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朱棣喜得搓手,笑容灿烂。他和老朱还真有点相似的地方。朱元璋给了朱标最奢华的东宫班子,朱棣则是频频让老大监国。
如果没有绝对的信任,皇帝哪敢轻易放权?
只不过朱高炽总有点仁弱,让朱棣颇不放心。
但是这事他办得让朱棣颇为欣慰,对这帮读书人,就该如此。
你下手越狠,他们就越老实。
你要是犹豫了,他们只会当你好欺负,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所以说天子不狠,如何能驾驭朝局,统治天下?
“太子果断,朕无忧矣!”
朱棣欣喜之余,找来了徐皇后,两口子可以不急着回应天,好好在北平耍耍。
“刚刚七弟送信来,说是在天津建立了一个马场,颇为广阔宽敞,是接下来比箭赛马的地方,朕也有心,好好练练箭术,到时候下场比赛,拿个第一回来,也给咱们大明朝扬威,伱看怎么样?”
徐皇后笑了,“陛下神勇,自然天下无敌,下场比赛,手到擒来。”
哪个老爷们能禁得住夫人的夸奖啊,朱棣顿时喜出望外,“这么说俺可要好好下功夫了。”
徐皇后顿了顿,“陛下,我看你还是尽量不要下场为好。”
朱棣不解,“怎么,你还是不信朕?”
“不是。”徐皇后摆手道:“这事情怕是还要问老三。”
“老三?他管得了朕?”朱棣气得咬牙切齿,“朕打烂他的屁股。”
徐皇后忙道:“不是这个意思,他现在已经安排下注了。”
朱棣怔了怔,突然大怒,“好啊,这个兔崽子,他果然往邪路上去了,朕不光要打烂他的屁股,还要敲了他的砂罐!”
朱棣雷霆震怒,徐皇后倒是挺无奈的,“陛下,这事早就有了,当初他就让人下注,看看谁能成定国公妻子……那次老三赚了不少,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陛下下场比赛,固然可以,就怕成了别人的赌注,有损天家威仪。”
朱棣眉头竖起,怒喝道:“什么意思?他敢拿俺当赌注?忤逆不孝的东西,看俺不宰了他!”
徐皇后忙摆手,“陛下且慢,老三自然没这个胆子,但是就怕有人在私下里这么干……利之所在,总有人铤而走险,就算朝廷要查,也未必都能查出来。所以还是恳请陛下,矜持一些,免得丢了天家威风。”
朱棣沉思再三,点了点头,“你说了,那就听你的。”突然朱棣又意识到什么,“你跟俺说这些,是不是给你好处了?”
徐皇后把脸一沉,“什么话?我是他娘,孝敬我一点,难道还不是应该的!”
朱棣气得狂翻眼皮,“你们发财,都不叫我一声,把朕放在哪里?”
眼瞧着皇帝陛下气得吹胡子瞪眼,徐皇后也只能好生劝解,“陛下别生气,老三这事办得还是挺漂亮的……他言说了,要拿七成的收入,用作兴办学堂,帮着北平兴学。我看孩子一片善心,你别总是骂他。”
朱棣略怔了怔,立刻道:“俺知道了,这事一准是徐景昌教的,这小子的鬼主意最多。明明是贪财好利,偏偏弄得冠冕堂皇。这小子要不是在朕的手下,早就成了奸佞小人了。”
徐皇后笑道:“瞧陛下说的,要不是圣君明主。也不敢用他啊!”
朱棣眉头挑起,愣了片刻,笑道:“你是夸俺啊?你那是夸你的侄子呢!对了,这小子成亲有些日子了,有没有动静?”
徐皇后笑道:“多半是有了,我让太医给黄丫头诊脉了,只是月份尚短,还需要仔细修养,等些日子稳住了就好了。”
朱棣一听,也是大喜。
“不错,徐家总算有后了,这是大喜事。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接到宫里,咱们亲自带着,别让那小子把好端端的孩子给教坏了。”
朱棣居然和黄观英雄所见略同,不得不说,徐景昌真的要反思一下了,怎么混成了这样子?
“我认为这是污蔑,绝对的污蔑!我是无辜背锅,都是朱大胖子,他黑了心,拿死人做文章,喝人血,吃人肉,还不吐骨头!”徐景昌切齿咬牙,“等我回去,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世人都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是什么德行!”
