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余燕如
不是云城的眼线,而是来历不明的人,且通风报信后,便没了踪影,根本没有现身。
这听着似乎很蹊跷,不过仔细想来,倒也合情合理。
江跃刚到云城,他接触到云城的人虽然已经不少,可真正掌握他行踪的,并没有几个。
参与开会的那些人,并不知道江跃要在什么时间点要做什么。而且江跃初来乍到,这些人真敢这么大胆?监视他的动静?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属实不大。
如果是诡异之树在云城这边的卧底,江跃相信,这人绝不敢这么早就冒险暴露。
而今日的会议,江跃对每个人都认真观察过的,窥心术也一直在动用,并未察觉到有明显的异常。
虽然窥心术无法将对方的所有心思完全窥破,可若真是诡异之树的卧底,在这种场合恐怕很难做到一点破绽都不漏。
那么,通风报信的人会是谁呢?
江跃轻轻抚摩着下巴,若有所思,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答案,不过从这名俘虏口中,显然已经得不到准确答案。
毕竟,这人只不过是个武装人员,不见得有多高的地位。能够得知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只可惜,没能将那黑衣人留住。
那黑衣人的权限肯定更高,知道的信息肯定更多。
问起这黑衣人,这名武装人员倒也没有隐瞒,说那人在诡异之树阵营里话语权很高,在整个西陲大区,至少也能排进前十的位置。
不过,这位叫宗爷的,却还不是诡异之树针对云城的第一负责人。
诡异之树阵营里第一负责人,名叫应九,大家叫他九爷。这位九爷十分神秘,战斗力十分强大,深得诡异之树的信赖。
而宗爷,是九爷的副手,又非常得九爷的器重。
如果可以干掉九爷和宗爷,诡异之树针对云城这边的力量势必群龙无首,陷入瘫痪当中。
问起宗爷那逃命的手段是什么,这位俘虏却含糊不清。
他只知道宗爷是一个强大的术士,天生对诡异生灵十分敏感,也得到了诡异之树的赐予的一些福缘。
至于那黑色光芒到底是道具,还是他的觉醒天赋,这俘虏也说不清楚。
毕竟,对他来说,宗爷的身份太高,事关宗爷个人的隐私,他知之不深也是安全合情合理的。
又拷问一番,基本上有价值的信息,都敲得差不多了,江跃等人也便收工了。
让郝军长的人把这个俘虏带走,郝军长那边自然还是要审一通的。
第二天一大早,江跃便早早起床。
西陲大区的气候普遍少雨,天气一直十分晴朗。
不过因为诡异之树的缘故,江跃站在高处远眺,视野尽头总是一片缭绕雾气,散发着诡异的绿芒。
也就是说,几十公里外的那片区域,基本上已经被诡异之树掌控,那些地盘已经不属于人类,跟人类再无半点关系。
让江跃没想到的是,刚吃过早餐,便有好几个人来找他汇报工作。
一个是余燕如,一个是郝军长那位宝贝儿子郝一南,还有一个是93军的一名联络员。
郝一南来得最早,江跃还在吃早餐的时候,这货就已经到了。就等着餐厅门口,只等江跃一吃完,就把江跃给截住了。
这货的来意倒是很单纯,就是要跟江跃聊一下上次那个据点的事。这家伙明显很记仇,上次在那吃了亏,他急不可耐想找回场子。
靠他本人的实力显然不足以找回场子,所以他想找江跃这边一起组团。
