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古莱姆小姐,早上好。(法语)”杰拉德彬彬有礼地脱下头上的礼帽,将礼帽按在了胸口前,躬身向艾洛蒂问好。
礼帽下,是只有两鬓残存着些许黑白掺半的头发,头顶光溜得都可以反射光线的“地中海”发型。
艾洛蒂把双手交叠在身前,微笑着向杰拉德还了一礼:“杰拉德先生,早上好!(法语)”
“昂古莱姆小姐,我上个星期交待给你的家庭作业,可有好好完成?(法语)”
艾洛蒂莞尔一笑,幽默道:“我昨天晚上赶紧赶慢地奋战了一整夜,勉强是赶在今日天亮之前,把您交代的那些作业都给做完了。(法语)”
“哈哈哈。”杰拉德模仿着艾洛蒂方才的幽默口吻,“哈哈哈”地轻笑了几声,“那可不行哦,完成作业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为了完成作业而牺牲睡眠。(法语)”
“昂古莱姆小姐,您现在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平日里可得多注重劳逸结合才是。否则,会长不大的哦。(法语)”
杰拉德和艾洛蒂寒暄了几句之后,他静静地将视线一扬,看向正站于艾洛蒂身后不远处的青登。
“……昂古莱姆小姐,这位日本人是?(法语)”
听到杰拉德询问她身后的日本人是何许人也,艾洛蒂稍稍抖擞了精神:“杰拉德先生,这位就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那位曾救过我和爷爷的橘青登先生!(法语)”
“喔……”杰拉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位就是那个救过您和昂古莱姆先生的橘青登啊……和一般的日本人相比,他的个子还蛮高的嘛。(法语)”
“杰拉德先生,我带您去认识一下橘先生吧!(法语)”艾洛蒂兴冲冲地笑着。
不过她脸上的这抹笑容并没有维续太久。
“不用了。”杰拉德用极冷淡的语气,毫不犹豫地出声回绝,“昂古莱姆小姐,我们还是快点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今天我要教你修辞学里更进阶的知识,内容会比较晦涩难懂,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法语)”
被杰拉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带他去和青登彼此认识”的提议……感到有些尴尬的艾洛蒂,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作一团。
艾洛蒂很快反应过来:为何杰拉德一副很抵触和青登认识的样子……想通了个中缘由的她,脸上的那抹僵住的笑容慢慢转变为了挂着无奈、困恼之色的复杂表情。
“嗯……”艾洛蒂轻轻地啄了几下小脑袋,努力挤出了一抹新的笑容,“那杰拉德先生,我们去上课吧。(法语)”
说罢,艾洛蒂和杰拉德一前一后地朝通往楼上的楼梯走去。
“橘先生。”在与青登擦肩而过时,艾洛蒂提起双手,拈起身上的长袍,一面歉意的一笑,一面对青登轻施一礼,“很抱歉,我现在必须得去上课了,请容我暂且失陪。”
“嗯。”青登洒脱地笑了笑,“不用在意我,认认真真地去上课吧。”
跟青登道了声别,接着又用法语对一旁的勒罗伊吩咐了些什么后,艾洛蒂才继续跟杰拉德一起一前一后地向着不远处的楼梯走去。
走在艾洛蒂后头的杰拉德,这时与青登擦肩而过。
他没有和青登说半句话。
只在即将与青登错身相过时,眼珠子一斜,瞥了青登一眼。
尽管杰拉德的这股视线转瞬即逝……但青登还是靠着自己强大的动态视力,敏锐地捕捉到了其视线里所蕴藏的情绪。
和他方才进到屋内、初次见到青登时,其瞳底所浮出的情绪一模一样——那种充满优越感的不屑……
青登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他默默地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目送着艾洛蒂和杰拉德的离去。
直到这一老一少的身影,都隐没在了通往楼上的楼梯口,青登才幽幽地在心里沉声道:
——像昂古莱姆小姐、昂古莱姆先生他们这样没有种族歧视的西洋人,终究是少数啊……
