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6年9月10日,海州。
十几名齐国陆战队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将数名管理牧场的建奴围在当中,远处还站着四五十个放牧的汉奴,神色不安地看着这边。
“捅死他们!”一名陆战队排长见那几个建奴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反而握着马鞭不断地挥舞着,嘴里也不停地叫嚣着,随即大声命令道。
虽然,他们不是腿瘸手断,就是瞎眼少耳,脸上也布满伤痕,但一股子凶悍劲头却尽显于外。因为陆战队来的迅捷而又突然,这些建奴还未来得及披甲和装备兵刃,就被数十名明齐联军围在海州城外的牧监里
“杀!”五名陆战队士兵大喝一声,停着刺刀,就突刺过来。
“呀!”几名被围在圈里的建奴不退反进,绝望地朝陆战队扑了过来,仿佛在挥舞着长刀,将手中地马鞭狠狠地抡了起来。
潘学忠带着十几个明军探马将散于各处的牧监汉奴收拢在一起,然后告知他们,大明天军打过来了,所有汉奴全部予以获释,并解除奴隶身份。同时,勒令他们好生将牧场的牛马聚拢,等待明军接收。
抛下那些跪倒在地不停磕头道谢的汉奴,潘学忠快步走到一群齐国陆战队这边,询问下一步行止。
“大军估计这会已经将海州给围了吧。”岳仲武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海州城,沉吟片刻,说道:“先休息半个时辰,待有人过来收了牧场,咱们再往北边探探,劫杀可能会从鞍山过来的建奴哨探。”
“这牧场里,牛马近千头,足够俺们拖运辎重补给,而且还能建立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了。”潘学忠说道:“要不,我们快速突进到辽阳附近,瞧瞧建奴现在时个什么情形?”
“老潘,你胆子够大呀!”岳仲武笑着说道:“就不怕遇到建奴大队,把咱们都捉了去。”
“要搁着几年前,俺是如何都不敢往辽阳跑。”潘学忠说道:“不过最近一年多来,俺们多次来辽东探查,发现此地建奴的兵马是越来越少。海州城外这么一个大牧场,竟然只有这么几个建奴看管,而且还是老弱病残之辈。想来即使是辽阳和沈阳两城,估摸着,也没多少建奴兵马。”
“辽阳城……富庶吗?”岳仲武问道。
“建奴抢了俺们大明几十年,积累了不知多少财富。而且,辽阳城还是当年建奴最早的都城,你觉得油水会少吗?”潘学忠的眼中也放出几分热切的光芒。
“那我们若能破了辽阳城,大家都要发财了!”岳仲武舔着嘴唇,一脸向往之色。
多弄些财货,也好将公主的侍女紫玉娶回汉洲作媳妇!
1646年9月12日,辽阳城。
大清二等阿达哈哈番(汉名为轻车都尉)、盛京总管(康熙元年,即1662年改为辽东将军;1665年改为奉天将军;1747年,定为盛京将军)叶克书最近几日,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在打杀了几个汉奴,又在府中饮酒寻欢数日,仍旧不解心中郁郁之气。
他知道,自己憋闷的原因就是自己的盛京总管职位。虽然整个关外地区数十万满汉蒙旗民,以及百万汉人包衣和奴才,大小城池堡寨百余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可以说,所有人的生死都可由自己一言而决之,当然,前提就是,只要他不是旗人。
但叶克书仍旧感到不快乐,甚至郁结于胸,满腹怨言。
无他,只因他未能入关,获得更多的机会能建功立业,乃至升官发财。想当年,我大清还未入关时,他随军征战,屡获战功,累功至梅勒章京。
入关后,从征李自成大顺军,率步兵直击敌大阵,身被三十一创,毁一目,战弥厉,大破贼军,以此进兵职部承政、授满洲正红旗固山额真,世职二等阿达哈哈番。