徐景昌的愤怒是有道理的,因为朱大胖子刚刚送来的奏疏,请求追赠王洪礼部尚书,谥号文献,准家乡建庙祭祀。
这个规格放在文臣里面,也算是顶级了。
大家都说太子仁厚,可那些真正了解怎么回事的,无不惊叹朱高炽的腹黑。
王洪明明是反对让太学生北上,可是朱高炽却说他为了此事积极奔走,不辞劳苦,一心为公,废寝忘食。
仿佛王洪支持他的主张一般。
随后又说王洪爱护学生,呵护弟子,却不幸丧命,其情可悯。
如此一来,仿佛是说王洪支持此事,还因此丢了性命。
正因为如此,才追赠礼部尚书。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也算情有可原。
最妙的就是这个谥号。
文献!
可不是任何一个文臣都能得到谥号,也不是哪个人都有资格以文开头。
而且第二字献也是不错的,聪明睿哲曰献,知质有圣曰献,都是顶级的好话。
两个绝好的字,放在了一起,扣在了王洪身上,怎么都有点荒诞的感觉。
这就好比是五仁月饼,明明都是好材料,组合到一起,就人厌狗嫌了。
文献这个谥号,仿佛是说献出了这条命,给废掉太学制造了契机。
九泉之下的王洪,真不知道作何感想?
属实有些人一死,比他活了一辈子都管用。
黄芸芳见徐景昌破口大骂,就忍不住劝道:“国公这又是何必?太子殿下聪慧英睿,必是日后的明君圣主,国公替他背负骂名,殿下也不会亏待国公。而且身在朝中……稍微糊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对不?”
徐景昌突然笑了,“我说夫人,这是岳父老泰山教的?”
黄芸芳一笑,“这点道理,还用不着他老人家教。吃亏是福,国公大度一点,就当……就当给咱们孩子积功德了。”
徐景昌眉头微动,是啊,他要当爹了!
他居然要当爹了!
“你说的没错,我要庄重一些,学着当个重臣……对了,你说我现在开始蓄须怎么样?就像咱爹似的,长长的胡须,黝黑发亮,飘飘洒洒,儒雅随和。”
黄芸芳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六首魁元,就不怕东施效颦啊?
“国公还是别想着蓄须的事情了,如今北平多事,有人要来,有事情要办……只要一切四平八稳,朝野心服口服,自然就是国公的功劳。”
徐景昌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现在的北平,整体的方针确定了,几项主要的任务也都明确了。
但是这么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一项项落实,有的开了个头儿,有的还在纸面上。
真称得起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在这么个千载难逢的风口,不干点事情,实在是说不过去!
徐景昌果断下令,学堂生员到达北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征税。
没钱还干个屁啊!
蹇英作为监生,随着第一批生员北上。
他在山东的时候,接到了消息,应天的三千太学生,悉数面临被裁撤回家的命运。
仔仔细细看完了内容,蹇英忍不住惊呼,“还他娘的是我爹啊!”
什么叫天官啊!
这个机敏的劲儿,就没人能赶得上。
如果他没有北上,而是留在了应天,肯定要随着这些太学生一起被裁撤的。
其中挑头闹事的,肯定要遭到看管,连家门都出不去,这辈子就完了。
虽说他身为天官之子,多半不会这么惨,但是也少不得留下一笔。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提前走了,还主动北上。
在这一群生员之中,他这个监生算是学历最高的。
没错,虽然学问不好说,但是学历绝对够!
而且因为学历过人,蹇英还捞到了一个便宜,他不用参加培训,直接安排到了山海关,负责征收过往商税。
面对此情此景,蹇英情何以堪!
这不是夏原吉干的活吗?
我爹管人,我管钱。
这也算是青出于蓝了。
蹇英不顾疲劳,乐颠颠巡视……他很快发现,山海关这边的生意着实不小。
从关外不断送过来马匹牛羊,还有药材木料。
关内的盐巴,布匹,茶叶,粮食,也不断向关外运输。
他需要做的就是核验货物,按照价值课税,然后开具凭证……如果已经开具凭证的,他则是需要抽查货物,确保无误。
身为天官之子,年纪轻轻的纨绔子弟,蹇英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到了第二天,就有一批上好的松木,从关外运过来。
这批松木有辽东都司的凭据,也就是说,蹇英只需要查验就行。
他盯着马车,一辆、两辆……等到了第五辆,蹇英突然走过来。
“停下!”
他围着马车转了几圈,不停敲打,突然有一根松木发出的声音不一般。
“拿出来。”
士兵推开阻拦的车夫,直接把木头拿出来,蹇英又仔细检查,随即下令劈开。
这一劈可不打紧儿……木材断裂,原来里面是空的,从里面流出了黄澄澄的金沙,晃人眼目,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