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已经被秦军分割的楚军,已经很难在完成集结,更别提继续冲杀了。
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战线,上将军也是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随即组织起自己的亲兵们,朝着北面城门就冲了过去。
到底是上将军身边的亲兵,战力比之一般的秦军还要强上不少,尽管只有区区五百来人,却是硬生生地将秦军阻击的队伍给撕开了一个口子,很快就将上将军给送到了城门口上。
也因为亲兵的奋力厮杀,更有上千楚军也跟上了上将军的脚步,冲杀到了城门之外。
只是,抬头看去,北面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秦军的追击部队已然触手可及。
来不及多想,上将军当即拨转马头,朝着城东的方向便奔驰而去。
是的,城东。上将军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从韩国的土地上借道而过。之前两万大军目标太大,走韩国极容易被发现进而被埋伏,如今仅剩千余人,倒是少了这方面的顾虑。
至于还在城中挣扎的楚国大军,上将军显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屁之上,如同一杆利箭一般,转眼之间,上将军和他的亲兵们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随着上将军的独自离去,剩下的战斗已经毫无悬念了。
秦军追击的大军很快抵达城外,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将城楼重新占据。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鸣金声随即响起。
还在城中鏖战拖延着的秦军瞬间会意,当即一边收拢兵力,一边向着南面城楼靠拢了去。
被围在当中的楚国大军还来不及开心秦军的退却呢,就发现,自己的后路已经被无数的秦军给堵死了。
很快楚军就反应了过来,秦军的鸣金退兵,不过是想要减少些损失罢了。
想到了这点的楚军,当即就要重新扑上去与秦军纠缠到一起,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有一线生机,至少也能拖更多的秦军一起给自己陪葬。
只可惜,已经组成队列的秦军根本不会给楚军任何反扑的机会。
一阵急促的箭雨之后,试图反扑的楚军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便无奈地逃回了本阵之中。
随着箭雨洗地,「叮叮当当」的鸣金声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阵阵擂鼓与呜咽的号角声。
那是秦军发起总攻的命令。
没有丝毫的犹豫,除了刚刚退回的秦军固守阵地之外,其余三面的秦军瞬间闻令而进。
盾手在前,长矛在后,弓弩齐发,足足两万秦军精锐,踏着整齐的鼓点,齐齐地向着城中的楚军围剿而来。
看着三面围攻而来的秦军,群龙无首的楚军算是彻底地陷入了绝望之中。
只是,即便如此,楚军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谁让对面的敌人是秦军。在丹阳、在蓝田、在鄢郢,在太多的地方,有太多的尸骨告诉着楚军,面对秦军,决不能放下手中的武器——秦军不会接受俘虏,放下武器,跟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想想被欺骗至死的怀王,想想被大水漫灌的鄢都,还有那么多惨死在秦军手上的同袍。
楚国的将士们奋起最后的勇气,在校尉、曲长、什长甚至是伍长的带领下,对着面前的秦军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即便是秦军的长盾再坚固又如何,总能劈散他的盾阵;
纵使秦军的戈矛再锋利又如何,总还能冲到他的面前。
一个不行就两个,一伍不行就一什!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楚军爆发出了远胜之前的战力。
若是楚国的上将军尚在,或许即便到了此时,楚军仍有脱困而出的可能。
只可惜,在秦军合围前的一瞬,楚国的上将军早已带着心腹亲兵脱离了队伍。
而楚国将士们的临死一击,就像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树叶在秋风里的最后的一舞一般。
纵然绚烂多彩,纵是慷慨激昂,终究难掩悲壮收场。
但,那又如何?
历史从来不是某一两个人物的传记,而是千千万万无名英雄的丹青。
丹青会铭记,每一个无名英雄为他的家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的一幕幕;
青山会收拢,每一个没能回到故乡的无名英雄,不安的魂魄;
还有那滔滔的江水,哗啦啦流动着、奏响着的,那是为英雄安魂的乐章。
英雄的鲜血不会白流,殷红的鲜血渗入黄色的泥土,长出来的粮食也自带着英雄的气息,而那坚韧不屈的品质也早已随着一刀一剑,在这片土地上烙刻下深深的痕迹。
虽跨越千年,不腐、不坏、不变。
「当啷」,那是楚刀与秦剑的碰撞,四散的火花照亮了两人的面庞。
同样的年轻,同样的坚毅,同样的
「杀」,一声声怒吼从彼此的灵魂深处喊出,穿越千年,久久地回响在这中原的小城之中。
「嗖嗖嗖......」无数的箭矢临空划过,一排排楚军的将士轰然倒下。
终究,楚军还是败了!
