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耳背的李老夫人新婚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
沐安晟一早让春娇给自己换了新衣袍，犹豫了片刻，还是去了漪澜院。
“你身子可好些了？今日回门……”
杜若蘅看也不看他一眼，端着药碗吹着热气：“夫人昨日来了，说让我好生养病，已经让人带了话去杜家，说是晚些时日回去。”
沐安晟唔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颇为尴尬地坐着，见杜若蘅不理会他，也恼了起来，起身就要走。
“大爷，且等等。”却是被杜若蘅叫住了，“我有一事要与大爷商量。”
果然，终于忍不住了吧！沐安晟难掩心中的得意，不禁露出一丝笑，转头望向她：“何事？”
杜若蘅淡淡说着：“我刚嫁进门就病了，洞房和认亲礼都没能行，瞧着这情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大好，想着大爷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伺候，挑来选去，倒是觉得春娇这丫头不错。”
“所以想给她个体面，抬了作姨娘，不知大爷可否答应？”
她要把春娇抬了作姨娘？沐安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盯着她:“你在说什么？”
这倒是让杜若蘅有些意外了，前世的他虽然对云锦绣爱如珍宝，却也不妨碍他纳了春娇和秋燕这两个姨娘，时不时也会去她们房里过夜，尽享齐人之福，怎么如今不惊喜反倒满脸惊诧？
她可不信他会转了性子！
“春娇在你身边也伺候多年了，模样也不错，若是挑别的未必有她这样妥帖。”杜若蘅将当初他拿来说服自己纳春娇的理由，一字不落地说给他听。
沐安晟这一刻却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还以为她是忍不住了，要求自己原谅，求自己回漪澜院，可她居然是要抬姨娘！
她刚嫁进门第三日，就张罗着抬姨娘！
他说不出心里是气愤还是不甘，跌了脸愤愤甩下一句：“随你！”转身向着外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像用抬姨娘的事激他，没用！她若不服软好好求他，他绝不会搬回漪澜院！
杜若蘅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毛病，他前世逼着自己给他纳妾抬姨娘，如今主动替他办了，他反倒傲娇起来，也不知时不时撞邪了。
不过，她也懒得理会沐安晟的奇怪反应，转头吩咐邱妈妈：“去给夫人回个话，就说大爷也是答允了的。”
宋夫人那里不是问题，只要是给儿子纳妾收通房，她没有不答应的，在她看来那都是为了沐家开枝散叶的好事，开心还来不及呢。
只是如此以来，有人要着急了。
杜家人再次登门，这一回却是带着帖子来的。
“说是杜家三房里的老夫人，是漪澜院那位的叔祖母。”刘妈妈捧着帖子给宋夫人，“听说病了，就急急忙忙过来看望。”
宋夫人瞥了眼帖子，眼前一亮：“请了去花厅，既然是杜家的长辈，怎么我也得见一见。”
刘妈妈明白过来：“听说杜家老爷自从先夫人故去，便不曾续弦，府里的事和姑娘的教养都是请这位三房老夫人帮着照看的。”
“所以她就该知道轻重，我们沐家肯娶他们府里的姑娘，自然不是没有盘算的。”宋夫人冷笑，看了看手上鲜艳的蔻丹，慢条斯理地说着。
刘妈妈答应着就去外边迎了客人。
宋夫人到花厅的时候，就看见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妪坐在位上，见了她来正要让丫头扶着起来，被宋夫人快步上前拦住了：“亲家老夫人，快请上坐，你这是折煞我了。”
来的是杜家三房的老夫人李氏，见着宋夫人这样和气，也笑了起来：“亲家夫人安好，我是来看蘅娘的。”
声音大的离奇，吓得刚要坐下的宋夫人一个趔趄，险些摔下座去。
扶着丫头的手再坐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腰疼得厉害，怕是闪着了。
再看向李老夫人，却见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是满满和气的笑容。
“夫人见谅，我家老夫人耳背，所以说话也是这样高声，吓着您了。”身边跟着的丫头忙解释道。
宋夫人脸色不大好看了，却还是强耐着性子与她寒暄：“亲家老夫人身子可好？今年高寿呀？”
李老夫人侧着耳朵，像是专心在听她说话，等她说完咧嘴大声道：“亲家夫人太客气了，不要蒸年糕，茯苓桂花糕就好！”
把今年高寿听成了蒸年糕！
宋夫人气得接不上话，登时垮了脸，这是什么，杜家好不容易来了长辈，却是个耳背成这样的！
她不甘心，又拔高了声音：“这门亲事老夫人可还满意？”
“装满？可别装满了，吃不了！”李老夫人却是连连摆手，一脸着急：“府里要吃什么没有，怎么能让亲家夫人这么费心，不要让她们装满了，就拿几块尝尝就好。”
一边说还一边回头与自己的丫头说着：“亲家夫人太客气了，我来瞧瞧蘅娘，她还非要给我作茯苓糕吃，吃不完还非要装满给我带走，你回头告诉夫人，我牙口不好，不爱吃糕，爱吃燕窝粥，下回来准备点燕窝粥就好。”
“要是血燕就更好了。”
宋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脸黑得像个锅底，转过头去直喘粗气，杜家这都是些什么人，小的老的都不像是正常人。
她再不想多说什么了，怕这位耳背的老夫人又听岔了，索性摆摆手让刘妈妈赶紧送了她去漪澜院，她要见杜若蘅就让她见，别留在这里气人。
李老夫人还大声连连道谢，一边扶着丫头慢慢往外走，一边还大声问着：“亲家夫人这是知道了？下回要给我准备燕窝粥了？”
宋夫人恨不能自己堵了耳朵，顾不得腰疼，脚下步子飞快地走了，先前的打算也便全泡了汤。
只是李老夫人年岁高了，在内院里走动也不方便，特意从杜家带了一顶小轿来，刘妈妈只好让几个仆妇帮着抬着往漪澜院去。
奇怪的是，那小轿看着寻常，楠木架子纱罗帘子，也只坐了李老夫人一人，偏偏重的出奇，连轿竿都压得有些弯了，四个膀大腰圆的仆妇都抬不动，还是又叫了四个来一并帮着抬，才颤巍巍地往前进了。
“我们老爷怕轿子不稳，摔着叔老夫人，特意让人给这轿子底加了精钢，说这样才稳当。”丫头陪着笑与刘妈妈解释。
刘妈妈咂舌，果然说杜家是豪富，连顶小轿都要加上精钢底座，怕不得花不少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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