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说,他求得是什么药,他向谁求得药。
但从洛云崖嘴中听到的是,萧沉韫冒了很大的险,才求到这株药……
苏南枝叹了口气。
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愿意再追问,大不了想其他法子知道便是。
苏南枝嘴唇微红,轻轻推开了他。
「那你现在,会嫌弃我穷吗?」萧沉韫忽然认真地看着苏南枝,「我现在除了这座府邸,可什么都没有了。」
「那,我养你啊。」苏南枝笑道,「虽然我没从前的你有钱,但有我一口饭,就你有一口饭。好不好?王爷?」
「好。」萧沉韫额头蹭了蹭苏南枝额头,温柔地握住她指尖,笑道,「跟着你过日子,我可以少吃一点。本王很好养活的,只要天天看见你,就能活下去。」
「啊呀……你说的我耳朵都长蜜啦。」苏南枝幸福地窝在他怀中。
二人正说话时,门外倏地响起一阵急切焦躁的脚步声!
「咚咚咚!」余晔急忙敲门,喊道:「不好了,王爷,大内总管富岭忽然来府,说陛下宣召您有急事。想必不是好事,否则不会这样着急,属下只怕您买药之事——」
「住嘴!」萧沉韫猛地提声。
余晔没敢继续说话。
买药之事……苏南枝在嘴里咀嚼这四个字,越来越好奇,萧沉韫究竟是同谁买的药,买的什么药。
萧沉韫揉了揉苏南枝头发:「等我,很快回来。不要吹风受寒,乖乖的养好身子。」
「王爷……」苏南枝有些不放心。
「嗯?」萧沉韫走出书房后,回头看她,「没事的。乖乖等我回来。」
「咳、咳咳……」苏南枝掩唇咳嗽,疾走了几步,目送萧沉韫骑马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内心惴惴不安。
萧沉韫扬鞭策马,不紧不慢赶向皇宫。
官道上,余晔紧蹙眉头,忧思极重道:「这几年,北狄与大庆虽未交战,但暗地里一直形同水水。若此时被陛下知道,您与北狄女王私下交易往来,只怕陛下对您的猜忌会更重。」
「官员私下与藩国皇室往来,是重罪。」余晔咬紧后槽牙,「陛下那么着急宣王爷入宫,绝非好事!」
萧沉韫勒紧缰绳的手握紧成拳,寒眸沉下来,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冰冷,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属下,阔步走进皇宫。
乾清宫。
玉石铺就的台阶,被宫人擦得锃亮,倒映出巍峨如空中楼阁的金銮殿。
金銮殿,御书房。
萧睦一袭威武七龙戏珠黄袍,头戴龙冠,右手揽着越发显怀的扶水仙,左手翻看奏折。
他这几日一直靠服用秘药,才让不大好的身子,如回光返照般突然强壮,很是精神矍铄。
扶水仙端着一碗秘药,一勺勺喂萧睦服下:「巫师大人说,您呐,要多喝此物,有延年益寿之效。」
「好好好!朕喝!真是拿你这个小妖精没办法!」萧睦掐了一把扶水仙的细腰,摸了摸她四个月大的孕肚,邪邪一笑,「小妖精,朕喝了这盅秘药,只怕你晚上受不住呀……」
扶水仙微微一笑:「陛下,讨厌~」
「启禀陛下,摄政王已到——」通传太监嗓音尖细地大喊。
扶水仙目光微闪,从萧睦怀中离开:「臣妾这便退下。」
萧沉韫刚走进书房,萧睦脸色便陡然垮下脸,抓起奏折朝来人狠狠砸了过去!
「哐!」一声。
奏折硬角砸到萧沉韫脸上,侧脸擦出一道浅浅血痕。
他唇角微勾,冷笑转瞬即逝,站在原地作揖行礼:「臣参见陛下。」
「萧沉韫!」萧睦猛然站起身,大发雷霆之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身为百官之首,乃我大庆的摄政王,竟然敢明知故犯!竟与北狄女王私交甚密,有大量金钱往来!这都是都察院弹劾你的奏章!你自己看看吧!」
又是几本弹劾他的奏折,迎面狠狠砸来!
