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物质军团

第5章 反物质军团「如何使星球的过往更完美？现在，立刻，撕碎它。」

——反物质军团，星神纳努克麾下的军团，在各大星系之间贯彻【毁灭】的疯子，汇聚了宇宙间穷凶极恶的造物...

它们立誓毁灭一切文明与生命，为万千世界带去混乱与涂炭，为它们的神带来又一个世界的悲剧终焉。

哪怕湛蓝星在这庞大的宇宙中偏安一隅，没有和外界有多么密切的星际交流，独自做着它温柔美梦，城市中的图书馆依然收藏着太多关于反物质军团的历史。

因为这些疯子的恐怖太过广为人知，作为文明和生命的绝对反面，不说流芳百世，也至少是臭名昭著。

而听到蜻蜓队长的汇报，苏晨和黑塔都意识到：他们的家园已被盯上。

——而这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战争。

面对足以毁灭星系的伟力，以及反物质背后那尊不可言说的恐怖，湛蓝星的凡人拿什么去拼？

命？这就像一个笑话，蝼蚁的命再多，在星神的一瞥下，也只不过是密密麻麻的灰尘罢了。

......

【你感到沉重的无力，仅仅是了解到反物质军团入侵的消息，你就已经明白现在的湛蓝星必将陷落，顽抗也只是延缓毁灭挺进的步伐】

【但即使终点的结果一目了然，你和黑塔也都只是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约会中止，转身投入了战场——努力不一定会成功，可不努力会很轻松...这放在往常或许会被你视作警世的箴言，但文明覆灭的前夕不是个地狱笑话就能够释然的】

【人类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物种，他们可以接受十死无生的现实，却不愿意放弃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活下去的希望，矛盾却又真切，虚伪但又浪漫】

【你全面调动了当前可以活动的自律机关加入了战斗，处理着巨大的信息网络传达的战况，它们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介入战场守护家园。而与你的在远程运筹帷幄之中相比，黑塔的形式更加简单暴力，她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巨大的钻石锤子，在一众小机器人的休伤吾主母中冲进了虚卒的阵列中转圈圈】

【黑塔的表现让你眼前一亮，与平日里你高调扔出玩腻后的成果相比，黑塔总是轻描淡写地发布几篇论文，你并不知道她的战斗力原来这么强悍。当然你与黑塔知根知底，这小姑娘身体素质什么水平你再清楚不过，看来问题出在那柄锤子上...哦，似乎还带着几分命途行者的能量波动？好啊，你个浓眉大眼的黑塔原来也在玩藏拙这一套！】

【你们合力轻而易举地稳定了自己家附近这一片的战场，但从自律机关中传出的信息来看，湛蓝星总体的局势并不乐观：虚卒的战力强大，数量可怖，悍不畏死，又是闪击湛蓝星没有留任何反应的余地，这让人类的抵抗十分艰难】

【更要命的是，在入侵开始后的第三个小时，你惊讶地发现，自律机关之间的信息网被军团用未知手段屏蔽了！你感到焦躁，小机器人们虽然有着足够的智能，但没有一位精通人性的统括官，它们也只是无头苍蝇般的工具，要知道战争打得从来都不只是枪炮，还有阴谋。可冰冷的机器只懂得分析数据，你让它们拿什么来对抗人性的诡谲？】

【你的担忧很快成了现实，在半个小时后通信勉强修复了的十分钟内，统计出的自律机关“伤亡”数字简直惊为天人，今年的辛苦一朝变为泡影，并且损失还在扩大。而从反馈来看，和你的预料一致，毁灭的卒子只是疯，不是蠢，它们在干扰了自律机关的网络后，采取了诱饵、佯攻等等战术，且伪装得极其巧妙，自主战斗的小家伙们就是在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所幸这波入侵只是军团的先遣军，尽管你不愿意承认，但这股兵力相对于庞大的毁灭信徒其实十分有限。在令人心寒的伤亡比下，经过一天的鏖战湛蓝星勉强扛下了这波压力。劫后余生的人类开始欢呼，但真正决定着星球命运的那批人心中只有绝望...只是一支对军团可有可无的前哨就能压得湛蓝星喘不过气，后续要靠什么来抵挡？】

【朝阳再次升起，一夜未睡的你和黑塔相互搀扶着走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血流的痕迹，尸体的陈列，机甲的残片，无不暗示了一场又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而与眼中流露着木然和冷静的黑塔相比，你只觉得一股没来由的悲怆直上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地离开了你】