江跃微笑道:“郝大哥,我看你身体状况还需要恢复几天。这样吧,我安排几个人你认识一下。都是我在星城的好兄弟好朋友,他们都是精神系觉醒者,你们多交流交流,对你挖掘你的精神力绝对大有帮助。”
郝一南现在整体还是一个鲁莽的军人,个人武力不错,但是太偏重于个人武力。
江跃倒是觉得,他的精神力没有深入挖掘出来实在有些可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挖掘出精神力,对郝一南战斗力实质性的提高,绝对是有帮助的。
江跃叫来童肥肥和左无疆,这二位都是精神系觉醒者。尤其是童肥肥,更是其中翘楚。
有个人启发一下,带一下,对郝一南绝对是好事。
郝一南无奈,知道硬缠着江跃也不是个事。而且对于精神力的挖掘,他也的确有很大兴趣。
好不容易安顿了郝一南,江跃又跟那军方的联络员聊了几句。
这位联络员过来是传达两件事。
一是郝军长的意思,是拜托江跃多提点一下郝一南,言语之间颇多亲近之意,显然是想郝一南跟着江跃好好学学本领。
第二件事,则是军方从那名俘虏身上敲出来的一些信息,跟江跃这边共享一下。
江跃倒也没有矫情,同时也给了一些回复。请93军方面有时间的话,了解一下恒城队伍的下落。
恒城队伍前几日就号称出发前来调查诡异之树的相关情报,深入诡异之树核心区域三十公里以内。
按理说,调查诡异之树,倒是有很多方向可以深入,到真正适合的落脚点,云城无疑是首选。
不过,江跃到目前为止,并未听到恒城这批人的下落。
难道这批人没有在云城落脚?而是选择了其他几个方向?
其他几个方向并没有像云城这样的大城,不管是补给还是后援,显然都是远远不及云城的。
当然,江跃虽然有些怀疑,却也没有内涵什么,只是单纯请93军的人有时间调查一下。
毕竟93军是地头蛇,人多眼线多,要了解云城的事,肯定是比江跃他们初来乍到更好使。
这名联络员带着江跃的回复,返回了93军总部。
江跃不停歇,送走这名联络员后,便立刻约见了云城行动局副处长余燕如。
余燕如昨天会议上提到的那些,关于几个重要据点的猜测。
江跃让她将数据和推理做成文件,形成书面格式。
没想到余燕如这个工作狂,连夜就已经赶出来了。估计平时在这方面也没少花时间钻研。
“理事大人,这是您要求做的相关文件,请指点。”余燕如十分干练,没有多余的寒暄客套,直奔主题,将文件递给了江跃。
江跃对这种实干型人才,一向是非常欣赏的。
打开文件夹,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份文档做的十分详细,图文结合,深入浅出。
哪些是实质的证据,哪些是猜测,都写得清清楚楚。
包括这些据点的具体位置,大致信息,以及和这些据点有关的历次战斗状况,都有着非常详细的说明。
这是一份含金量非常高的文件。
江跃翻看了一遍,又从头到尾再深读了一遍,基本做到了所有信息都了然于胸,再加上他昨日飞行的一些观测,江跃心里微微有了些底。
“余处,材料做得很不错,我相信你也花了很多时间,很多精力去研究。我很好奇,欧主政和吴永达局长方面,你没有给他们提交相关报告吗?”
余燕如平静道:“我口头提过,吴局长兴趣缺缺,欧主政那边,我人微言轻递不了话,而且,欧主政基本不管战斗本身的业务,找他也是白找的。”
“郝军长这边呢?没想过找他?”
“理事大人,我是行动局的副处长,在云城,您可能不知道,吴局长是很忌讳手底下人跟军方来往的。”
江跃大惑不解,失笑道:“这是非常时期啊。难道还想着阳光时代那点争权夺利?再说,郝军长也不像是那种霸道的人吧?”
