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我王。”就在平原准备告辞离去之时,一旁的田单却又开了口。
“微臣请命。”田单随即继续说道:“即刻前往河间郡。”
“哦?”赵括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问道:“这是为何?”
“理由有二。”田单随即答道:“既然我军如今还是以有备算秦军之无备,自然在朝堂之上应给予秦国足够的欺骗,我王今日在大殿之上公然告知前线战况恐也是如此打算。”
“然也。”赵括略略点点头同意道。
“既如此,我朝便不能只打雷不下雨。”田单随即接着说道:“可是,若真在邯郸郡内行征兵之举,又恐伤及民力,尤其若是最终无需征兵,更是会有诸多的怨言。故此,不若令末将往河间郡调兵而去,如此既给了秦国一个明确的信号,却也不用担心对自身的影响。此其一也。”
“其二。”田单继续说道:“若是需要调兵,微臣于燕、齐尚有些虚名,即便将大军调离,微臣也可震慑一二,以防不测也。”
闻言,赵括满眼都是惊喜之色,就连平原君也在一旁微微捋起了长须。
什么叫“路遥知马力”?什么是“板荡识诚臣”!
这就是啊!
能够听命行事的臣子不少,可能考虑到赵括的前面,更用自己的威名为赵国扫清后顾之忧的人才,却是少之又少。
要知道,一旦真的到了要从河间郡调兵的时候,那赵国势必也已经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了。
齐国尚且不说,这河间郡的土地可大都都是燕国的故土啊!
燕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对河间郡下手吗?哪怕田单将军的确在燕国将士的心中有着一定的威慑力。
恐怕很难。
毕竟连复七十二城的壮举已经过去了太多年,曾经对田单将军心生恐惧的那一代人早已淹没在尘埃里,新生的力量未必对田单将军有多少的忌惮。
当年长平一战后的燕国偷袭,便是明证。
田单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可他依旧选择了站了出来。显然,这不是因为他自大,而是因为,他已经是如今的赵国里最适合的人选。
“好。”赵括点点头,既然田单将军就是最好的选择,自然,赵括也不会阻止。不管是不是要抽调河间郡的兵力,田单在河间郡,自己就能放心不少。
秦赵之战,越是到了收官阶段,越是要小心行事。这时候,最怕的就是乱了,不管是来自第三国的乱出手,还是本国之内的内乱。
“便由田将军前往河间郡内。”赵括当即同意道。
“多谢我王。”田单随即躬身而领命道。
“平原君。”赵括随即又看向了平原君,道:“如今多事之秋,又是前途晦暗之时,朝中众臣心生忧虑,那是难免的。”
“不过。”赵括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下来,眼神也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道:“越是这个时候,邯郸越是不能出现问题。我们这五年没有浪费,秦国人
肯定也没有闲着,当年寡人为何会顶替廉颇将军出征,卿当还没有忘记吧!”
那能忘了吗!
当年,还是平原君亲自上门请的赵括出征。
说是王上看重也好,军民拥戴也罢,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让赵括去送一场败仗的。
而这其中,绝少不了秦人的推波助澜,甚至是挑拨离间。
“秦人擅间!”平原君几乎脱口而出:“我王放心,我一定......”
“不。”赵括当即打断了平原君的话头。
赵括当然知道平原君想要说什么,但匆匆按下的办法显然不是赵括想要的。
秦赵之战,不管今次的洛城之战如何收场,也终究注定会是一场持久战。越是持久战,越是不能让这些荼毒继续深入赵国的朝堂。
“且放任他们施为吧。”赵括的话音越发地冷淡了下来:“我已令暗卫严密监控朝中诸臣,只是,暗卫不便出面审理。在必要时候赵平会将证据教到平原君手上。”
说着,赵括便看向了平原君。
“微臣明白。但有实证之人,微臣绝不姑息。”平原君立即点头答应道。
“若是需要人马,可招呼赵韦。”赵括随即继续给平原君添加筹码。
“多谢我王。”平原君随即也抱拳领命道。
或许也是因为吃过了长平之战的亏吧,不管是赵括还是平原君,对待这些吃里扒外的朝臣的态度,是出奇的一致。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赵括随即大手一挥,算是送离
了二人。
很快,田单将军出巡河间郡的消息便传遍了邯郸城中。聪明人很快就知道廉颇此去是为了什么,随即,整个邯郸城便暗流涌动了起来。
蓝蓝的天空中,不断地有候鸟飞舞。
原本就很热闹的主干大街之上,马车更是络绎不绝。
茶馆中、府邸内、聪明人们谈论着、思索着、试探着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中。
而就在赵括召集平原君和田单将军商议只是,远在上党郡轵城外,却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远远看去,竟然其兵力竟然绵延数里!
