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的不单单是九阿哥一个。
毓庆宫得了消息,太子也想多了。
他也晓得东宫有太子妃在,就算再指格格过来,身份也不会太高。
董鄂家的两个格格,出身大族,父祖品级不高,应该会有一人入毓庆宫。
只是他多了忍耐,这不是他能过问之事。
留宫秀女指婚前后,都要避开,那里面有皇子福晋的、宗室福晋,或许还会有后宫嫔御。
有和嫔的前例在,谁也不晓得皇父会不会再往后宫充八旗秀女。
现在探听秀女消息,容易落人口舌。
他抬头看着管事太监道:“金依仁还没有过来请安么?”
那管事太监道:“金大人往乾清宫去了。”
太子蹙眉,这是查出什么了?
到底是谁在咸安宫动手脚?
是针对毓庆宫么?
还是内务府内乱,旁人给金依仁这个新总管“下马威”?
乾清宫门口,金依仁拿着咸安宫调查结果,过来求见。
他做事谨慎,也防着有人在咸安宫作乱,连慎刑司都出动了。
轮差的宫人、嬷嬷与太监也都问了一遍。
之所以这样紧张,是因为根据董鄂家姊妹的说法,她们入宫之前还好好的,这个有董鄂家族长与正红旗都统为证。
送秀女入宫,族长与所在旗的都统都要出面的。
那两人一位是公爷,一位是伯爷,自然不可能为一个族女说谎欺瞒宫中。
反倒入了宫之后,其中一人腹泻,一个时辰去解手四次,人都要虚脱了,看着吓人。
当时秀女已经用了一顿早膳、喝了两轮茶,这也是叫人紧张之处,担心咸安宫的茶膳房有问题,都是重点检查之处。
就连金依仁当时都想多了,想到了这茶膳房是九阿哥专门嘱咐过来,这其中不会有什么不可言说之处吧?
他可不想给背黑锅,查的更仔细了。
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排除饮食不洁,太医就给了其他结论。
脾虚肝郁引起的腹泻,用了补脾柔肝、祛湿止泻的方子。
正是对症。
一副药下去,已经略有缓解。
这就是勋贵家的格格?
金依仁生出轻鄙来。
怪不得后宫都是包衣嫔妃出头,非包衣出身的佟妃、咸福宫妃都悄无声息的。
只有一个和嫔娘娘,占了年轻的便利,才有些动静。
少一时,有小太监出来,传金依仁进去。
康熙看着金依仁,上回相见,还是金依仁刚回京之时。
当时金依仁多拘谨,对答也战战兢兢;现在看着从容许多。
这是大权在握?
“咸安宫秀女情况如何?”康熙问道。
金依仁就说了太医的诊断,与秀女服药后的反应。
康熙点头。
他登基以后,经历了不少次选秀,其中也有出状况的时候。
这种秀女腹泻就出现过,什么脾虚肝郁,都是婉转的说辞,实际上就是胆子小,吓到了。
康熙面上没有显露,心里却是多了嫌弃。
这样怯懦的生母,生育的皇孙还能看么?
他虽看重噶礼,也分清楚远近。
董鄂家大二房,不是文哲公主的后裔,与皇家隔着一层。
他想要抬举噶礼,可是也不会将不合格的秀女塞给儿子。
他看着金依仁道:“其他秀女如何,可有不恰当之处?”
金依仁纳罕?
那是秀女,就算他上午去咸安宫调查此事,也只是在宫门外,哪里会不懂规矩的进去?
再说就半天功夫,这打听也没有地方打听去。
金依仁斟酌着回道:“奴才不知,是奴才马虎,只顾着秀女问诊这里。”
康熙没有再问秀女,而是道:“通州的织场如何了?”
