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鹿昨夜刚下了雨,山里的路又湿又滑,褚鸿走的慢运气却不差,刚进山没多久就打到一只落单的老雁,想来是昨晚跟着雁群一起飞遇上大雨,羽毛被打湿没跟上。
褚鸿用布条捆了老雁的翅膀,丢进背上的背篓里才接着往前走。
秋雨过后,原本泛黄的树叶又多了几分嫩青色,山里溪水潺潺,空气一新竟然有了几分返青的气象。
走到山里的小瀑布旁边,褚鸿刚想把拦了好几天的渔网拉起来,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把背篓放在溪水边,四处看了看就从山后绕了过去。
瀑布后面长着一簇灵芝,这个事原本是要到下一年开春自己才会发现的,上辈子自己对这个方面不太懂,直接就拿下山买了,结果只卖了二十两,后面在外面见识的多了才知道自己被人坑惨了。
褚鸿轻轻扒开一堆枯枝烂叶,果然在一个快要完全腐烂的树根旁找到了那簇灵芝。
也不知道这灵芝对沈清的身体有没有用,想虽然是这么想,但是褚鸿也不敢直接就给沈清用,要看还是得去镇上看大夫。
灵芝价贵,冬日更甚,镇上不少员外老爷夫人冬天都爱用此进补,想着要卖高价现在还早,褚鸿伸手把东西盖好重新回到了溪边。
秋鱼肥美,褚鸿刚拉了网,几尾大鱼就开始在里面扑腾起来,白亮亮的鳞片在底下,像是能发光一样。
褚鸿捡出四条最大又放出十几尾鱼苗和母鱼才又把网放回去。
现在的母鱼多半肚子里带籽,等到来年开春就能孵出小鱼苗了。
沈大仁一家又穷又抠,就算有鱼恐怕也轮不上给沈清吃,他不缺这口吃的只是想给自己夫郎尝个新鲜没必要赶尽杀绝。
拿出随身带的小刀把鱼处理干净又搓了草绳把其串在一起放在背篓里,褚鸿才离开。
沈清在家也没闲着,昨晚家里办喜宴又下了一场雨,厨房和院子里都乱糟糟的,沈清收拾了好一阵儿才把院子收拾干净,刚要进去收拾厨房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敲门声。
“褚小子?”
沈清也顾不得收拾手上的东西了,洗了手就跑出去开了门。
“李叔。”
沈清推开门就把来人让了进去。
“清哥儿啊,你男人呐?”
李叔是乡下汉子和男人在一起粗野惯了,说话也是不怎么注意。
看沈清脸红了,才轻咳一下掩饰尴尬。
“李叔,...他上山去了。”
“哦哦好,我们是来拿桌椅的,过几日张家哥儿也要出嫁了。”
沈清点点头,就让人来了院内,早上他看到这几套桌凳时就想到了,村子里人口算不上多,平常办什么事的时候都是这一套桌凳,所以早早的就把它们收拾干净晾在了院子里。
李丰河看着行事极为妥帖的小哥儿,眼里也带了几分赞许,难怪褚小子会愿意花那么大的功夫娶个双儿。
因为褚鸿不在家,李丰河带着几个汉子也没在这里多待,没两趟就把那些桌椅搬了下去。
沈清合上门的时候看了看日头,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但是往山边小路望了也没看到有人回来,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王阿么跟自己说过,猎户跟农户不同,看着是油水大可风险也高,山上蛇虫鼠蚁,豺狼虎豹,哪个弄不好都能要了人命。
想到这个,沈清收拾厨房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褚鸿要是在山里知道自己小夫郎是这么个想法,指定得往自己身上搞点伤回来卖惨,哪还用爬上爬下的摘野果讨自己夫郎的欢心。
褚鸿背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日光融融的照进院子里让人看着都发暖。
几乎是门一响,沈清就从院子里出来了,看褚鸿牵着一头小鹿眼睛都瞪圆了。
褚鸿笑着把绳子递给沈清道:“在陷坑里发现的,应该是昨晚下雨滑进去的都没有一点伤。”
沈清在沈家只喂过小鸡小鸭,从来都没见过鹿,一时间眼睛都亮了,忙不迭的把鹿牵过去拴在院子里的木楔上。
“那它吃什么?”