【而你很快也明白了，你和黑塔终归是不一样的人。黑塔是纯粹的天才，在她眼里生命可以被价值来衡量，家人在她的心中当然有不同的分量，但于更多的普通人而言，他们为了保卫家园的牺牲是客观的。但你呢？曾经的你只是个略微聪明一点的凡人，能走到这一步靠的也从来不只是来自虚空万藏的知识，更有着因无数人的认可汇聚而成的智慧，否则连解析异界的科技都无法实现】

【如果说黑塔是天生走在【智识】命途上的智慧之神，你就是在众生祈愿中堆砌而成的伪神，而现在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却无能为力，引以为傲的作品甚至无法多救下一名战士，你感到无法言说的心痛】

【你回到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几天之后，房间门被敲响，黑塔不知道从哪搞来的钥匙，自作主张地进来，看着消沉地坐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臂之中的你】

......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把自己关着逃避现实？”

黑塔的语气依然那么冷淡，但苏晨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一丝愠怒。

苏晨不禁苦笑：果然黑塔就是黑塔，他为众生的罹难而无力，她的眼中却永远只有自己，真不知道他是应该庆幸有这样一个爱你的女孩，还是感慨不同道路中人与人的无法共情。

“别把我说得那么不堪，自律机关的制造蜻蜓队长会负责好，我这边的战力储备不会...”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黑塔一把拽住了苏晨的手臂，罕见地动怒了。

“苏晨，别让我看不起你，你曾经那股明知不可能超越我也要奋力改变的坚定哪去了？那么多次的失败你能承担下来，反物质军团的一次入侵就把你打傻了？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从来不是你成功实现誓言后的意气风发，那个样子在我眼中除了会勾搭小姑娘让人生气外别无作用。

那个世界上最偏执的蠢货才是我心心念念的苏晨啊...怎么了，被漫天的夸赞捧上天以后，心态变了？一次失败后跌落云端就让你站不起来了？”

黑塔的脸上带着怒容，她的手掌抬起后又落下，终究是舍不得。

苏晨张着嘴想说什么，可还是停下了。言语仍然无力，更何况黑塔骂得很对。

但其实黑塔从未明白过——自己从来不是什么打不死的小强，事实上在发现凡人与天才的天堑后不到两年他就桥洞里盖小被问就是对对对了，只是泪水唤醒了苏晨的外挂让他重新有坚持的动力。

坚强从来不是自己的本质，懦弱才是，只是小时候的他还曾经天真过，长大了才发现，绝望就是绝望，他不会因为你多努力两年就有所改变...

命中注定的事向来是无法改变的，他是黑塔的童养夫这一点如此，他的成功和失败也同样如此——若是苏晨没有坚持直接哭泣，虚空万藏就不会回应了吗？不会的，他命中注定会超越黑塔，这和努力无关。

所以说这次也是一样，若是命中注定赢不了反物质军团，他再怎么作妖也赢不了，若是赢得了...好吧，那当他没说。

只是黑塔并不知道这一切，她的眼里只有他像个固执的傻子的模样。或许她也能猜到苏晨的懦弱，但那又怎样呢？她只记得自己好的一面，这就是偏爱。

沉默弥漫在他们这对青梅竹马之间...过去他们也常常像这样相顾无言，但那时的沉默是温馨的，不同于此刻的决裂和崩溃。

最后，黑塔长叹一声，也坐在了地上。

一把将苏晨揽了过来，把他的脑袋侧着按在她的双腿上。

黑塔的腿上还穿着苏晨最喜欢的随变，只不过丝袜在连天的战斗中破损了许多，白丝更是被血污和沙泥浸染，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但黑塔仍旧很喜欢这对凑成的样式。

黑塔的手轻柔地从苏晨有些乱糟糟的头发间穿过，将其一点点捋顺。

苏晨感到自己这被小孩子一样对待的行为有些羞耻，想要挣扎，但看到黑塔面无表情地把她的钻石大锤扔在了一旁，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单体战斗力和黑塔这位命途行者差了十万八千里，靠着庞大的战斗单元蚁多咬死象才是他这个智者的风格...至于黑塔？呵，莽夫罢了，简直愧对天才的名号。

但苏晨是不可能打赢黑塔的：在自律机关制造之初，从最早的那批型号里，他就曾下达过一条底层逻辑：

永远不能伤害黑塔和自己的家人，并且如果哪一天他不在了，她就是自律机关的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