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州城外,两道身影正在向着小楼峰方向赶去,这二人身形交错穿梭在密林中,只见虚影,望不清面容。
直到月色洒在这二人脸上,才瞧得清楚,一人苍白面孔,一人须发稀少面相丑陋,这二人衣衫之上早已覆上了一层绵密积雪,许是赶路的久了,这层积雪都已上冻,结上了一层薄薄冰渣。
这二人正是获知万钧离开雁北城消息的柳飘飘和白虎阁护刀长老费魏,两人既得门主秘令,推算这消息的时辰,按照时间推算,这万钧若是来的快,这几日便会抵达岭州,遂即刻动身,望小楼峰方向而来。
眼见已到了小楼峰下,柳飘飘止住身形,跟随其后的费魏好奇道:“柳兄弟,为何止步。如今依着咱们接到手书秘信的时辰算,那万钧抵达岭州便在这几日,咱们可拖延不得,万一走脱了万钧,你我无法向门主交代。”
柳飘飘内力迸发,将衣衫上的绵密冰渣尽数震散,随即回首与费魏道:“费长老,咱们此前已给了这群人十万定银。此次再来,就已是动手的时候了,这群人皆是江湖死士,未免他们坐地起价,一会千万不可表现出任何心急的样子。”
“这个老夫自然省的,柳兄弟放心,一会你开口,老夫只在旁为你压阵,绝不插手。”费魏知道柳飘飘叮嘱自己,就是怕自己乱说话,当下截杀任务最为重要,费魏可不在乎其它细节了,当下应承道。
柳飘飘见费魏满口答应,知道这个护刀长老如今为了截杀任务,已是为自己命是从了,当下压低声音,装出一副忧心神色,轻声一叹。
“柳兄弟,如今截杀之事,万事俱备,为何还忧心叹息。”费魏正欲动身,瞥见柳飘飘此番神色,不由好奇发问。
柳飘飘心中盘算,自己凭着这些死士脱离金刀门的谋划落空,这些人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自己只能凭着此次截杀任务,回到金刀门争取一个护刀长老之职。
那就不能留下这群人,截杀万钧之后,必然会引得各方追查,若是顺着这群人追查到自己,到那时,后患无穷。
当下开口道:“费兄,我本是想借着这群死士当做截杀万钧的炮灰,待到截杀之事后,再将这些人尽数灭口,以绝了各方追查的线索,可我没想到,尺千刃手下有如此多的登堂高手,就算你我联手,只怕也不能赶尽杀绝。”
费魏听得柳飘飘此言,当下微微点头道:“柳兄弟所虑甚是,老夫只想到这截杀之事,可未曾想到截杀之事后该如何善后。以柳兄弟高见,我们该如何把这尾巴处理干净,以免引这万钧之死的火势烧身。”
柳飘飘叹息道:“我能想到的,就是在截杀之事后,将这群人尽数灭口。这样,你我才能摘干净,门主才能高枕无忧。”
“柳兄弟果然计深远,可那群人…”费魏略一沉思,脱口而出,却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柳飘飘自然知道费魏后半句要说些什么,原本以为这群死士只有尺千刃在登堂境上,可此番前来,见到他手下如此多的高手,自然不会用自己的命来行灭口之事。
阴恻恻的一笑,柳飘飘附耳上前,向费魏说出自己心中谋划已久的法子:“不如这般这般,如此如此…”
费魏起初只是皱着眉头,那本就丑陋的五官,紧紧攒在一起,如同那包子的褶皱一般,可随着柳飘飘附耳数言,费魏紧攒的五官逐渐展颜开来,不住的点头,笑道:“柳兄弟端的好计谋,此法甚好,就依柳兄弟此计。”
二人计定,便不再多待,望着小楼峰驭岭寨而去。
——
尺千刃见尺天涯在听到关于墨者令之后,终是‘勉强’应承了下来,当下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尺天涯手下这班墨者,虽武境不如己方人手,可用来做那送死的棋子,确已够了,正在尺千人心中得意之时,听到尺天涯又开口道。
“尺千刃,既然我已应下了你,那便告知我等要做何事,你那江湖朋友才肯归还墨者令。”尺天涯开口道。
尺千刃似是早已预料到,自己这位循规蹈矩的同门会有此一问,向着议事厅中的墨门叛徒们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默默起身,退出议事厅中。
而咫苏梅见状,也知道此刻尺千刃要与天涯师兄单独聊聊,于是也起身招呼奎叔、奎婶和铁匠等人,先行退下。
化身疤脸男子与雀斑少女的顾萧与霖儿,此刻知道尺千刃要用谎话来诓天涯大哥,以掩藏‘截杀万钧’之事,便也向着霖儿与易容后的沈驭楼使了个眼色,几人随着咫苏梅一同退出了议事厅。
望着众人纷纷退出议事厅,尺天涯开口道:“行了,当下只剩你我二人,你只管说来,不必担心。”
尺千刃开口道:“这个忙对你我来说,并非难事,只需杀一个人,我那位江湖故友,便会将墨者令拱手奉上。”
尺天涯静静的开口:“杀一个人,自然是不难,不过我想知道,这人是何身份,又为何要杀,我绝不杀无辜之人。”