“草叶子什么都行。”
褚鸿把鱼挂在厨房出来洗手,看沈清这欢喜的小模样心里也高兴。
“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褚鸿刚想说在山里烤了鱼吃,像记起什么似的先看了眼厨房,冷锅冷灶,连米都没有动过的样子。
“你晌午没吃饭?”
褚鸿说这话时看着有些凶。
沈清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只能如实答道:“早上吃的饱了,中午只有我一人就不用......”
在沈家他一天只能吃早上那顿饭,孙荷花说吃得多的哥儿婆家是不喜欢的,所以中午晚上都不让他吃,十几年他早就习惯了。
褚鸿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的厉害,看看这院子和厨房,他就知道沈清这一天就没停过,饭没吃,活一样没少干。
“没呐。”
说出这两个字时,褚鸿的心里堵的不行,上辈子沈清是造了什么孽,前二十年受罪不说,还碰到自己这个畜生,让他吃尽了苦头。
“那好,我这就给你做。”
说着沈清起身就要去洗手,却被褚鸿拦下:“还是我来做吧,那背篓里还有许多野果,你去打水把它洗洗。”
沈清看着厨房有些纠结但还是选择了听褚鸿的话,拉着背篓去洗果子。
褚鸿则拿出那只奄奄一息的大雁,利落的放血拔毛,准备给自己夫郎炖个汤。
因为从小无人照顾,褚鸿的手艺一直不错,刚进军中时还因为做饭好吃被那群人推崇的不行。
放干净血水,褚鸿并没有剁块,而是准备用些野枸杞山枣清炖,不用看他就知道沈清得肠胃肯定是受不得太多的油水。
放好各种材料盖上盖子,褚鸿就打开了另外一口锅,把白米也放进里面熬着。
褚鸿上辈子受过罪也享过福,他知道黄米粥熬出来才是最养胃的,但是因为这几日事赶事赶得急,他甚至还没有出去买过这些东西,只能先凑合凑合了。
沈清蹲在井边把果子倒在一个筛萝里,这果子他知道叫甜棘果酸酸甜甜的村子的哥儿姑娘都爱吃。
他有时饿的不行看别人吃也馋,但是他要照顾沈刚子还要干家里的活,农忙的时候还得去地里压根没有时间去山上摘。
被井水冲过,一个个果子在篮子里又红又亮,看着就想让人咬一口。
把厨房里的东西都安排好,褚鸿刚出来就看到沈清小兔子似的蹲在井边看着果子,一幅馋的不行样子。
“尝尝就是给你摘的。”
褚鸿这话说的自然,沈清却立马收起眼神站了起来,不用外人说他也知道刚刚那副表情落到别人眼里肯定会很丢人的,可是想到男人刚刚的话他又觉得有一丝说不出的甜。
“好吃吗?”
沈清刚咬下一口,褚鸿就凑上去问,这果子他只在山里呆久了解渴吃过几个,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滋味,但是他见过村子里汉子摘了去讨心仪姑娘的欢心,便也学着给沈清摘了回来。
沈清点点头眼睛都弯起来,或许是因为是在更深处摘的这果子比那些人说的还要甜。
“好甜。”
“你也吃。”
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手里的果子递到了褚鸿眼前,伸出手后才发觉自己这举动有多不知羞,明明还有那么多果子,自己非要让褚鸿吃自己吃过的。
只是就在沈清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褚鸿直接就握住了少年的手腕,覆着那个小小牙印咬了下去。
“是很甜。”
男人这话意有所指,沈清脸热的要冒烟,褚鸿却没像之前那样善解人意的放过他,而是顺着手腕握住了少年的手,井水冰凉,把沈清的手冻的跟红萝卜一样。
因为常年干农活,沈清的手很粗指腹手心都是老茧,之前两次被褚鸿拉手都是在晚上或者有事压根看不到,如今在日光下大剌剌的展示出来,沈清急得眼圈都要红了,虽然是农户人家,但他也知道没有几户人家的哥儿姑娘手跟他一样的,他听小秋讲过有些人家还会在冬天给家里的哥儿买护手护脸的香膏。
褚鸿两掌相合把沈清的手拢在手心里,眼里满是心疼。
可是没等褚鸿好好给自家夫郎暖暖,沈清几乎是逃也似的就抽手离开了:“我...我去看着灶下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