败得很是彻底,败得也很是光荣。
足足两万多楚军,没有一个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所有人都坚持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而他们也让围攻的秦军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
但,楚军还是败了!
足足两万多人,几乎被全歼在这中原的小城之中。
与被接连算计,最后接近全军覆没的楚军主力相比,魏军此时的状态显然要比他们强上不少。
因为信陵君的果断壮士断腕,七万多魏军主力跟着信陵君跑了出来。
只可惜,信陵君的略带庆幸的心情,随着前方斥候的回报,瞬间沉入了谷底。
「前方巩城之中,出现大量秦军。人数恐不下万数。」斥候显然也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此时的魏军意味着什么,报完消息之后,便双手抱拳等候着信陵君的命令,根本不敢抬头看向信陵君。
听到这个噩耗的信陵君,几乎就要摔下马来。
此时的他是无比的后悔为何没有早些将这座堵在自己回家路上的城池给占了。
当然,信陵君也知道,前线的部队比起秦军来本就没有什么优势,哪里还敢分兵去占领一座并不算重要的城池呢!看書菈
毕竟自己不敢派兵,秦军也不敢分兵啊!
谁能想到,在这紧要的关头,秦军还真就分兵前来了。
不过,倒也不算太意外,毕竟有心算无心之下,秦军若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对魏军下手,提前在巩城安排一支部队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如今这巩城之中的一万大军却真的是要了命了。
攻吧,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攻得下来,身后的秦军距离自己可只有不到三里地的距离。
一旦巩城攻不下来,或者说没有及时地攻下来,后军反而被秦军追上,自己和这数万魏军恐怕就要被秦军以优势兵力给全歼了。
可若是不攻,就要登山,从山林中绕过巩城,不说这陡峭的山峰根本不适合大部队的行军,就算是自己逢山开路,这样的行军,速度势必会拖慢,秦军只需要穿巩城而过,再到出山口等着自己,自己这七万多人还是难逃被全歼的噩梦。
什么直接不出山了?
补给粮食,会逼着自己尽快地走出
山林。
怎么办?
信陵君迫切地询问着自己,似乎眼前无论如何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再断一次腕?在沿途的山口留下一支一两万人的部队阻击秦军自己带主力大军继续前进?
且不说自己的身边根本没有能带领着部队去打这样十死无生的仗。
即便是有,一两万人又能阻击秦军多久呢?
不管多久,肯定是不足以让自己攻破有着万人驻守的巩城的,也更不够自己带兵穿山越林的时间的。
似乎一瞬之间,魏军面前所有的路都被秦军堵得死死的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是为变数。」
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忽然间在信陵君的耳畔响起,周易的卦象随即在眼前浮现。天之算筹,尚且有一数之变,况人之算谋乎。
秦军虽强,算谋再精,我还有数万精兵,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似有所得的信陵君终于静下了心,随即又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头顶夜空之中,月明星稀,唯有北斗星君正耀其光!
北面!
信陵君心中一动,随即便是一阵的狂喜:是呀,北面!
既然向东已不可得,向南又是叛徒韩国之地盘,莫如向北!那是赵国的地盘!
虽然绕道而走,粮秣肯定跟不上,自己这几万兵马甚至会被赵军所吞也未可知。但即便是将兵马给了赵国,也总好过被秦军围歼在此。
更何况,自己本就是会赵国之盟而来,赵国未必会为难于自己。
最多也就是要些好处,以兵马跟赵国换取粮秣的支援,考虑到联军虽败,秦军未必会善罢甘休,自己这几万兵马正是赵军最缺少的。如此一来,或许还能讨价还价一番!自己也能多带万数兵马回到魏国。
想及此处,信陵君更是觉得可行。
当即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大军下达命令道:「全军放弃向巩城突进,转道向北,渡汲水,沿泌水而上。」
「我们去赵国!」信陵君对着马腹重重一夹,随即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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