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陈良平府中。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过后,陈良平和陈科再次相遇在回府的大门口。
父子俩谁也没说话,沉默着走进家门,直奔后院书房。
陈良平先走进去,陈科后脚紧跟其后。
随着厚重的书房门紧闭,屋内亮起烛光。
陈良平一盏盏的点着烛火,苍老的面容上布满皱纹。
他慢悠悠的开口:“饥荒要来了。”
陈科呼吸急促,道:“爹,请为我解惑!”
陈良平转身看着自己的儿子,烛火将他的面容映照的有些不真实:“这世上之人每人都戴着面具,你看不真切,很正常。”
陈科皱眉道:“三个月前皇上下圣令捕捉喜鹊,是我带队行动,之后的两条密令,也是我送出去的……”
陈良平:“你身为禁军副将,听从皇帝的指令办事无可厚非,没有你,还有别的人去做,无法避免。”
陈科的手都在抖:“可是!全北幽的灭禽行动,虫灾引起的颗粒无收,还有人在恶意抬高粮价!炎热的最南方已经开始乱了,饥荒中的乱世人吃人,怎么会这样!”
陈良平闭上了眼睛:“你能怎么样呢?我又能怎么样?三个月前皇帝下的是密令,上奏就是找死。”
陈科痛苦的摇头:“爹!你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我战力玄武一腔抱负,却统统都对现在的局面束手无策,我真的不知道读书有什么用,修炼又有什么用!”
陈良平缓缓睁开眼,问:“你觉得永安侯会如何?”
陈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满脸的迷茫:“什,什么?”
陈良平:“如果你是永安侯,你会如何应对?不夜军在凛州,是会继续北境的两国大战,还是出凛州平定乱世饥荒?”
陈科思索了一会儿,无奈摇头:“救不了,谁也救不了!”
陈良平眼神一闪:“是啊,两国大战,虫灾爆发,饥荒来的时机,是何等的巧合……”
……
……
深夜。
洛因幼将管家爷爷送到门口。
她即将远行,管家爷爷腿脚不利索无法一起,他也去不了太潮湿的南方。
她决定托付给烟珑,转移到一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
稷下这么大,有这么多暗部据点,总有一个能让管家爷爷待上几个月。
张青山满脸的不舍:“小将女,你真的要去吗?”
洛因幼认真的点头:“恩!一定要!”
张青山看着自己的腿:“都是老奴不好,连累小将女了。”
洛因幼握着他的手,笑脸灿烂:“管家爷爷不要这么伤心,我办好事第一时间回来接你。”
烟珑在一旁提醒:“少主。”
洛因幼松开张青山的手,目送马车远去。
安顿好了管家爷爷,她就立即开始收拾行李。
龙骨剑带上,虽然还没锻好,但可以当大棍使用。
匕首绑在后腰,对于现在的自己正正好。
再就是边谷胎毛鞭,也是好东西,带上。
还有食物,尽可能的多带,洛因幼可不想在半路上饿的啃红薯。
最后就是那一芥子镯的改良红薯和幼苗,以及已经将金锭兑换成银子的路费。
她有芥子袋和芥子镯,不用害怕东西带的太多而繁琐。
收拾好后,洛因幼牵着边谷走出房间。
门口,是几名暗部成员在站岗。
洛因幼随手将一份名单递给季明:“这上面的人,一个月后杀。”
话落,她一下子跳到边谷背上,拍了拍它的脑袋。
边谷:“啾啾?”
洛因幼:“出京!”
边谷:“啾!”
一人一马飞速冲出国邸,消失在夜色中。
季明看了眼手中的名单,急忙开口:“娄孝,你那份名单给我看下。”
娄孝立即取出:“怎么了,这是我们调查出有问题的国邸人员,还有那几个有私心下毒的。”
季明:“你自己看,两份名单一模一样!”
娄孝震惊当场:“这……”
季明惊叹的摇了摇头:“不愧是夜老大选中的小将女。”
……
洛因幼骑着边谷飞驰在稷下皇城,一路朝着南边城门口进发。
南城门早有暗部的人准备妥当,只要她一到,二话不说开城门。
她一手拽着边谷胎毛鞭,另一只手扶在匕首柄上,时刻准备着以防万一。
就在一人一马两只幼崽冲出街道,即将抵达南城门时。
刷!
边谷猛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马路中央。
它踏着厚重的蹄声,有一丝焦虑的情绪传达而出。
眼前,有一匹赤红色的高大马驹拦路,其上更是坐着一名全副武装的将军!
洛因幼瞳孔一缩,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陈科骑着一匹赤云驹,浑身都隐藏在厚重的禁军盔甲内,他手握刀柄看向眼前的小不点,神色无比复杂。
洛因幼深知眼前这个玄武境强大,硬闯是根本闯不过去的。
她冷静了一下,开口:“陈将军夜巡么?”
陈科:“今夜不是我轮班,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罢,他便将坐骑方向调转,朝着旁边的转道,马蹄声在幽静的道路上哒哒的响起,消失在黑暗中。
洛因幼微微一愣,赶紧一拍边谷的脑袋。
边谷继续朝着城门冲刺,还回头不解的看了眼:“啾?”
洛因幼:“别管他!我们快点!”
……
转道走上另一条街的陈科自嘲一笑,想到刚刚那个幼小的身影,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孩子刚刚透露出来的眼神,坚定到令人热血沸腾般的震撼!
若不是身份和亲人牵绊,他甚至都想不管不顾的追随。
洛因幼今夜显然一定要出城,陈科并不知道她要出去干什么。
那绝不是一个四岁半孩子会有的眼神和心性,永安侯之女暴戾残忍的事早就在稷下传开了。
那国邸是夜夜有人哭,听说贴身伺候的那两个一等婢女,更是被打的浑身是血,每天旧伤添新伤。
但是这一次,陈科再次确认了永安侯之女的不一般。
她的眼神里有光,有北幽未来……
一个暴戾且人人都认为养残的孩子,绝不可能有如此坚决的眼神。
并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要出京干什么?捣乱?
不,一定是永安侯有安排!
陈科选择了无视,放人出京。
当初是他把人抓来京城,现在也是他亲自放走。
可笑至极!
这些天他很迷茫,也不断的在怀疑自身。
曾经深信不疑并努力追逐的东西,真的是对的吗?
南方已经传出饥荒、瘟疫以及尸鬼遍野的三重噩耗了!
真是好一个君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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