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好端端我怎会中毒?”冬暝挠了挠头:“而且我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病痛啊。”
“你先坐下。”陈篁说着,从后方取来了一个小盒。
却见盒子之内,放着一只蝴蝶,蝴蝶翅膀呈现灰白之色,展开之后,倒是有巴掌大小。
“不要动。”陈篁说着,将那灰白蝴蝶放在了冬暝身上。
一开始,蝴蝶就如同死物一样一动不动的。但数个呼吸的功夫之下,便开始展翅飞翔起来。
可奇怪的是,蝴蝶却只围绕着冬暝。
正当冬暝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之时,却见那蝴蝶停在了其额头之上。一种怪异的,仿佛什么被抽离的感觉涌上心头。
紧接着,随着蝴蝶离开之后,冬暝惊讶的发现,其原本灰白色的翅膀,此时竟已经五色斑斓,甚是好看!
“现在感觉如何?”陈篁招引蝴蝶回盒中之后,笑问。
冬暝眨了眨眼睛:“哎?好像是有点不一样。感觉……精神了不少。”
“这蝴蝶名为食香蝶,以香料为食,是我从夜郎国淘到的小玩意儿。”陈篁手中的孔雀折扇拍了拍冬暝的胸口:“你中了毒,香毒。”
“说起来……我好像这两天,的确是闻过不少香薰之物。”冬暝不解道:“但是我从未听过,香毒一说。”
陈篁笑了笑:“自古历朝历代,焚香习俗,由来已久。”
“有人认为,香可沟通神明,亦可直达九幽。”
“亦有人认为,以药材制香,可驱除病痛、蚊虫。”
“不论医术、巫术,甚至是一些古怪法门,多多少少,都和香料脱不了关系。”
“而且自古以来,关于香料的鬼怪之说,也是不少。”
冬暝顿时来了兴趣,不由地问道:
“阁主,横竖我闲来无事,阁主可否赏脸说说?”
陈篁坐下之后,缓缓说道:“这有何不可。不知冬暝可曾听过……返魂香?”
冬暝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陈篁从一旁的金丝软枕旁取来一本古书。
冬暝接过看来,不由诧异道:“《海内十洲记》?听闻,这是汉朝时期,东方朔编撰之神怪志异?”
陈篁嗤笑道:“得了吧,东方朔才没那么闲呢。无非是当时的方士之流,借用了东方朔的名头编撰而成。”
“这《海内十洲记》当中便有关于返魂香的记载。”
“大概意思就是西域月氏国进贡给汉武帝三枚返魂香,这香料香气扑鼻,且凝而不聚,聚而不散。若病者闻之,当可起身下榻。若亡者熏之,只要未死三日之上,便能复活。”
冬暝看了文字记录不禁咂舌:“这是假的吧,哪有熏香可以让死人复活的?”
“是真是假,谁也不知。总之就是有了这么一个说法。”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当然了,我大唐也流行香道。这平日里,市集之中能够采买到的熏香,也是不少。”
“听闻……就在不久之前,杜家公子杜萧,似乎是买了什么香料,然后整日精疲力尽的,白日见之,如见活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杜家家风败坏,服用五石散过量所致。”
冬暝微微一愣,联想到自己在碎玉楼当中的情况,不由问道:“那……敢问阁主,那杜萧,现在情况如何?”
陈篁摇摇头:“不知。”
“不过古怪的是,杜家对这件事情似乎也是守口如瓶,不论家族之人,还是仆人走卒,都不敢插口半句。”
“甚至连请郎中,也是偷偷摸摸,仿佛见不得人一样。”
带着心中疑问,冬暝回到了镇魂司。
正巧,此时朱云正在为了鬼曼陀罗之事头疼不已。
“六爷,二哥,我打听到一件事情。”
旋即,冬暝将从陈篁那里听来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么说来,杜家恐怕真的有古怪了。”朱云沉声说道:“我今早提了拜帖,是以杜萧公子之前陷入的梦妖之事为引。”
“但是,杜家家主却直接拒绝,并说,不需要镇魂司回访。”
“杜家也是不弱于陈家的门阀世家,再加上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和杜家有关,镇魂司的确也不好强行插手。”
“这样吧,我安排情报司的人再做调查,这几日,盯紧了杜家。”
“看看,他们所谓的梦魇疯魔,到底是什么原因产生的。”
冬暝点点头,朱云的处理方法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可他心中,却总觉得不安。
而这种不安,也在隔日,爆发!
……
原本正在吃着餐食的冬暝,被刘业叫到了朱云的房间之内。
“月老庙出事了。”朱云沉声道:“就在昨日晚上,有一娘子,在月老庙的桃花树上,自缢身亡!”
冬暝一愣,却听得朱云继续说道:“而此人……正是碎玉楼第一乐伎,王惜君!”