那个杰拉德为何总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个中缘由,根本就不难推测。
江户幕府可是被西方列强用武力给强行打开国门的。
在西方诸国都已因蒸汽机的广泛运用而进入工业时代时,江户幕府统治下的日本仍停留在以小农经济为国本的农业社会……这些西方列强的国民们,会怎么看待这个落后的国家,不言而喻。
目前为止,青登与其有过深入接触的西洋人……也就只有艾洛蒂他们这一家子人了。
因为基本只和艾洛蒂他们这一家子人有过详细来往,所以这都让青登快要忘记了:像艾洛蒂、安东尼他们这样不会种族歧视的西洋人,完全是极少数。
绝大部分的西洋人,都是像这个杰拉德一样——连个招呼都懒得和青登打,看向青登的视线里,总挂着一抹像是在俯瞰什么低等生物似的充满优越感的不屑视线。
——也罢。
青登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
——就当作是被只蚊子给咬了一下吧。
那个杰拉德毕竟是艾洛蒂的家庭教师,哪怕是看在安东尼、艾洛蒂他们的面子上,青登也不好意思去和这家伙多计较什么。
而且青登的心胸,也没有狭窄到会因为他人的一个轻蔑眼神就大动肝火。
只将杰拉德刚刚朝他投来的眼神,当作是被一只蚊子盯了他一口的青登,很快地自我排解掉了心里的郁闷之情。
“橘先生,红茶已经煮好了,请问是需要我现在就送到书房去,还是要我等上一会儿再送过去?”
惊愕顿时浮上青登的双瞳。
——谁在说话……?
这道忽然于青登身后响起的女声,口音相当地奇怪,有许多字词的发音都极其地不准。
揣着强烈的震谔,青登急急忙忙地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后方。
青登的身后,只有一个人——正将双手交叠在身前、毕恭毕敬地伫立着的勒罗伊。
“勒罗伊小姐……”青登怔怔地睁圆了双眼,“原来你会说日语的吗?”
勒罗伊轻轻颔首,抿嘴一笑,然后磕磕巴巴地生硬道:
“勉强能与人沟通,没法说得像小姐那么流利、标准。”
这是青登他首次见到勒罗伊说日语。
因为在此之前,青登只见过勒罗伊说法语,所以青登一直下意识地以为勒罗伊对日语一窍不通。
这个时候,勒罗伊轻声重复了遍她刚才所抛出的疑问:
“橘先生,红茶是要我现在就送到书房去,还是等上一会儿再送过去?”
青登从“勒罗伊竟然会说日语”的惊愕中缓缓回过了神。
“现在就送过去吧。”青登不假思索地答,“劳烦你了。”
“您客气了。”勒罗伊欠了欠身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说罢,勒罗伊扭过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青登看了几眼勒罗伊离去的背影,心中长出一口气。
——我也回书房去看看斋藤他们那边的情况吧……
打好主意的青登,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快步向着不远处的楼梯口笔直进发。
不过却在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道谢话语,像条锁链一样,困住了青登他那都已经踩到楼梯台阶上的双脚。
“……橘先生,非常谢谢您刚才愿意陪小姐她玩耍。”
“嗯?”青登一愣,然后疑惑地看向忽然向他道谢的勒罗伊。
把视线转到勒罗伊的身上后,青登才发现这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仆正昂着脑袋看着他,脸上挂着充满感激之意的微笑。
在青登的视线看过来后,勒罗伊埋下脑袋、弯曲上身,向青登遥遥地行了一礼
“小姐她……在迁居到江户后,就一直很寂寞。”
“周围尽是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环境。”
“附近也没有和她同龄、能作她玩伴的小孩。”
“我与老爷每天也都很忙,都挤不出太多的时间来陪小姐。”
“就只有木下小姐会时不时地过来找她玩耍。”
话说到这时,勒罗伊的嘴角以细微的弧度耷拉了下来……这细微的神情变化,令她的脸上多出了抹若隐若现的心酸之色。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适才肯定是小姐她主动请求您陪她练剑吧?”