尺千刃最是了解自己这位师弟,早就预料他有此一问,立刻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摸样开口道:“我以性命发誓,此人手中沾满鲜血,并非无辜之人,天涯师弟若是不想手中沾血,等到那日,只需带人出手拖住他的随行之人,这杀人之事,由我来做,绝不让师弟为难。”
尺天涯早就知道截杀之事,此刻只是静静的看着尺千刃演戏,表现出‘犹豫不决’的样子,尺天涯假装沉思,余光瞥向尺千刃,见尺千刃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
当下叹息一声,尺天涯开口道:“墨者令乃是我墨门掌门信物,我原以为它早随着当年的那场大火消散,如今有机会取回。”
当下‘眼神坚定’的望向尺千刃:“好,等到那日,我自会带人拖住你要杀之人的随行人,此事了结后,你要将那墨者令交出来。”
“好,那墨者令自然是交给你,而我也算是尽了墨门弟子的心。”
这议事厅中的师兄弟二人算是商定了,在议事厅外等候的两帮人马互相冷眼瞧提防着对方。
气氛有些微妙,尽管是曾经的师兄弟,可多年来,双方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如今再见,却如同仇敌一般。一方早已嗜杀成性,沦为死士,一方则秉承初心,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胡豹吩咐喽啰们,在这驭岭寨中翻出了些大坛美酒,又命人准备了些肉食,正要送入议事厅,见两帮人从议事厅出来,只余两个头领在厅中详谈,便伸手拦下了准备前去送酒肉的喽啰们。
虽然是个绿林莽汉,胡豹能在岭州生存这么久,自然是有点心思的,他知道此刻两个头领一定是在谈要紧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想借着这帮人的武力,称霸岭州绿林,可不想因为不小心听到些不该听到的事,送了性命。
尺千刃手下的那班人,胡豹都已认得,有了生人前来,胡豹作为一个绿林,习惯性的打量起那名为尺天涯手下之人。
劫匪的目光自然比常人要精明些,不然怎么发现路过的客商是否携带了值钱财物。
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从装束到行囊,直到目光落在尺天涯带来一个小眼胡须客身上,胡豹原本慵懒的目光露出了些许疑惑。
这人一脸胡须,一双狭小双目,本是普通摸样,可胡豹扫过此人之时,那人似是感受到胡豹的目光,侧首瞥了一眼自己。
生人目光相触,本是一触而逝,平常之极,可胡豹分明从此人眸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恨意。
没有来的一阵胆寒,胡豹愣在原地,心中尽力回想着,难道自己曾劫过此人,不对呀,自己确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带着疑惑,胡豹不由仔细的打量起这人。
盯着这汉子看了许久,胡豹越看越觉得此人的身形气质,颇为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
既然想不起,那便不想了,胡豹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正欲放弃回想。可小眼汉子却不知是因天寒还是本就有病在身,轻声咳嗽了两声。
正是这两声咳嗽,让胡豹心中一震。这声音,胡豹极为熟悉,胡豹再定睛望去,那小眼汉子似乎刻意回避,闪身钻入人群中。
沈玉楼,没错,刚才那声音太像他了,胡豹心中笃定,可那人却钻入人群。胡豹原本被这两声咳嗽吓得魂飞九天,可定神想来,自己有虎头寨喽啰在旁,更有尺千刃众多高手在场,当即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那人长相,与沈驭楼出入太大,胡豹还想确认一番,可那人已隐匿在人群中,胡豹思来想去,望见身后的喽啰手中端着的酒肉,脑中灵光一闪,随即一招手,带着几个端着酒肉的喽啰上前,开口道。
“各位,各位,胡某知道各位远道而来,一定疲乏难当,而且我的千刃兄弟,一早就吩咐了,要准备些酒肉,招待大家,适才我让我虎头寨的兄弟们好好准备了一番,这酒肉都已备齐了,这两位当家的还在里面谈着吗?”
口中说着,眼神却不停地瞥向咫苏梅身后的众人,向从中寻找到刚才那个小眼汉子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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