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我想和你做个伴门缝微光,照亮了男人裸露的肌肉线条,也同时照映了宋茉眼中的热量。
似乎察觉到黑暗里某种炙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体上流连,沈斯京偏首,炯炯目光滑到宋茉身上。
她在看他?
“啪”地一声开了灯,房间豁然开朗般明亮起来。
沈斯京的房间宽敞,明亮的黄蓝红色主调,立在巨大幕布边上的蜘蛛侠模型、丢在地上的贴满旧贴纸的吉他、塞满了整面墙的透明球鞋柜、展示柜散落一地的杂志书籍、电子键盘、涂鸦滑板和鲜艳色彩的动漫海报等等。
和关了灯的黑暗寂静不同,开了灯,一切都是丰富、多彩的。
宋茉的眼睛刚好被灯亮得一晃,借机从他裸露的上半身淡淡收回视线,揪下头上的背心缩成一团,乖巧应声:“好,那我手洗,这样血迹才会清理干净。”
沈斯京看着她平静的模样,盯了许久才移开目光。
应该是错觉。
她那么胆小怕事的人,怎么可能会那样看他?
宋茉摸着手里的白色背心,看干净程度,应该是他洗澡刚换上的,扑面而来的消毒液味道,混着沙砾般粗燥的烟草味和隐约的血腥味。
宋茉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微微拧眉,坐到沈斯京背后的床边,拿起袋子将药品包装袋拆了,一副要给他上药的样子。
沈斯京皱了皱眉,没阻止。
宋茉仔细察看那发白透着血红的可怖伤口,温声问:“哥,你刚才洗澡后背是碰水了吗?”
沈斯京懒懒地嗯了一声,侧头乜她一眼——关你屁事?
“不痛吗?”
“不痛。”他不耐烦了,“你上药用嘴上的吗,那么多话。”
不痛才怪。
酒精棒接触到伤口的瞬间,沈斯京的脸刹那间憋紫了,还绷着脸不痛呼出声。
宋茉瞧着他这副犟样,忍不住弯了眉眼,手捻着酒精棒,呼吸跟蝴蝶一样轻轻扇在男人脖颈处,连盈盈笑和温声软语透着好闻的茉莉香。
可慢慢地,却又笑不出来了,只觉得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眼角慢慢地泛点细碎的光,像小睫毛下的小铃铛,摇摇晃晃。
伤口比较多,等宋茉把沈斯京背上的伤都上药包住,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她收拾好东西,看着沈斯京,又再次笑圆了眼。
“哥,你好像一具木乃伊啊。”
沈斯京看着镜子,嗬,确实挺像的。
他趿拉着拖鞋慢吞吞走到门前,本就不多的耐心在这半个小时的耗费下彻底告罄,推开门,对着宋茉叉腰提气:“行了,待够了就走,别赖我这。”
明明是受伤的那方,却一副盛气凌人高傲自大的气势。
宋茉走到门口,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仰起纯洁清甜的小脸看他,低眉顺眼:“哥,我今天没想让你被沈叔叔打。”
话音刚落,沈斯京脸色就骤然变得黑沉,盯着宋茉的黑眸渗出凉丝丝的冰来。
两人间刚生出的一点温情霎时间灰飞烟灭。
宋茉被肩膀上的那只手倏然压得发痛,她险些疼得叫出声来,咬着牙。
“我是想翻阳台出去找你的,但管家阿姨看到了,担心我出事,就告诉沈叔叔了。结果沈叔叔发现你的摩托车不见了,就知道你又去飙车......反正不是我说的,你信我,哥。”
今天这件事,是她自作主张上山找他才惹出的祸端,但她的初衷真的是为他好。
“我当然信你。”沈斯京点点头,慢悠悠地弯腰,手搭在宋茉的后脑勺上,沉郁的眼睛像要直抵她的心底透穿心思,轻声说,“你放心,我要是飙车死了,保险费能保我爸一生荣华富贵。”
顿了顿,又半搭着笑,弯腰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如恶魔低语。
“所以啊,你们一定要好好抱住我爸这个大腿,死也别放开,以后就不愁你们吃穿了。”
轻言轻语,却像一把把重锤砸得宋茉的心稀巴烂,她的瞳孔颤了又颤,脱口而出:“我妈没跟沈叔叔领证,保险费再怎么样都算不到我妈头上,你犯不着跟我妈置气。而且我妈也不是为了钱跟沈叔叔在一起的。”
“不为钱,那就是为情?”沈斯京听着她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就烦,“那这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叔叔都说过了,他们只是互相做个伴,家里没出事前他们对对方根本没别的心思。”
做个伴......沈斯京听这理由都听厌烦了。
他深觉荒谬地笑了笑,没骨头似地斜倚在门框上,咳了几声,声音沙哑:“宋茉,我也想和你做个伴。”
宋茉没听懂:“什么?”
“我是说,我也想和你做个伴。所以,”沈斯京看着她说,“我们结婚吧。”
“......”
仿佛按了暂停键,房间里的沉默震耳欲聋,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这一刻悠长划过,交融。
屋内光线充足,明亮的灯光糅合在宋茉柔和漂亮的脸上,和她猛然僵硬的嘴角。沈斯京看到,她的表情细纹在微微抖动,她不避不让地抬眼看他,眼神像在审视,很平静的一张小脸,却莫名有种坚定的力量感。
一种对他来说很莫名其妙而诡异的坚定。
“哥。”似乎是仔细斟酌后的发言,宋茉一字一顿,表情认真,“我觉得,你并不尊重我。”
结婚这两个字,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沈斯京愣了愣,双手摊开:“你看,明明你自己也不接受因为这个理由结婚。”
他靠在门上,眼皮耷拉着,慢吞吞地俯视扫了眼她皱起的眉头,漠然道:“另外,别想太多,我怎么可能和你结婚?我只是想让你自己亲身感受一下,‘做个伴’这个理由有多离谱。”
他的手一伸就要关门。
宋茉低着脑袋转身,打算去洗手间清理满手的药酒味。
脚步刚一迈,却又听到沈斯京说:“我妈没死之前,我和你玩那么好,我也没产生我想娶你的想法。这才是清清白白。”声音带着困倦的沙哑,有点鼻音。
宋茉停住脚步,手指僵冷如冰。
她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俩既然能想到跟对方结婚,肯定是早就有不清白的想法。”
男人语气漫不经心,不甚在意的,十分笃定的。
像是嫌她不够难堪,他又再次毫无预兆地响起一句:“你涂口红了?”
这几句话接连着响起,就像是连续猛扇在宋茉脸上的巴掌,掌心还长满密密麻麻的钢钉,刺穿血肉四处飞溅。
她喉管哽着,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和羞耻,伶牙俐齿的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镇定回头。
“嗯。”她嗓音寡淡,“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