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死了她死了,死在封后大典的前一日。
她毫无防备的喝下了那杯父兄倒给自己来贺自己封后大喜的酒,肝肠寸断而死。
死后,她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冲进坤宁宫,楚烨双眼赤红的下令荡平将军府,而后亲手拿着剑一一刺穿了她父兄们的心脏。
他在替她宣泄,说他们没有心。
轰隆的雷声,伴随着大滴大滴的雨点,压的整个坤宁宫都悄无声息,血腥味慢慢的扩散开来。
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踏进坤宁宫,见到坤宁宫的场景后手中的拐杖应声倒地。
“阿衿,不该让他们入宫贺你的。”
......
苏衿缓缓地睁开了眼,却在看到周围的布置时猛地坐了起来,赤着脚跑到院子里。
“小姐!”正在浆洗衣服的春桃见状立刻扔下手中的东西,“小姐,您终于醒了!”
“春桃,现在是安平元年吗?”
苏衿声音轻颤,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祈求。
“小姐,如今正是安平元年九月份,小姐您怎么了。”春桃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哭腔,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苏衿额头的温度,一片滚烫。
“那皇上是不是亲自率军出征了?”苏衿执拗的发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一个脱力便倒在了地上。
“还好,还来得及。”
再次苏醒的时候,苏衿只觉眼角生疼,伸手想要触碰却被春桃拦了下来。
“小姐方才晕倒后便一直泪流不止,眼圈都涨红了,奴婢刚给您涂了些药膏。”
“春桃,去药铺买一副银针,然后再买几副草药。”苏衿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准确无误的念出了一个个草药的名字。
......
安平元年,安平帝楚烨年仅十二,初登基的楚烨便在大将军苏凌峰的提议下亲自率军出征,却在大胜回京的路上遇刺。
苏衿默默的回忆着,这是前世她同楚烨机缘的开始。
楚烨年少登基根基不稳,只能处处受苏凌峰的掣肘,因此在遇刺后只得带着伤朝着更为安全的苏州跑,这一跑,刚好跑到了这偏僻的院子里。
但前世的自己怯懦,只给了楚烨些自制的伤药,那沾染了毒药的箭矢便困扰了楚烨几十年。
这一世,断不会如此了。
......
“小姐,您身子还没好,二公子的病先放放也无妨。”春桃看着苏衿不停的翻阅着医学古籍,又想到之前苏衿对将军府众人的态度,硬着头皮开了口。
“春桃,苏家二公子的病与我有何关系?”
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春桃立刻噤了声。
真是可笑啊,她那荒诞的上辈子。
刚出生娘亲就因难产撒手人寰,本该是千娇万宠的将军府嫡出小姐被道士批上了克至亲的命格,被送到苏州老宅一送就是近十年。
更可笑的是,将军府竟寻来了一个同娘亲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女婴,说那女婴才是将军府盼了许久的姑娘,当做二小姐养在了将军府。
嫡长子苏钰,前几年考中了举人,是众人公认的状元苗子。
嫡次子苏炳,习武继承其父的衣钵,却在一场战争中伤了腿,自此不能行走,性子越发阴翳。
嫡三子苏楠,只知拈花惹草,整日溜蛐逗鸟,一事无成。
这些人将自己吞噬的血肉模糊,苏衿就算是挫骨扬灰也认得出来。
“春桃,院子里种的那些花儿我都不喜欢,寻个机会拔了吧,种些草药。”
春桃闻言狠狠的点了点头,大公子入睡有些困难,小姐便特地做了花茶,借着每年大公子回苏州祭祖的机会送出去,可数十年如一日也没换来大公子的半分怜惜。
“还有,妆柩里那些物件儿都拿去当了换些银钱,改善伙食也是好的。”
春桃眼眶已是有些红了,妆柩里那些物件儿都是将军和几位公子随手给的,小姐素来视若珍宝,如今却......
“莫哭,我只是想通了。”
之后几日,春桃用换来的银子变着法儿的给苏衿做吃食,苏衿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小姐分明医术高超,以往却只给那苏二公子探脉开方子,从未多考虑自己一分。如今小姐气色养回来了,奴婢瞧着都高兴。”
苏衿闻言笑了笑,“是我自己愚钝,也可见之前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可不是白眼狼吗?还是亲手递给了自己一杯毒酒的白眼狼。
说话间,苏衿拿起一根银针熟练的朝着自己身上的穴位扎去,春桃见状也连忙去给苏衿准备药浴。
几日后,前线大胜的消息传至苏州。
苏州城内人人欢呼,只有苏衿的神色越发的凝重,除去休息,其他时候全在翻阅古籍。
“春桃,我最近时常觉得心神不宁,恐有事发生。你这几日莫要睡的太沉,省得错过了什么动静。”
又过了约莫六七日的功夫,夜色降临之时。
苏衿院子里的烛火尚未熄灭,便听到了院子外敲门的声音,春桃起身问着来人是谁,苏衿竖起了耳朵悄悄的听着。
在听到熟悉的那道声音的瞬间,苏衿的心落回原地。
楚烨,又遇见了。
春桃被眼前浑身是血的男人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下一瞬一道清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春桃,将人带进来。”
春桃和楚烨的属下合力将楚烨拖进了屋内,楚烨迷迷糊糊间闻到了草药的味道,神情也放松了些许。
上天待他不薄,这种时候还让他寻到了一个大夫。
屋内,苏衿神色镇定的给楚烨施针,春桃则按照苏衿的吩咐给楚烨熬着汤药。
忽的,苏衿手上的动作停住,楚烨腰间的这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