“小姐她一直都很喜欢刺剑术。”
“但在离开法兰西、来到日本后,小姐就很少再找到有时间、有能力、同时又愿意陪她练剑的人。”
“今日久违地与人挥起了剑……小姐她一定很开心吧。”
青登端正的眉宇下,眸光此刻微微闪烁。
在接下来的一瞬间里,他忽地回想起了在他与艾洛蒂对打之前,艾洛蒂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我好久没和人对练过了……都快忘记和空气以外的人或物对练,都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刚刚与艾洛蒂对打的那一幕幕景象,在青登的脑海内飞快闪过。
这个时候,青登才注意到——在和他对打时,艾洛蒂一直都笑得很开心。
明明自己的剑完全打不中青登,却依旧喜笑颜开的。
仿佛光是能这样提起剑来和人对练,就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事情似的……
青登现在算是明白艾洛蒂为何会如此突兀地请求他来陪她练剑了。
附近没有其他的同龄人、爷爷和女仆每天都挤不出太多的时间来陪她、唯有木下舞能时不时地过来找她玩……仅听勒罗伊的这些描述,青登的脑海里就已经勾勒出了一副“寂寞的金发少女,每天只能对着空气练习自己最钟意的剑术”的画面。
抿了抿嘴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青登,神色复杂地抬起脑袋,看向楼上、看向艾洛蒂的卧房所在的方向……
艾洛蒂的卧房位于最顶层的三楼,仍留在一楼的青登,自然是连艾洛蒂卧房的房门都看不见。
不过,在抬起头来后,青登却看到了别的东西——
咚咚咚咚咚咚……
顶楼的方向,传来了一连串的匆忙脚步声。
紧接着,青登便在上方的楼梯口处,看到了行色匆匆的藤堂。
“橘先生,发现举报人所说的那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了!”
……
……
青登和藤堂刚一前一后地快步回到了书房,正围拢在窗户旁边的斋藤等人,便立即向青登迎了上来。
“那个络腮胡已经进入那座点心铺了吗?”青登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一脸严肃地直入正题。
永仓颔首:“我们看得非常清楚!就在刚才,一个身穿绯衣黑袴、脸上留着很浓密的络腮胡的武士,进到那座点心铺内了!”
青登大步流星地来到窗边,透过透明的窗户玻璃,深深地凝视了不远处的那座点心铺几眼后,将手探进怀中,掏出了一条袖带。
看着青登手里的袖带……明白青登这是要做什么的斋藤等人,默默地伸手探怀,也掏出了各自随身携带的袖带。
就像是提前彩排过一样,五人以整齐划一的动作,用袖带系紧了身上和服的宽大衣袖。
“……你们都跟我来。”青登扶了扶左腰间的两柄佩刀,低沉的嗓音无悲无喜。
在于街头偶遇到艾洛蒂他们之前,青登他们已事先侦查过那座点心铺的建筑样式以及周边建筑的布局情况。
这座点心铺一共只有2个门:前方的正门以及后方的后门。
针对该店铺只有前后两个出入口的这一特性,青登迅速地做好了调配——他和永仓负责从正门攻进去,而斋藤则带着原田和藤堂把守点心铺的后门。
青登他们这个小团队,除了青登是毋庸置疑的领导之外,其余人都没有区分出明显的上下级。
不过,虽没有作出具体的等级划分,但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人,倒是一直都默认斋藤是他们的“副队长”、是青登的“副官”。
永仓和原田空有一身蛮力,做起事来简单粗暴。尤其是原田,基本不懂汉字、连“刘邦刘玄德曾在珠江边自刎”这种能气死历史老师的蠢话都说得出来的他,基本算是告别了被委以重任的可能性。
藤堂则是阅历太浅,身上稚气未脱,为人处世还很幼稚,行事不够慎重,虽能文能武,但还很缺历练。
青登的这一众部下里……唯数斋藤最能独当一面。
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斋藤,沉稳得不可思议。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用这句经典的名言来形容斋藤,再合适不过。
哪怕是和斋藤交情时间最长的青登,都几乎没见斋藤的表情与情绪失控过。
