里外的一个小山坡上,高杰和李成栋正用千里镜眺望着远方。
“高大哥,听说李自成有五十万人,而且我看他的军营井然有序,我们就凭手上的两万多人去冲营,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李成栋放下千里镜,有些担心地对身旁的高杰道。
高杰冷哂一声,道:“老李,你也是在李贼军中混过的人,怎会相信他的鬼话?”
“他说五十万人,能有一半就不错了,再剔除掉那些老弱妇孺,能打仗的最多不会超过十万。”
“而且刘宗敏在彰义门吃了大亏,听说连郝摇旗都被抓了,必然实力大减,能战的应该只有李过手下的两三万人。”
“而李过此刻还在与吴三桂对峙,无暇旁顾,只要我们抓住时机,一举冲破李贼的大营,到时纵使不能当大都督,应该也能混个公侯,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李成栋闻言,仍有些犹豫地道:“高大哥说的对,只是李过今日刚击退吴三桂的援兵,要知道关宁铁骑可是关内最强的骑兵,连他们都败下阵来,我们不可大意啊!”
高杰有些不满地看了李成栋一眼,道:“老李,你今日怎的如此胆小!”
“李过有多少斤两你不知道吗?纵使他有玄甲骑兵在手,也绝对不是关宁铁骑的对手。”
“我要是没有猜错,吴三桂应是为了保存实力,并未动用关宁铁骑,不然绝不会那样快就败退。”
李成栋见高杰面有不满,低声道:“高大哥,不是我胆小,只是我们就这点家底,现在局势复杂,要是赌输了,那我们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混了。”
高杰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输的,而且你嫂子之所以留在黄得功那,除了掩护我们北上外,也是想借机劝降一些叛军。”
“你嫂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当年连李自成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劝降几个败军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没有本钱。”
李成栋知高杰一向自负,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当即又转变话头道:“高大哥,马进忠和王允成也已潜伏到京城,要不我们使个计策,让他们打头阵?”
高杰闻言,沉吟了一会,道:“好是好,不过马进忠虽然勇猛,却没有主见。”
“加之他在左良玉的麾下,同行的王允成又是左良玉的亲信,以左良玉的老奸巨猾,对他们必有嘱咐,我担心未必能说得动他。”
李成栋笑着摇头道:“高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崇祯给左良玉的诏书中,曾明言封他手下的马进忠、王允成等五虎为子爵,并声称第一个赶到京城的再封伯爵。”
“左良玉担心五虎知道后会冒进,将此事瞒了下来,没想到却被他的儿子左梦庚给说了出去。”
“五虎知道此事后皆是大怒,不过畏于左良玉的淫威,并未表露出来,但对左良玉的命令已是阳奉阴违了。”
高杰愣了愣,道:“我说马进忠这次怎的如此勤快,原来还有这段故事,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试试,不过也不用太勉强。”
“另外,你设法将我们到京的消息传进宫去,到时让崇祯见识见识我们哥俩的实力,不怕他不给我们封官。”
李成栋闻言,谄媚地笑道:“好,小弟这就去办,保管让大哥封侯拜相!”
高杰笑了笑,道:“老李,你说错了,是我们一起封侯拜相!”
两人正说的高兴,突然一个哨兵跑过来禀告,说吴三桂的人要见他们。
高杰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看向李成栋,道:“你和吴三桂联系了?”
李成栋连连摇头道:“高大哥,自从出了山西后,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若是我联系吴三桂,你怎会不知?”
高杰想了想,道:“这就奇怪了,我们藏的如此隐蔽,连李自成都未发现,他怎会找到我们?”
李成栋闻言,看向哨兵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带头的是谁?”
那个哨兵道:“他们一行只有五个人,带头的好像叫吴国贵!”
“吴国贵?”
高杰惊呼一声,沉默了一会,对李成栋道:“走,去会会他!”
李成栋点了点头,就跟着高杰朝前走去。
京城,吴襄府邸。
吴襄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烦躁地看着桌上的圣旨,时不时地朝大厅外张望。
一旁的祖氏见状,几次张嘴却都忍了下来。
这时,从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见到一个年约五十,管家模样的老者快步跑了进来。
“吴平,可是有了那逆子的消息?”
吴襄不待吴平走进大厅,就急忙上前问道。
吴平有些无奈地摇头道:“我按您说的方法去传信,但是却没有人接受,后来我又带着小六子在正阳门转了好久,也没找到出城的法子!”
吴襄闻言,怒骂道:“你个蠢货,不会给那守城的兵士一些银钱,让他们缒你们下城?”
吴平苦笑道:“我给了,但那些兵士不肯收,说陛下严令,不许放人出城,违者斩首!”
吴襄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哎,真是个逆子,老子早就告诉过他,陛下性情大变,让他老老实实回来勤王,他死活不肯。”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弄这么一出,损兵折将不说,还把老子逼上了绝路,早知道如此,老子当初就该掐死这畜生......”
一旁的祖氏见他越骂越凶,有些不满地道:“老爷,你也不要一味责怪三桂,当初陛下找您时,您不也舍不得关宁铁骑......”
“你个妇人知道什么,现在能和以前比吗?你没看到这些天陛下杀了多少王公大臣,你那个逆子到现在还在打小算盘,他倒是好,却把他老子逼死了。”
吴襄不待祖氏把话说完,便将她骂了回去。
“老爷,我觉得陛下也未必是真要您的命,应该是想借此逼少爷出兵,所以您明日出城应不会有危险。”
吴平见吴襄连祖氏都骂上了,担心他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急忙劝道。
“你懂什么,攻打正阳门的是张天琳,那是李贼的心腹之人,他最恨的......”
吴襄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道:“对啊,陛下连魏藻德、朱纯臣都杀了,要杀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是了,是了,吴平,你立刻带着小六子去找李若琏,让他帮你们出城!”
吴平闻言,有些惊讶地道:“这行吗?李若琏现在正得陛下宠幸,他会为我们违反陛下的命令?”
吴襄不满地踢了他一脚,怒喝道:“叫你去就去,哪有那多废话!”
吴平见状,只得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吴勇!”
吴襄待吴平离去后,又朝厅外大叫道。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吴襄的话音才落下,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立时跑了进来,躬身问道。
“你去将府中那些退役的家奴召集起来,老爷我要训话!”
吴襄一脸沉重地吩咐道。
吴勇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老爷,您不会是想趁机出城吧,那我也去准备一下,反正我哥哥在关外,我们出去了也......”
“你个蠢货,给老子闭嘴,要再敢胡言乱语,小心老子撕烂你的嘴!”
吴襄听到祖氏的话,皱着眉头厉声呵斥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若敢乱说乱跑,别怪我不给大舅兄情面!”
祖氏本无甚见识,平日里也是仗着哥哥祖大寿的余威,才敢在吴襄面前说上几句,此刻见吴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立时吓得连连后退。
吴襄见状,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才快步走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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