在星城,在中南大区,江跃还真没发现军方跟行动局有那么壁垒分明。
虽然双方在抢人才方面的确会有些龃龉,可大方向还是团结的。
余燕如苦笑道:“我其实也在犹豫,要不要偷偷摸摸将这些资料送到军方。不是听说联合指挥组将入驻云城么?我便索性多等了几天。”
不过余燕如这么说,江跃也不好深入问下去,不然倒是有些显得挑拨人家双方关系了。
看得出来,余燕如对吴永达那边,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的。
在这份文件里,江跃看到了其中一个据点,里边记载了几次激烈的战斗,其中就有郝一南负伤的那一次。
这个据点叫杨村,其实在阳光时代是一个镇子,名为村,实则是杨村镇。镇子规模不大,约莫三五万人口。
不过在诡异时代,镇子上的幸存者本身就所剩不多,而到现在,这个据点在历次勘察中,基本已经确定没有幸存者了。
或许存在所谓的幸存者,只怕也已经成了诡异之树阵营的人了。
毕竟,诡异之树侵入地表世界后,具备将人类和树魅结合的能力,将人类炮制成树魅,将人类情感的一面剥夺,取而代之的是地心族的本能。
“余处,这个杨村镇,你去过吗?”
“我带队去过,不过那次战斗,我处损失惨重。十八名正式队员,折损十一个,编外的民间觉醒者,折了二三十个。最后撤退出来的,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五个人。”
“这么惨烈?那后来郝一南他们为什么还去?”
“这就是军方和行动局的状况,谁都看不起谁。明面上合作,实则都觉得对方是废柴,战斗力太渣。不信邪。”
江跃摸了摸鼻子,这就有些尴尬了。
沉默片刻,江跃将文件放下,眼神诚恳地看着余燕如。
“余处,这里只有咱两个人,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你在云城行动局,你客观评价一下,云城行动局现如今战斗力如何?如果倾巢而出,只打击这些据点中的一两个,星城行动局能否啃得下来?”
“一个或许可以,两个我觉得够呛。”余燕如倒是没有避讳,目光平静地跟江跃对视。
“你这上面的重要据点,一共有五个。”
“是的,而且这还是咱们云城方向的。其他方向有没有其他重要据点,有多少个,我完全心里没数。”余燕如说到这里,轻叹一声。
“那你个人觉得,云城防御战,我方胜算如何?”
余燕如几乎没有停顿:“在您来之前,我觉得胜算几乎无限接近于零。您来之后,我觉得我们有三四成胜算。”
“这不是对您个人的吹捧,也不仅是你们星城队伍的战斗力超群。更因为你们背靠联合指挥组,有中枢撑腰。权限高,则统领全局遇到的阻力相对会小很多。否则云城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又谈何胜算呢?”
这果然是个耿直的家伙,难怪之前一直不得重用。
“我本不该说上司的坏话,不过欧林主政本就是守成的阳光时代主官,要他主持大局,超出他的能力。郝军长能力不错,心气也高,但军人直来直去,缺乏统筹调度能力,跟欧林主政和吴永达局长,一直都处得不是特别和睦。至于我们吴大局长,我不否认他有能力,但是他的位置只是三把手,偏偏他又不甘心当三把手的角色,所以一直以来,这三巨头之间的合作,完全是1+1+1<3的效果,下面中层指挥人员,也基本上各有派系,很多时候真有些无所适从。试问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打得好仗呢?一次次惨烈的伤亡,也就好理解了吧?”
余燕如大概是真的压抑太久,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越说越是有些激愤。
“要说行动局几个处长,真的没有一点能力吗?那也不是。可惜,他们有能力归有能力,却没有那个死战的心。谁都不想当出头鸟,谁都害怕自己太过用力,把命丢了划不来。就拿我上次指挥杨村战役来说,我拼了命带人调查杨村据点,虽然损兵折将,但至少我付出了努力,真正深入敌后调查。回到局里,局长批评我莽撞,处长责怪我损失太多人手,导致我处人员吃紧,实力下滑。”
“理事大人,这种有心杀敌,却处处被掣肘的感觉,您能理解吗?我最气愤的是,为什么他们始终把局里的人员当成私人财产?队员的牺牲,意味着他的实力下滑?影响他们的地位?如果行动局从上到下都这么考虑问题,那谁还会拼命?西陲大区的人类,又谈何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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