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9年4月15日,巴达维亚港,外海以东三十里处。
四艘荷兰武装商船在几十艘浆撸船中,肆意地冲撞着,并不断用火炮轰击。
浆撸船上的马打兰王国士兵绝望地朝荷兰武装商船发起一次又一次地冲击,试图贴近荷兰战船,以便他们船上的士兵可以靠帮攀爬上去,与荷兰人展开短兵相接。
荷兰武装商船的两边船舷,已经站满了武装水手,举着火枪不断射杀附近浆撸船上的土人。船上的火炮弹丸也换成了葡萄弹,残忍地集射在不远处的浆撸船中。
激战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马打兰王国的水军终于忍受不住巨大的伤亡,残存的二十多艘浆撸船四散地逃去。而荷兰武装商船则不依不饶地分头追杀过去,势必要将这些妄图偷袭巴达维亚港口的土人小船全部击沉在海里。
巴达维亚总督安东尼?范?戴曼已经下达了全面动员令,将城中几乎所有青壮年男子都征发为平民武装,协助荷兰雇佣军防守巴达维亚。陆续到达港口的荷兰商船,除了急需返回欧洲本土的船只以外,全部停驻港口,抽调部分武装水手进入城中,充实防御力量。
聚集在巴达维亚港口的十几艘武装商船,不间断地巡视马打兰王国沿海地区,遇见任何土人船只,均可不问情由予以击沉。
巴达维亚攻防战已经持续了一周,马打兰王国的八千大军聚集在城东和城西,看着声势非常浩大。城中的荷兰雇佣军出城,想趁着对方立足未稳之机,发动了一次试探性地进攻,但在遭到对方优势兵力地反扑之下,很快退回城中。
而马打兰王国军队也趁着荷兰军队撤退的时机,近千人的土人士兵跟在荷兰人身后,朝着巴达维亚西门就冲了过去。
城头十几门火炮立即对马打兰王国冲锋的军队开始轰击,城外两个附属堡垒中的荷兰士兵,也进行了密集排枪射击,以掩护撤退的攻击部队。
马打兰王国的士兵遭到全方位的打击后,迅速撤了回来,在巴达维亚城下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
随后几天,双方没有再进行大规模的交战。荷兰人在城中继续加强防御设施,马打兰王国军队则开始修建稳固的临时营地,并等待后方的火炮运送至城下。
戴曼总督与皮特·库鲁茨上校视察了一圈城墙防御,然后两人站在西边城墙上,静静的看了一会外面马打兰王国军队的大营。
“库鲁茨上校,你估计土人什么时候会发动大规模地攻城?”戴曼总督问道。
“土人在等待他们的火炮。”皮特·库鲁茨上校轻声说道:“我估计,土人最晚会在十天内发动一次大规模地攻城。他们有足够多的兵力,而且他们的士气似乎非常高昂。”
“那我们将迎来一次严峻的挑战。”戴曼总督说道:“我们的雇佣军和武装平民士气如何?”
“前几日,给所有的雇佣军每人发放二十盾的战场奖励,并承诺,打退了土人的进攻,还将追加二十盾的奖励给他们。”皮特·库鲁茨上校笑着说道:“现在他们的士气还是比较高涨,期望能尽快地击败这些土人。”
“很好。击败了土人,我们一定要去追杀他们,攻占他们的城市,摧毁他们的村镇,将他们的财富全部夺过来。”戴曼总督说道:“这些该死的土人,我们必须给予他们重创,使得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进犯巴达维亚。”
“我认为,我们的反击最好在他们久攻不下,与我们在城外处于相持阶段。”皮特·库鲁茨上校说道:“他们虽然在城下聚集了八千多人,但我们估计,在他们的国内,至少还有数千人的留守部队。我们需要将他们更多的人吸引到城下,以便我们的海军可以去偷袭他们空虚的后方沿海城镇。”
“那我们是不是在最初的攻防战斗中,给他们多一点的希望?”戴曼总督问道。
“我认为,在最初的防御当中,可以适当的对土人示弱。”皮特·库鲁茨上校说道:“毕竟他们这次来袭的军队比十年前要强大的多,而且还可能拥有很多火炮。”
“适当的示弱是可以,但不要弄巧成拙,让土人攻进城中。”戴曼总督提醒道。
“我们借鉴了汉洲在帝力城的一些防御手段,在城内又修建了大段的护墙和隔离墙。即使土人攻进了城内,我们也有信心将他们消灭在城墙附近。”
“征发来的明人武装是否可靠?”听到库鲁茨上校提及汉洲,戴曼总督突然问道:“毕竟城中至少有数千明人,我们有必要对他们进行一些预防和管制。”
“我们征发的明人武装,都是在城里有家人的。”皮特·库鲁茨上校说道:“至于城中人数众多的明人,我认为他们不会做出不合适的举动。要知道,土人打进来了,除了我们会遭到报复以外,他们明人肯定也会是土人的打击抢掠的目标。我相信这一点,他们应该很清楚。”
“确实,明人肯吃苦善经营,但处事懦弱,是我们最理想的统治对象。”戴曼总督点头认可皮特·库鲁茨上校的说法,随即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该死!汉洲为何如此桀骜不驯!?”