既然是“客”,当然不会是秦军了。
虽然秦军也想尽快进攻轵城,但王龁更深知欲速则不达。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没有集结好队伍,即便到了轵城之下,也只能望城兴叹,甚至还会被赵军的骑兵反冲。
要是把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士气给打没了,可就真的悔不当初了。
因此,如今的秦军主力,还在向河雍城聚集的过程中,甚至王龁还派出了数万大军赶回洛城。无他,攻城器械几乎全都在洛城之中。
不过,随着洛城中器械的出发,距离秦军进攻的时间,也不会太远了。
而如今,在轵城之外的这只军队,正是死里逃生的信陵君和他的两万余人马!
很不错了,经过一昼夜的奔波,大军粒米未进,信陵君还能牢牢地控制住他的两万兵马,已经
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
虽然行军队列的确有些松散和冗长,但这已经是信陵君能做到的全部了。
城楼上的赵军守卒,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远处的异常。很快斥候也带回了信陵君和他的魏军的消息。
略略沉吟了一会儿,廉颇还是大手一挥,令道:“开城门,迎魏军。”
这个决定可不好下。
从表面上看,是魏军不讲信义,抛下了赵、楚联军,独自逃离,可实际上呢,赵军走得比谁都早。
这要是让魏军知道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要知道,背信弃义的人,往往最恨的也是背信弃义的。
更何况,光看那行军队列,廉颇就知道,这一路上魏军可没有自己这么顺利。明明有着近十万大军,如今看来,却是至多只有两万多人了,而且还有不少是丢盔弃甲的。
廉颇也不敢笃定,这样的一只魏军会不会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突然失去理智,暴起反抗。
因此,拒绝魏军入城,最多提供一些粮草,当然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也绝对说得过去,毕竟魏军如今应该还心存着愧疚。
只是,这样一来,魏军的愧疚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显然跟赵国先北后南的战略是存在着冲突的。说直白点,赵国需要魏国继续在南面拖住秦军的脚步。
自然,这份来之不易的“愧疚感”,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虽然魏王是无耻的,信陵君或许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广大
的魏军可不是啊!他会记得,在他们饥渴了一昼夜的时候,是谁不计前嫌地给他们伸出了援手。
这些念头一旦在这只魏军中生了根,影响的恐怕还不仅仅是魏军而已,他们的身后可是数万个家庭!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廉颇决定冒险一试。
当然了,为了尽可能避免穿帮,廉颇也是做了一番安排的。
首要的就是让魏军尽可能地少接触赵军,为此,廉颇随即下令在城东开辟出一片营房,专供魏军临时驻扎。
再在魏军驻扎的外围安排一旅的中军精锐,这样一来,除了这旅精锐,魏军几乎很难再接触到其他人。
当然,这旅精锐之中,廉颇还要命人向其战士一一传达保密的要求。
这显然是件费时的事情。
为此,廉颇必须在城外,拖延住魏军一段时间才行。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廉颇随即带着十余骑兵,朝着魏军来的冲了出来。复行数十步,这才堪堪来到魏军面前。
只是,随着魏军越来越近,廉颇的心中也是越发无奈——魏军这是遭了大劫了。
几乎所有的战事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甲胄、旗帜甚至是兵刃上都满是污泥。就连战马,也都累的气喘吁吁。
显然,他们已经奔命了太久太久。
甚至若非那硕大的魏字大纛,廉颇简直无法认出面前满身泥污之人竟然会是曾经二十余万联军的主帅,魏国公子,信陵君。
“哎......”原
本的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了一声轻声的叹息。
而这,却是正中了信陵君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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