此言一出,冬暝勃然色变。
“尚且不知。此事本轮不到镇魂司来管,但是……昨天夜晚,有一些世家公子,他们纷纷中了梦魇。”
“对于梦魇的内容,他们纷纷表明并不知情。”
“而他们的身份地位,也各不相同。”
“有的是富户人家的纨绔子弟,有的则是门阀世家的孩子,还有的是官宦人家。”
“要说唯一的巧合,就是他们都在最近这段时日,去过碎玉楼。”
“官府衙门对于这件事情有点忌讳,所以便交给镇魂司来处理了。”
冬暝沉着脸:“那……王惜君的尸体如今在哪里?”
“就在太平楼。”朱云说道:“你去太平楼找他们的负责人,是一个叫作太平子的仵作。他会跟你对接这件事情。”
“毕竟,你这几日也遭过梦魇,我想着你来调查,应也合适。”
冬暝自是接过了任务。
“太平子……”冬暝下意识地砸了咂嘴:“这名字……多少有些不吉利吧……”
刘业翻了个白眼:“别在这里贫嘴了,去吧。”
在冬暝离开之后,朱云在一脸复杂之色的打开了之前被藏在旁边的信封。
信封已然拆开看过。
此时,略有这种的信瓤重新打开之后,娟秀的笔风写下:
“若要除冬暝梦魇之祸,需查惜君之死。”
短短十五个字下,朱云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手,竟然能够在白天的镇魂司中留下这封信,而且还能不让任何人察觉?”
刘业摇摇头:“就目前来看,冬暝被梦魇缠身恐怕不是巧合,背后也许真有问题。”
“只是……我们此回私自做主,将这个案件从衙门要过来,恐怕……”
朱云冷哼一声,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那些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这样的案件给到他们,最后也不过是自裁为理由草草收场而已。”
“不过幸好,还有那几个同样中了梦魇的纨绔子弟做背书,理由上倒是也能自圆其说了。”
“先斩后奏的时间,我来和司主沟通吧。”朱云看向刘业:“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长安城的水,恐怕要越来越浑了……”
……
另一边,冬暝来到镇魂司后方的太平楼。
哪怕是青天白日,偌大的太平楼也显得阴气森森。推开大门,内中工作的仵作们和其余人员,也是一如既往的面容泛黑,宛若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你好。”
背后突然阴沉沉的声音,让冬暝不由汗颜:“我说,大家都是同僚,非要在背后忽然喊人吗?”
对方却面无表情地问道:“镇魂司的小郎君来此做什么?”
“哦,奉朱云督卫的命令,前来找寻仵作太平子,商议王惜君的案子。”
却见开口的仵作有些僵硬地点着头,旋即朝着一处书山道:“楼主!”
“楼主!”
“楼主!”
声音高亢如同鹦鹉,一声高过一声,听的冬暝头皮发麻。
突然,那堆书山直接倒塌下来。一个黑眼圈无比沉重的年轻人一脸烦躁地趴在桌子上。
“吵死了,听见了!”
年轻人随意的抓起一旁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胡饼啃了一口,有些嫌弃的随手一丢:“都硬了,真的是……”
当年轻人抬头刹那,冬暝不由愕然:“是你!”
却见这被称为楼主的青年,竟然是上一回带着自己见了刘默尸体的仵作。
“啊,是你啊。”太平子揉了揉杂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啊,太平楼人手太缺了,我们三天两头的不睡觉,已经正常了。”
“所以你看到我们,都是一副我们不人不鬼的样子。”
说话的功夫,太平子忽然诧异地在冬暝身体上,上下扫视着。
“怎,怎么了吗?”被太平子的眼神弄的浑身不自在的冬暝心里忍不住暗想:“这病恹恹的,为何一直看我下面。难道……这人有龙阳之好?”
冬暝浮现出一个足以讨打的荒谬想法。
太平子轻咳一声,提了一盏白色灯笼:“跟我来吧。”
眼看着太平子要领着自己去地下室,冬暝不由道:“上一回不是说,越是腐烂的尸体才回放入此地吗?”
“这不过一个晚上……”
“因为王惜君的尸体上,有毒,而且产生了十分特殊的问题。”太平子幽幽说道:“为了防止这种特殊的毒素蔓延到太平楼,我便做主,将王惜君的尸体放在了这里。”
“此地常年有寒冰伴随,毒素不容易扩散。”
旋即,两人来到地下之后,太平子很快就推来了王惜君的尸体。
然而当打开棺盖之后,在看到王惜君的身上竟然长满了桃花之时,不由愕然!
“这……这什么情况!”
只见那一朵朵桃花仿佛是生根发芽一样,就生长在王惜君的全身。
太平子病恹恹地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问题,王惜君的尸体被送来没多久之后,浑身便迅速开满桃花。更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但是这香味……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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