不论是在什么时候,他都是那么地淡定、从容。
因为斋藤实在是太成熟稳重了,所以青登他们常常下意识地忘记——斋藤和藤堂是同龄,二人今年都只有16岁,斋藤只比藤堂大上几个月,是青登他们这支小团队里,第二年轻的人。
其实严格来讲……斋藤根本不需要对青登那么言听计从。
因为他只是青登的保镖而已,并不像永仓、原田他们那样是青登的冈引。
“绝对服从青登的命令”——这是永仓他们这些冈引的职责,但斋藤却不是这样。
他唯一的任务,就只有保护青登。
与青登并没有很直接的上下级关系的他,只需要设法保证青登的人身安全即可。
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他都可以不管不理不听。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斋藤一直很听青登的话。
不论青登要求他帮忙做些什么,他基本都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让他帮忙处理一些奉行所的日常琐事也好;让他在抓捕什么犯人或在执行什么任务时帮把手也罢……斋藤都是来者不拒。
青登也曾在某一天问过斋藤:为什么对他橘某人那么依从?
斋藤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没什么特殊的理由。想做所以就那么做了。
不论是斋藤他那沉稳的性格,还是其斩人无数的强悍实力,都令永仓等人很是服气,所以永仓他们也都愿意屈居斋藤之下,尊斋藤为他们的“副队长”。
迅速地定下了“兵分两路”的简易行动计划的青登一行人,以“一字长蛇阵”冲出艾洛蒂他们的家,之后便依照着青登的调配,开始各自行动。
当然,在离开之前,青登也没有忘记和正在卧房内工作的安东尼,以及没能来得及给他们送上红茶的勒罗伊打了声“我们得暂时离开了”的招呼。
青登本想也去给艾洛蒂打一声招呼的,但考虑到艾洛蒂现在正在上课,不想惊扰到艾洛蒂学习的青登,最终只能将他的这个想法作罢。
青登和永仓留在了艾洛蒂他们家的屋外。
斋藤则领着原田、藤堂绕到了点心铺的后方。
心里默数着时间,判断斋藤他们应该都已经就位后,青登向永仓摆了摆手,一面示意永仓跟上,一面击电奔星地抵近点心铺的正门。
青登脑袋一偏,朝身旁的永仓使了个眼色。
收到了青登的眼神示意的永仓,郑重地对青登点了点头。
完成了一段无声且简短的交流的二人,于同时拔出了各自腰间的佩刀。
手里提着定鬼神的青登大步一迈,“哗”的一声一把拉开了点心铺的铺门——
“吾等乃江户北番所的官差!奉公搜查!”
这座点心铺的一楼,现在没什么人。
遍观整个一楼……只有柜台的后方,坐着一个头发已经黑白参半的中年人。
见着气势汹汹地提刀冲进来的青登与永仓,这名中年人立即吓得趴伏在地,结结巴巴地快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青登没有理会这个中年人。
他目光如电地扫视一楼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后,便立即冲向点心铺的二楼。
这座点心铺一共有2层楼。
一楼用于接客,而二楼则是专门用来供客人们就座、聚餐的区域。
此时此刻,在这座点心铺的二楼里,三三两两的客人们正围坐在一张张小桌旁,就着温热的茶水品味和果子,其中不乏外国人的面孔。
以风驰电掣之势登顶二楼的青登,视线仅粗略一扫,就找到了他们的目标——一个脸上留着极浓密络腮胡的武士,正端坐于二楼的一角。
这个络腮胡正与什么人相对而坐着,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颇为特殊的年轻和人。
之所以说这位年轻和人的穿着较特殊,是因为他并没有穿着和服,而是西装革履的,马甲、领带、皮鞋……一应俱全,鼻梁上还戴着副看着就很厚重的黑框眼镜。
在当下,因日本社会还未彻底接受洋风的缘故,穿西装的和人仍非常少见。
提着明晃晃的刀冲上二楼的青登与永仓,自是将二楼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了过来。
络腮胡和眼镜男在见到青登和永仓……不,准确点来讲,是在见到青登右腰间所佩着的那把柄底系有红穗的十手,以及右腰间所挂着的那枚奉行所印笼后的下一瞬间,脸色霎时骤变!