他得了消息,晓得十二阿哥带高衍中过去通州后,金依仁也带了子侄过去,并且举荐他儿子委署主事,九阿哥也准了。
这落在康熙眼中,就不大舒坦。
想着金依仁还真是习惯了在杭州做“土皇帝”,到了内务府也敛权的厉害。
九阿哥给了他庶务还不知足,连带着外头的产业也要插手。
金依仁哪里想到事情两岔了,他还以为皇上跟九阿哥一样,都不放心那些外行。
他就胸有成竹道:“皇上放心,虽说之前的管理有些不足,织染人手分配比例也不太多,可问题都不大,已经调整好了。”
康熙赞道:“爱卿不愧是织造上的老人,九阿哥折腾了三年,还不成样子,还要爱卿帮着把关才功成。”
金依仁忙谦逊道:“奴才不过是拾遗补缺,功劳还是九爷的,曹织造也多有辛苦。”
康熙道:“都有功劳,朕心里有数……”
从御前下来,金依仁身上都轻了几分。
内务府管着皇宫,每日里的大事小情何止三、五件。
或许,以后他陛见的机会,比想象中的更多……
乾清宫里,康熙正在见赵昌。
赵昌风尘仆仆的,才从关外回来。
上个月他奉命出关,去打牲乌拉衙门调查近些年入关人参的数量。
除了记载的人参,还有些私下园参,则是根据人参田估算,取中间数。
一年下来,要七千多斤人参。
可是收了关税的只有一半,入宫的只有一千二百斤左右。
那些私下里贩卖的人参,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几万两银子。
康熙看着手中的数量,脸色发黑。
水至清则无鱼,小贪不怕,这种大贪实容不得。
这不是跟着皇家喝汤了,而是奴才吃肉,让主子喝汤了。
这是压根没有将皇家放在心中,挖着皇家的银子,肥了自己的荷包。
康熙放下折子,将九阿哥早上递的名单递给赵昌,而后道:“除了这些人,开始查金家产业,除了金家父子,其亲眷族人也要彻查!除了八旗司记档的产业,不入档的私产一并查了!”
金依仁进京已经一个多月,现下开始查,端午节前应该差不多了。
赵昌应了,迟疑了一下,没有立时下去。
康熙看着他。
赵昌道:“主子,方才奴才听下头小子私下里提了一嘴,金依仁进京后,多有宴饮……”
康熙道:“查,朕要看看他在京城的靠山到底是哪个!”
是安郡王府?
是赫舍里家?
还是另有其人?
他记得清楚,安郡王曾经打发管事下江南,采购了一船的好东西,当时打的借口是给八福晋预备嫁妆,可实际上那些江南来的好物件,多是安郡王兄弟私下里分了,八福晋出嫁的时候,用的嫁妆,不少都是八福晋生母的旧物。
当时采购的银子,是从京城带过去的,还是从江南直接支取的人参银子?
康熙都想要弄个明白。
赵昌应声下去了。
康熙又看起外地官员的请安折子,拿着山西布政使的请安折子看了两遍,提笔写了批复……
九皇子府,上房。
“九嫂,您看……”
十福晋在地上打着转儿,满脸欢喜模样,道:“我是不是瘦了?”
她跟十阿哥是昨天下午回来的,二月初二出发,加上往返路上,总共出京二十一天。
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
下巴曲线明显了,腰身也收回去一寸多。
十福晋自己感觉都不一样了,摸了摸平下去的小肚子道:“早先坐着有些顶,现下舒服多了。”
舒舒点头道:“瘦了瘦了,难得气色也好。”
这两年十福晋没少张罗着轻身,可是每次都没坚持下来,都败在馋嘴上。
这回在红螺寺里,吃不到什么,每日爬山还虔诚,效果就很明显。
只是她离健康体重还差些。
舒舒就道:“如果想要保持,回京后还要坚持,你跟十弟商量商量,看看往后是去西山爬山,还是每日里骑马,动弹起来,就能继续瘦下去了。”
十福晋坐了,正大口大口的喝着普洱茶。
听了舒舒的话,她放下茶杯,点头道:“回头的路上商量了,十爷说我们明儿跟着搬阿哥所,那样就能每天早上陪我去爬山,正好现下不冷不热的时候,等到天热了,也瘦的差不多……”
舒舒听了,有些意外。
明天这次,之前只有五贝勒府打算去畅春园,其他皇子府都没有动静。
五贝勒府这个,大家都理解,因为有太后在,五阿哥夫妇过去,方便请安。
其他府各有杂事,也不可能一直跟着住城外。
过年的时候得空,平日里自然还是住在城里方便。
可是十阿哥夫妇要是住城外的话,九阿哥的脾气,多是要跟着去的。
十福晋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已经起身道:“我要去看看咱们丰生跟阿克丹,都想了……”
舒舒起身,陪着直接到了宁安堂。
下午的时候,正是两个小阿哥在宁安堂的时候。
春光和煦。
宁安堂里,伯夫人叫丫头将地毯抱到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外头玩耍。
阿克丹乖巧安静,只肯坐着,不肯走路。
伯夫人就拿了玩具,阿克丹也没有理会。
倒是丰生跟尼固珠两个,很是配合,从地毯的一侧走到另一侧。
区别就是尼固珠性子急,连走带爬的;丰生则要稳当的多,就是慢。
舒舒跟十福晋走进来,看得津津有味儿。
伯夫人见两人进来,站起身来。
三个孩子也看过来。
尼固珠立时“啊啊”两声,就冲舒舒来了。
舒舒忙一把接住。
十福晋看着坐着的阿克丹与站着的丰生,则是陷入了纠结,不知道应该抱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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