皮特·库鲁茨上校心头一震,装作仔细观察马打兰王国军营的模样,没有回应戴曼总督的低语。强大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与汉洲发生战争后的几个月内,竟然对这个看着弱小的对手有点无可奈何,而且还隐隐吃了大亏。
开战以来,荷兰东印度公司对于汉洲的军事行动,几乎一个目标都没有达成。即使一直封锁的帝力城,那里的汉洲人似乎仍旧在顽强的据守,丝毫没见封锁后的崩溃迹象。
反倒是荷兰目前的处境,似乎有些窘迫,西班牙人威胁着他们的福尔摩沙据点,郑芝龙觊觎着他们的日本、朝鲜贸易航线,葡萄牙人在马六甲海峡虎视眈眈途径此地的荷兰商船,爪哇岛的土人王国还派出大军进攻巴达维亚。
荷兰人不相信,这一切完全都是汉洲人可以串联起来的,但是,却又或多或少都与汉洲发生的战争相关联。荷兰人似乎选择了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须藤政信站在船头看着岛上那座规模巨大的营地,又惊又喜,数年未巡视这个小岛,居然在距离海岸边不远的高坡上都有如此大的营地。那么岛上的琉球土人应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以多少能征些税给藩主大人了。
“我们准备上岸,看看岛上这些蛮子都做些什么营生。”须藤政信微笑的转身看着身后一个琉球官员,却见对方也是颇为惊讶的神色。不由摇摇头,琉球这个小国,显然也是没有经常来巡视他们自己的领地。
须藤政信是日本萨摩藩的一名中级武士,与众多中下级武士受命藩主驻守在琉球岛(今日本冲绳岛),监督琉球王室和其各项内政,强制收取各类税费。
1609年,萨摩藩“以劲兵三千入其国,掳其王,迁其宗器,大掠而去”。萨摩藩军将琉球王尚宁等百余人俘至鹿儿岛,达三年五个月,逼迫尚宁王屈辱地承认向其“进贡”。同时还强行割占琉球北部五岛。
自此之后,萨摩藩便逐步开始渗透琉球王国,内政,军队均有萨摩藩派出的武士参与其中。甚至,就连琉球王国的贸易和税收进项,他们都要从中抽取一半,以作为供奉萨摩藩的“保护费用”。
须藤政信此次带着几个琉球官员和七十多萨摩藩士兵巡视琉球岛以南诸个小岛,收取岛上部落“供奉”和税收。一般这种巡视,或隔两三年,甚至四五年才会组织一次。
去年(1638年),幕府发布锁国令,禁绝各藩与外贸易,严禁西洋夷人前来日本,并只允许大明与荷兰人前往长崎市易。没有了对外贸易收入,萨摩藩上下财政顿感紧张。于是,为了弥补损失,加大了对琉球王国的压榨。勒令“指导”琉球王国的各级武士和官员,“帮助”琉球王国尽可能地收取各地税收和部落供奉。
越接近岛上的那座营地,须藤政信等萨摩藩武士就越是惊疑。这座营地建设规整,防御设施齐全,高塔,岗楼,还有棱堡炮台。完全不是一个岛上土人部落可以完成建造的。难道,是某个外来势力占据了这座岛屿?
“瞧着像日本人。”在营地塔楼上,张文琪笑着对第二陆战队主官李发德说道:“其中,可能还有琉球的官员。”
“不到一百人,火枪也只有两三杆。我们去把他们全部捉了来?”李发德说道。
“捉了这些人比较容易,可岸边的几条船,估计会跑了。”
“你担心会引来更多的日本人,或者琉球王国的人?”
“这里毕竟是琉球王国的地盘,而且距离日本很近的。”
“怕个鸟!”李发德不屑地说道:“俺们这里有两百多陆战队士兵,还有火炮,营寨防御也不弱。对付他们千把来人,还是问题不大!”
“那当然!”张文琪笑着说道:“不过,这里距离大明也很近,我们为何不冒充大明的名头,吓唬一下这些日本人和琉球土人?”
“他们会怕大明?”李发德有些不确定。
“至少大明的名头比我们汉洲在这里要管用一些。”张文琪说道:“听说,琉球王国是大明的番属。”
须藤政信等萨摩藩的武士听到对面一个神态倨傲的明人模样士兵出来告诉他们,大明福建都督郑芝龙麾下受命停驻此岛,让所有来人解除武器后,才能进入营地。
大明的人来了!数十个日本武士面面相觑,心里隐隐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他们可不像这个小小的琉球,幅员万里,陆地大国,可不是日本岛国所能轻易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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