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去河东山脉的路上姜大是长子,结婚的时候新盖了三间房,什么家具都是好的,有什么东西老太太也会第一时间贴着大孙子。
姜朝呢,娶的是城里媳妇,主要住城里,家里房子倒是只有一间,可用的东西比姜大家还好一等,每个月两口子的工资也只给家里交两三块,有钱着呢。
姜路呢,家里最不受宠的孩子,张凤英又是农村人,再加上他们有时候给姜路治病不好意思跟家里要钱,两间房子说句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姜朝两口子占了便宜不吭声,姜雪信懒的说,钱大丫却不满意。
“小弟家在城里还有房子呢。”
这也就是说气话,农村人在城里住,没有工作就没有商品粮补贴,活不下去,给钱大丫也住不了。
钱大丫就是嘴巴贱,非要说一声。
姜铁锁本来以为提出反对的会是姜雪信,甚至姜雪川,一直眼睛余光看着他们呢,听到钱大丫这话,火噌的一下就窜起来了,“那你去城里住,把你们房子让给老五。”
那可不行。
姜雪信笑着看钱大丫,平时看到姜铁锁这神色,钱大丫早都偃旗息鼓了,可涉及分家,家产之争,钱大丫不甘心。
“城里房子就不用了,爸,你给我们多补点钱吧,过两年大宏也该结婚了。”
语声刚落,姜铁锁的筷子已经摔下去了,“要分就这么分,不满意就滚出去自己住老宅。”
老宅是姜雪信太爷爷时候挖的窑洞,早都塌了。
钱大丫闭嘴。
三房都没有意见,这个家就算分了。
姜铁锁叹了口气,“粮食搬走,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自己做饭,自己捡柴火自己买盐,钱拿上都出去吧。”
姜雪信过去扶姜路,钱大丫以为她要拿钱,立马扑过去抢先拿了一沓。
“大伯母还差我两块钱吧。”
正数钱的钱大丫被姜雪信一句话吓的一个激灵,“我……”
她以为姜雪信忘了。
怎么可能呢。姜雪信深谙一个道理,条件提出来就要达成,而且要不打折扣的达成,不要让别人觉得你是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后患无穷。
“大伯母可以不给,反正分家了,我有空,明天我就去公安局。”姜雪信凉凉开口,说完就扶着姜路走人。
半扶半拉。
姜雪然在他们屋子里,姜雪川跟张凤英走在后面,摇头示意张凤英不要说话。
赔钱这事,钱大丫没跟姜大说。
姜大正懵着呢,还想开口问问怎么回事。
姜铁锁在他前面出声,“老大媳妇赔两块钱给雪信,现在就给,不给就让雪信去你们家搬东西,随便搬。”
这怎么行?
一只鸡是不可能的,一只鸡两块五左右呢。
搬东西也是不可能的,家具更贵。
钱大丫骂骂咧咧的从自己裤腰带拿钱,“不要脸没见过钱,逮着自己大伯母坑,还读书人呢,塞狗肚子去了……”
“大伯母再说我可就不要钱了,我们公安局见。”
被骂,姜雪信是不在意的。
钱大丫以后见了她躲着走就行。
在姜雪信你大可以试试的挑衅目光下,姜大从钱大丫手里把钱接过来,递给姜雪信。
姜大没难为过姜雪信,不过有钱大丫在,姜雪信很难对他有好感。
伸手把钱接过来就扶着姜路走了。
她要回去继续收拾东西,刚才还想到几样没带的。家已经分了,接下来就是给姜路治病,家里伺候姜路的人少她不少,她更应该出去挣钱。
就是去河东山脉采药材。
她给家里的说法是去陪人寻亲。
如果不是要开证明,她都不带说实际地方的。
姜雪信以绝对强硬的姿态说服父母与姜雪川,获得了单独出行的机会。
七月十九早晨四点,姜雪信带着一个小包袱出发,里面就一身衣服、一瓶咸菜、三张饼子跟七块钱。
姜雪川跟张凤英本来还想给她装点咸菜的,没瓶子了。
出大队之后,乘坐牛车到云市,姜雪信在云市火车站查到,耀县有一班直通河东山脉的火车,顺便买了一些馒头,又从云市火车到耀县,下午六点,姜雪信坐上可以到河东山脉的火车。
这已经很幸运了,火车不是每天都发车的,起码没让她在周围招待所住几晚等。
火车上人不多。
姜雪信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在上火车之前,姜雪信就找了个空把钱、衣服、馒头全部扔进空间,脸抹黑,穿着的衣服弄脏,身上留下两毛钱备用。
包袱里只有饼子跟咸菜。
扔钱时,姜雪信看到周一民的手表也静静的躺在空间。
“这下就是找到家里也拿不到手表了。”姜雪信看着手表,同情了周一民三秒钟,只能希望姜雪川记得留下周一民地址。
出门了,总不能现在又回去。
姜雪信把手表的事抛在脑后,两个座位就坐她一个人,她就着咸菜吃了一个饼子,把包袱抱在怀里开始假寐。
火车安静的行驶。
1979年,火车时速50公里,有的站一停就是一个小时,实际只有不到400公里的路程,慢的很。
到河东山脉的汶县得十六个小时,也就是次日早晨九点到达。
随着火车的摇晃,假寐的姜雪信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直到感觉到有人在动她衣服兜。
偷东西?
后世什么没见过,姜雪信心中一凛,眼睛慢慢的睁开一条缝,偷偷观察周围。
估计是摸到兜里是空的,很快东西就撤走了。
随之映入姜雪信眼帘的是一个消瘦的青年,看上去二十来岁,尖嘴猴腮,面色土黄。穿的也是破破旧旧的,脸上带着狡诈的笑意对着前面笑。
姜雪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眼睛瞪得像铜铃,面相看着就比她旁边二十多岁的这个凶狠很多。
大抵是姜雪信这边就她一个弱女子的缘故,两人对视一眼后,四十多岁那个向他们这边走过来,坐在二十来岁这个对面。
“怎么样?”四十多岁那个低声问。
两个人坐一块,姜雪信就不敢调整头角度偷看了,静静的保持原有姿势,但她感觉到,旁边二十多岁的青年应该是摇了摇头。