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那年她十岁。
江南小镇,杏花微雨。
她盖着红盖头,孤零零的坐在红绸小轿上。
继母说要将她嫁人。
而她未来的夫婿,是一个年纪同她阿爹般大的男人。
还是个酗酒的屠夫。
惶恐不安时,耳边响起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
“你就是我的母亲?”
她悄悄掀开红盖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少年。
少年与她年纪相仿。
穿着破旧衣衫,脸上带血。
污秽不堪。
偏偏一张脸生得极其精致。
眉目清冷,肤色冷白。
像白玉雕琢出的玉人般清冷出尘。
她捏着衣摆。
小小的应了声好。
可话落,对面精致漂亮的少年轻笑了一声。
问:“你今年十岁?”
她乖巧点头。
话落,脸颊一痛。
对方捏着她脸上的软肉,语气恶劣:
“比我还小的家伙,哪来的资格做我的母亲?”
“快滚。”
“别让我再看到你。”
……
回过神后,钟烟烟本能的摸了摸脸。
脸颊被捏痛的感觉似乎还在。
钟烟烟抬头,正对上不远处裴清许的视线。
少年眉目清冷。
长睫下,凤眸淡色如玉。
好看的不像话。
见她看过来,裴清许先是一怔。
接着温声问:“烟烟,今日的早点不合胃口吗?”
钟烟烟摇了摇头。
并暗自感慨时间真是神奇。
昔日暴躁毒舌的豆丁,竟也会长成这般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
收回思绪,钟烟烟慢吞吞的喝光碗里的白粥。
接着起身,准备回房。
只是路过长廊时,衣袖忽地被拽住。
紧接着,一只修长玉白的手虚虚的圈住了她的腰。
馥郁惑人的淡香萦绕在鼻翼间。
存在感鲜明。
钟烟烟被吓了一跳。
看着地面上拉长的人影,钟烟烟不安的吞了吞口水。
战战兢兢的转身时。
却意外对上一双潋滟缱绻的桃花眸。
“烟烟。”
少年垂眸。
轻唤着她的名字。
嗓音低磁悦耳,透着缱绻的情意。
是谢与歌。
话落,不等钟烟烟反应,腕骨忽地一凉。
谢与歌圈着少女纤细的皓腕。
顺势将人堵在角落。
垂着眼委屈道:“你这几日怎么一直没来找我?”
“是不喜欢我了?”
“还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狗?”
少年生得好看。
眉眼昳丽,气质张扬,桀骜不驯。
像最烈的烈马。
难以降服。
但此刻,骄纵傲慢的小少爷眼尾低垂,幽怨的望着她。
如大型犬一般。
钟烟烟耳尖发烫。
总觉得谢与歌这番话怪怪的。
活像是不受宠的深闺怨妇在控诉整夜不回家的丈夫。
钟烟烟想要解释。
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只默默推了推谢与歌,小声叹道:
“太近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好热。”
她这具身子比常人怕热,肌肤也分外敏感。
稍稍贴近,瓷白肌肤便会透出红潮。
像是那什么了般。
不正经的很。
所以钟烟烟平日里总是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生怕被人误会。
可谢与歌偏爱与她逆着来。
“烟烟……”
谢与歌眉目低敛。
如小狗般,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卖惨道:“这几日你一直不来看我,我都快得癔症了。”
“每日茶不思,饭不想。”
“连练剑的时候手腕都使不上力气。”
说着,谢与歌伸出手。
并顺势攥住少女纤细的手腕,贴在自己胸前。
故意道:“你摸摸。”
“我心跳的都慢了。”
钟烟烟怔在原地。
此刻,掌心紧贴少年坚硬的胸膛。
隔着薄薄的布料,有力的心跳声传递至手掌。
让她的心跳声也跟着快了起来。
思绪不宁。
钟烟烟本想抽回手。
系统却在这时向她发出警告。
【宿主,请注意人设。】
钟烟烟动作一顿,默默放弃了挣扎。
原剧情里,谢与歌是第二个亡夫留下的孩子。
与裴清许不同。
谢与歌与她同岁,长得极其漂亮。
且自幼体弱。
为了让他平安长大,十二岁前,家里人给他穿得一直是裙子。
初见谢与歌那天,是阴雨天。