但是,两年前,叶克书随肃亲王豪格征山东、登莱时,先胜后败,被那个齐国黑衣军联合明军,袭了后路,断了粮道,继而一路败退回济南。事后,肃亲王被夺爵、罢职、圈禁,而他们这些随军八旗将领也是颇受连累,不是降级,降爵,就是罚银、罢职。
后来,因为摄政王颁布了剃发令,引得河北、河南、山西等北方各府县百姓士绅纷纷聚众造反,叶克书受命领兵平叛河北,一举荡平了正定、霸州、保定等地的暴乱,积功授赏,恢复了世职和爵位。
去年,何洛会谄媚摄政王,被调离盛京,出关随阿济格攻伐西北,叶克书随被任命为第二任盛京总管,总揽辽东事务。
虽然位高权重,尊为一方诸侯,但辽东苦寒,也无甚油水,更不用说想立什么功劳。另外,辽东各地权贵家眷和子弟甚众,随便一个旗人,说不定都跟北京城的王爷贝勒能扯上什么几道关系,以自己的斤两,哪里招惹得起。
在盛京待了几个月,日子实在苦闷,叶克书索性带着几个受宠的小妾,直接搬到了辽阳,好歹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权贵家眷和子弟,自己的盛京总管身份,也能摆摆威风。
昨晚又是一夜昏天暗地的饮宴,日上三竿了,叶克书仍抱着一个美婢酣睡正香时,一名八旗佐领头上冒着豆大的汗水,从院子外面飞奔而来,
几名在屋外伺候的包衣见状,连忙拦住这名八旗佐领,这要是把主子惊扰了,那可就少不了挨一顿鞭子,说不定直接拖出去喂狗,都是有可能的。
“滚开!狗奴才!”那名八旗佐领一脚踹开一名包衣,接着右手一巴掌又将另外一名想上前阻拦的包衣扇开,然后一头撞进了叶克书卧室。
“都统大人!……都统大人!”那名八旗佐领先是看一眼床上不着丝缕的汉女,吞咽了几下口水,然后一只手使劲地推着熟睡的叶克书。
“……嗯?”叶克书费力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头顶上的床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否仍在梦中,还是现实中。
“都统大人!”那名八旗佐领见叶克书眼睛转了过来,连忙拱手说道:“都统大人,城外有明军出现!”
“来明军?”叶克书脑子仍旧有些迷糊,“……将他们都砍了就是!”
“都统大人,城外来了数千明军!”那名八旗佐领哭笑不得,辽阳城才几个兵,如何敢出去将人家砍了。再者说了,人家既然敢远道突袭至辽阳,肯定不是善茬。
“嗯?”叶克书愣了一下,“我们辽阳城,乃是辽东腹地,如何会来数千明军?莫非,是想戏耍你家主子吗?”
“奴才如何敢诓都统大人!”那名八旗佐领苦着脸说道:“城外确是来了数千明军,瞧着模样,是想要攻我辽阳城。”
“哪来的明军?!”叶克书闻言,顿时坐了起来,瞪着仅有的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这名前来报讯的八旗佐领。
“奴才……不知。”
“废物!”叶克书斥责道,然后一脚踢开床上的美婢,一步挎了下来,“城中兵马可已集结?”
“奴才来时,已命人吹号集结队伍。”
“守城器械可着人去准备?”叶克书抓起床上的袍服,胡乱地往身上套着。
“也命人着手去搬运了。”
“……嗯?”叶克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愕然地看着这名佐领,“城头没有提前备好守城器械?”
“都统大人,辽阳城有数十年未曾遇到过……明军了。”那个八旗佐领咽了一下口水,神色尴尬地说道。
“……准备动员城中所有旗人男丁和壮妇!”叶克书冷冷的看着这名八旗佐领,“立即派出几骑快马出城,前往盛京和抚顺求援!”
“都统大人……”那名八旗佐领迟疑了一下。
“明军既然敢攻至辽阳,必然有所凭持。”叶克书此时已经将甲胄披在了身上,右手将挂在墙上的长刀解了下来,“准备死战吧!”