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这二人从各自的座位上跳起,然后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
络腮胡逃向东面的窗口。
而眼镜男则是逃向西面的窗口。
看到官差就跑……这俩人的可疑度已经拉满了!
眼睛男跳窗逃跑的方向,正是斋藤他们所把守的后门所在的方向。
青登立即趴到邻近的一扇面朝西面的窗户上,向窗外的斋藤等人大喝道:
“斋藤!抓住这个穿西服、戴眼镜的男人!”
在青登还没喊出这句命令时,守在后门外的斋藤等人就已经瞧见了这个跳窗的眼镜男。
这个眼镜男的身手……一看就很差,他貌似没练过任何武术,手脚极其僵硬。
抬脚翻过窗户的他,笨拙地落到了点心铺一楼的屋檐上,然后瑟瑟缩缩地顺着屋檐疾跃而下,落到了地面。
在双足落地时,他因没有调整好重心,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斋藤一以贯之地维续他寡言少语、人狠话不多的行事风格——他没有出声应答青登,只默默扶稳右腰间的佩刀,追向正慌不择路的眼镜男。
藤堂“哼哧哼哧”地紧跟在斋藤身后。
倒是原田咋咋呼呼地用双手高高平举着他的长枪:“橘先生!交给我们吧!”
青登将那个眼镜男交给了斋藤他们去解决,把追击朝另一个方向逃跑的络腮胡的重任,留给了自己和永仓。
“永仓,跟我来!”
“喔喔!”
为了方便跑动,青登将手中所提着的定鬼神暂时收回进鞘中,然后奔向离他最近的面朝东面的窗户,纵身一跃,翻过窗户,直接落到了屋外的街面上。
抬眼望去——络腮胡正逃向北面的路口。
和眼镜男相比,络腮胡的身手明显要矫健不少,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对晚他半步翻出窗户的永仓又高喊了句“跟紧了”之后,青登追着络腮胡的背影,在居留地的街道上展开了似是要与风赛跑的追逐战。
络腮胡像头蛮牛一样,撞开了所有阻拦在他身前所有人与物。
一时间,由各种语言组成的惊叫声、谩骂声,此起彼伏。
“Shit!”
“Hé!Tum'asfrappé!”
“Сукаблядь!”
……
永仓不缺力量、不缺体力,唯独速度是他的弱项。
不稍片刻,永仓便因速度不及青登,渐渐地落到了青登的后头,且和青登的间距越拉越大。
青登现在也顾不了跟不上他的永仓了。
络腮胡的速度很快,而且体力也极为充足,直到现在都未见他的速度有慢下来半分。
坐拥“强肌”和“一马当先”这两大天赋的青登,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追上他。
络腮胡不断地逃。
因永仓已经掉队,所以只能先暂时独自行动的青登不停地在后面追。
很快,在这番激烈的你追我赶之下,络腮胡和青登双双冲出了居留地,进到居留地北方的某片街町内。
络腮胡“领”着青登在各条大街小巷内七转八拐,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地乱转。
青登咬紧牙关、屏气凝神,绝不让络腮胡的身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哪怕片刻。
在跟着络腮胡又拐进了某条僻静的小巷后……忽地,青登猛然瞧见几道身影拦在了他的身前。
然后在同一时间,青登的身后也多出了几个人……
前方9人,后方9人……总计18人,将青登堵在了这条小巷内。
久违的真刀对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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