雾霭沉沉,乌云蔽日。
她孤身一人站在屋檐下,看到了躲在嬷嬷身后的少年。
那年谢与歌十岁。
不足大人腰身高。
因体弱久病,肌肤总泛着病态的白。
偏偏一双桃花眸潋滟缱绻。
眼尾染着薄绯,怯生生的站在大人身后唤她:
“姐姐。”
乖巧的像颗糯米团子。
且很黏她。
十来岁的奶娃娃,长相本就雌雄莫辨。
又总穿着糯粉色的襦裙,头顶两个圆圆的花苞簪。
走动时,项间的长命锁轻晃。
年画娃娃般漂亮。
却很胆小。
一到下雨天,便眼巴巴的抱着枕头守在她门前。
可怜兮兮的说自己怕黑。
她那时真把谢与歌当妹妹。
整日帮谢与歌梳妆打扮不说,还时常抱着谢与歌哄他睡觉。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天启二十四年。
那年,谢与歌十二。
过完十二岁生辰后,谢与歌一改常态。
他不再穿襦裙,梳发簪。
而是换上了男装。
粉雕玉琢的糯米团子妹妹在一夜间长大,成了鲜衣怒马,恣意张扬的少年郎。
随便在上京走一圈,都能收获一车情书。
小孩长大了,有自己的审美和喜好倒也正常。
她本不觉得有什么。
可自那天起,谢与歌毫无缘由的开始疏远她。
不再唤她姐姐。
不再同她亲近。
亦不会在雨夜时可怜巴巴的求她开门。
她感到失落,却没多想。
只当是谢与歌长大了,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了。
但就在同年,她记起了前世,也记起了剧情。
直到这时,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谢与歌厌恶她。
对她所有的好,都不过是委曲求全。
她没说什么。
但在那之后,她开始主动和谢与歌保持距离。
她不想让谢与歌难办。
亦不希望那个一手带大的妹妹明明厌恶她,却不得不讨好她。
只是她有任务在身。
所以哪怕明知谢与歌恨不得杀了她。
却还是要与谢与歌维持表面上的亲近。
收回思绪,钟烟烟慢吞吞的同谢与歌解释:
“我这几日一直睡不好,没什么精神,就没出门找你。”
“是吗?”
谢与歌若有所思。
似是信了她的话。
不等钟烟烟松口气,眼前又忽地一暗。
少年不知何时逼近。
那张昳丽漂亮,妖冶惑人的脸近在咫尺。
隔着约等于零的距离。
钟烟烟甚至能看到其纤长浓密的羽睫。
和长睫下潋滟缱绻,氤氲着碎光的桃花眸。
心跳声骤快。
钟烟烟本想后退。
可身后便是墙壁,她躲闪无门,只能木愣愣的僵在原地。
这时,谢与歌冷不丁的开口。
蹙着眉问:“是因为蚊虫太多,所以才睡不好吗?”
钟烟烟没想到谢与歌还记得她早上无意间说得话。
却还是顺着台阶,含糊其辞道:“差不多是这样。”
但其实也不完全是。
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一到夜里,她总是做梦。
梦里的一切缥缈,诡谲,怪异。
且大多时候,她都不记得梦中发生的一切。
只依稀记得一个模糊的残影。
前夜梦到裴清许那次,是她有史以来做过最清楚的一次梦。
可也就只有那一次。
那日过后,她还是记不起梦里的一切,并且每次睡醒都觉得疲惫。
谢与歌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拧着眉道:
“那些蚊子真是讨厌。”
“害得烟烟你脸色都变差了。”
话落,侧脸一烫。
谢与歌不知何时逼近,近乎冒犯伸手捧住了她的脸。
这个动作过于暧昧。
钟烟烟想要躲闪,又怕崩人设。
许是因为自幼跟着她如玩伴般长大的缘故,谢与歌和她之间总是没什么距离感。
总爱跟在她屁股后头黏着她。
虽十二岁生辰那年不知为何疏远了她一阵子。
却又在次年恢复如初。
牵手触碰是常事。
偶尔兴起了,还会如树袋熊般抱着她不撒手。
也就是她及笄后,谢与歌才稍稍收敛了些。
此刻,专注的视线落在身上。
如有实体一般。
且随着距离缩短,少年灼热的吐息若有似无的落在耳畔。
带着馥郁惑人的淡香。
好痒。
钟烟烟瓷白的肌肤染着红潮,睫羽轻颤。
因不适,她稍稍偏了偏头。
随着动作,乌发顺着肩头滑落,精致漂亮的颈线暴露在空气中。
谢与歌低眸去看。
却在目光触及的刹那瞳孔一颤。
少女瓷白清透的肌肤上晕着秾艳的殷红色块。
颜色刺目。
分明是……
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