萧沉韫随意捡起一本折子,敷衍地翻阅一二,内容诸如此类:
「摄政王乃百官之首,却明知故犯,不加请示陛下,便与北狄女王私交甚密,十万黄金购买北川棘。若不惩处,怎能服众?」
「摄政王手握重兵,却违反了朝堂规矩,私下与藩国私交,恐有叛国通敌嫌疑,该当停职监察!」
「……」
萧沉韫简单看完了,弹劾他的不过都是九王一党,还有陛下的心腹大臣。
先帝即位时,曾有丞相与西戎通敌叛国,故而先帝才立了一条规矩:不准任何官员与藩国有私交。
若有私交,必须写陈情书,奏明陛下,待陛下首肯才行。
可苏南枝病的急,萧沉韫也顾不得那么多,满脑子都是先求药。
何况就算他写了陈情书奏明陛下,陛下一向与他不对付,陛下也未必会及时首肯,给他找北狄女王求药的机会。
苏南枝需要北川棘才能苏醒。
所以……
只要萧沉韫找北狄女王拿了北川棘,他便给了所有想弹劾他的人一个绝佳良机。
「来人!拟旨!」萧睦老谋深算的眼底划过一丝得意冷笑,朝龙椅上一坐,气定神闲缓缓道,「皇弟,朕也无能为力啊,是你行为不端在前,纵使你是摄政王,朕也得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谁也没法搞特权。」
「摄政王明知故犯,违反朝堂规矩,私下与藩国私交,现停职监察。」萧睦心里舒了好大一口气,继续面不改色宣旨,「此事交由大理寺与都察院协同查办!」
协同查办,看看萧沉韫与北狄女王私交甚密,是否有叛国通敌嫌疑。
以及,萧沉韫花十万两黄金买北川棘,是真是假,还是别有企图。
萧睦宣完旨,哂笑道:「摄政王,将你手头所有政务移交九王处理即可。待查清你与藩国并无瓜葛,朕会还你一个清、白。」
「臣,遵旨。」萧沉韫忍了一口气。
萧睦看着萧沉韫这幅模样,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可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他这个皇弟受这样的气。
「退下吧。朕,乏了。」
萧沉韫转身离去。
刚出宫门,余晔便气的一拳砸在树上:「王爷!属下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您求药不过才两天,此事是怎么传出去的?都察院、九王那些个大臣齐齐弹劾,未免也太快了。」
「本王求药之事,做的隐秘,只有北狄女王与本王知晓。」萧沉韫淡淡道,「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唯一的可能便是,北狄女王故意将此事泄露出去。」
「您的意思是……」余晔眉头紧皱,「北狄女王知道大庆官员不能与藩国私交,故意流露此事,让大庆官员弹劾您,也知道陛下一直猜忌您,一定会抓住机会不放,对您停职监察?」
「是。」萧沉韫点头,「北狄女王狡诈多端,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算准陛下忌惮本王,也算准陛下不会放过本王。」
「那您这次是……既中了狄琼下的套,又正中皇帝下怀。」
「正是。」
「那该如何是好?」
坐在马车内的萧沉韫,微微摇头:「本王猜测,狄琼不怀好意,此次来大庆朝贡后,应当有小动作。」
余晔还是不解:「您的意思
是……」
「本王被停职监察,陛下势必想更进一步,设计削夺本王|兵权。而狄琼也想本王失去兵权,这样,她才能逐步发起战争。」
「那我们该怎么办?」余晔咬牙道,「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被这两只大|老虎夹击吧?」
「余晔。」萧沉韫正襟危坐于车中,闭眼阖眸,修身养性,淡淡道,「你忘了,本王很早就开始下一局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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