“……嗻!”那名八旗佐领,大声应诺道,神情中显出几分狠厉。
“砰!砰!砰!……”随着几声火枪声响起,刚刚越过明齐联军阵线的几骑建奴甲骑应声倒地,然后几个明军立时赶过去,将倒地的建奴首级割了下来。
站在辽阳城头的叶克书神色顿时有些暗淡下来,刚刚突出城的几骑快马,无一例外均被城外的明军射杀在当场,没有一个能将此地的情形回报给盛京。四周还不断有明军游骑往来奔驰巡视,明显是在试图遮断辽阳城所有的对外联系。
看来,当此之时,唯有死战了。
转头看了看城头稀稀拉拉的数百名八旗兵丁,叶克书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辽阳城驻守的兵马太少了,仅数百人,他们恐怕将会有一场苦战了。而城外却有有数千明军列阵于前,虎视眈眈,其中更有近千名屡败我大清八旗兵马的齐国黑衣军,以及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十余门火炮。
“城中建奴的兵马估计不足一千人,而且还有不少老弱。”牛虎放下单筒望远镜,笑着对身边的几个参谋说道:“说不定,今天加把劲,午前就将这辽阳城给破了。”
“若能在午前破城,我们还来得及清理城中的财货和人口。”李发德也笑着说道:“就算沈阳的建奴得了消息,最快速度赶过来,那也是两天后了。”
“让炮兵动作快一点,校准完了,就赶紧轰城。”牛虎吩咐道:“另外,让李本深部做好突入城中的准备。”
“又让他们打头阵?”李发德笑着说道:“他们若是先进了城,那手可够狠的。”
“让人知会一下他们,突入城中后,不要杀太狠了,最起码要将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建奴留下来。还有,莫要见到凡是有辫子的就胡乱砍杀,其中必然夹杂着更多被掳来的汉人。”
1616年,努尔哈赤统一女真族各部,然后于1621年亲率女真精锐,经三天三夜占领了辽阳城,当年迁都辽阳,并在辽阳城东太子河东岸修建新城——东京城。不过,随后,努尔哈赤又在1625年,将都城从辽阳迁到沈阳中卫,并在沈阳内着手修建皇宫,更名盛京,另立为都城。
清军入关后,将辽阳划归盛京管辖并经过多次调整,最后形成“以城为纲,而路及边门属之”的驻防城体制。奉天副统分辖兴京城(赫图阿拉),辽阳城、牛庄城、开原城、铁岭城、抚顺城等6个驻防城,而辽阳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驻防城。
因为要入关夺取天下,清军不仅将辽东的兵将尽数带入关内,而且把几乎所有的火炮也全部带到了关内,作为攻城略地的重器。因而,辽阳城在突然遭到明齐联军的围攻时,就面临了一个非常尴尬的窘境,不仅驻守的兵力少得可怜,就是连用于防守的火炮都没有像样的几门。
齐国陆战队炮兵刚开始轰击辽陽城時,出于谨慎的原则,并没有抵近辽阳城,而是在距离城墙约两百米的地方,朝着西侧的一段城墙进行猛烈轰擊。
但在火炮轰击的过程中,辽阳城始终没有进行任何反击,使得齐国陆战队炮兵胆子越来越大,吆喝着民夫不断地将火炮往前推进。
可能是辽阳身处辽东腹地,加之此地多年未曾经历战火,以至于原来挖掘的壕沟、设置的拒马全都荒废了。联军驱使着数百解救而来的民夫,非常轻松地就填平了几段壕沟,撤除了部分拒马。期間也未遭到建奴的任何反击,任由联军施为,似乎是一心等待着城破后与联军进行巷战。
计划中的午前破城,因为辽阳城的异常坚固,而不得不延后了。建奴在攻占辽阳后,征发了数万汉奴,将原有的城池建筑拆毁大半,用于重新修建这座新城,城高墙厚,以至于十余门火炮轰击半日,也仅仅是出现数条巨大的裂缝,要将其彻底轰塌,恐怕还需多花些时间。
“吩咐下去,要是城破了,让所有旗人各自逃出城去。”叶克书脸色阴沉地看着城外不断轰击的火炮,沉声命令道:“所有人,除了食物和水,以及刀剑长矛,什么都不要带。”
“明军守着几个城门,估计逃脱不了几人。”赖布担忧地说道。
“只要有一个人逃回盛京,我们死光了都无所谓。”叶克书冷声说道:“咱们总要给盛京城里的贵人多一点逃走的时间。”
“他们还敢攻盛京?”赖布颤声问道。
“你以为呢?”叶克书郁郁地说道:“这股明军定然是从海上过来的,然后一路急袭至辽阳。而咱们在辽东,可没有多少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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